“阿衡怎么了吗?”景阳笑着凑近薛衡。
而后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这人是瞧不见自己的,她好笑的扬了扬眉。
随即向前跨了一步,站到了他的面前。
玉白虚虚覆上了那墨染的眉眼,狭长的眼尾还在浸染着微微的嫣红,比着那最艳的桃花还要好瞧上一两分。
看着这一切,她眉目溢上了温柔之意,指尖开始往着那眉形往外虚虚抹着。
“烦恼都抹走,不开心都抹走,霉运都抹走。”
软软的声音带着浓郁的爱意,像是裹着蜜糖一般,叫人单单听着就会醉在其中。
在最后一个字眼落下的时候,景阳的指尖恰好落到了薛衡的眉尾之处。
带着浅淡躁意的眉梢还是微微皱起的,眼底尽是纠结与恼怒之意,像是一只在原地打转的暴躁大狗狗。
看得景阳心底都是柔软的甜蜜之意,她笑着虚捧着薛衡的脸颊,而后额头与之相抵,轻叹般的说道:“阿衡,若是我能改变过去,我一定不要再遇到你……”
“……你本不该承受这些的。”嘴角的笑意带上了几分苦涩之意,就连颤抖的眼睫都染上了点点细碎的水光。
她微微阖着眼,歪头在薛衡的嘴角虚虚的印了一个吻。
天光正好,少年隐秘的心思混杂着数不清的苦涩滴落在在命运的轮盘上,浇筑出了一场亘古的,永恒的劫难。
在竭力将那张过于艳丽明亮的眉眼从自己心尖上抹去之后,薛衡又将视线转到了那飘扬着的风筝之上。
不知为何,薛衡的目光愣怔了一瞬,恍惚之中,那个看不清的身影似乎和那蛮横的少女重叠在了一起。
她就该是这样的。
耀眼明媚,像是一轮太阳一般。
手指忽然蜷缩起来,白嫩的指尖骤然间用力,骨节都露出了骇人的苍白。
薛衡眼里面翻滚着的情绪骤然滚烫起来,长睫颤了一瞬,薛衡忽然转了回去。
“给我吧。”
没有多少情绪的声音让少年本就清冷的嗓音更是如冰泉一般,乒乓碰撞之时尽是悦耳之音。
拿着线轴的张晨揽愣怔了一瞬间,而后急忙将这烫手山芋还给了自己面前的大佬。
即使自己很是佩服这个从小听到大的天才,但是在真实见面的时候,还是不可避免的感受到一阵怯意。
那种骨子里面流露出来的气势,天生就在宣告着主人的不凡。
思绪转了一瞬,张晨揽艰难的对着薛衡挤出了一个笑意,而后乖巧的站在了薛衡的身后。
那笔直的站姿,像是他就是薛衡身边的小斯似的,哪有半分先前在那群人面前小霸王的模样。
景阳瞧得好笑,她视线刚想要转到风筝之上时,南风忽起,春湖微皱。
高高飞着的风筝摇晃了几下,而后在猝不及防的时候,细细的风筝线便从中间挣断开来。
在那风筝线崩裂的那一瞬间,薛衡瞳孔猛的缩了起来,心脏像是猛的被攥住一般,叫他呼吸都缓了下来。
这像是一个预示一般。
他抓不住她的。
铺天盖地的墨色掩盖住了薛衡的眼底,他下颌绷紧,将那线轴一扔,便追着那风筝而去。
熙攘的人群目光都在时不时的撇往这边,毕竟如此姝丽的一个少年,再加之浑身上下的贵气,便足以让那些世家贵族的小姐们看直了眼。
此时见他冲进人群,那些人又不由自主的为着他让开了一条道。
不为何,只是因为少年有些发红的眼燃烧着疯狂,叫人瞧上一眼,似乎就会被燃尽一般。
景阳在后面看着,面上的笑意多了几分无奈。
她知道结果会是什么。
那风筝会被少女捡到,而后蛮横的霸占,逗弄着这个清贵的小少爷。
凭着那几分不知天高地厚的骄纵,少女会将那个少年逼得双眼通红,怒不可竭。
最后,少女一走了之,就剩下那个春湖被撩得一塌糊涂的少年,兀自在原地将那份说不出的爱意酝酿成了经年的苦涩。
到底是孽。
景阳眉眼低垂下来,脚步缓慢的向着薛衡的方向走去。
那边的薛衡已经看到了风筝飘落的方向,只是在追上去的时候瞧见了一个让他烦心的人。
这边的人群寥寥无几,但是景色却依旧没有半分俗气,杨柳依依,春风暖意。
但薛衡面上的情绪却浅淡得近乎于淡漠,他停在少女几步远的地方,冷着眉眼瞧着那被葱白似的指尖捏着的风筝。
“那是我的。”
寡淡的声音找不到一丝情绪起伏,听得少女眉头一挑,饶有兴趣的看着这个过分好看的少年。
君子的冷雅之气盖住了年纪带来的稚嫩,尤其当那双黑沉的双眼看过来的时候,让少女起了恶劣的心思。
这样的人,委屈起来会是什么样子的呢?
唇角微微勾起,小狐狸露出了尾巴,将那双星眸里面的骄矜毫无遗漏的显现出来。
她微微抬高了下巴,看着面前的少年缓缓说道:“哦,那又怎样。”
果然令人讨厌至极。
薛衡紧了紧手指,看着眉眼明艳的人儿心底一阵焦躁,使得他说出来的话都带上了几分不客气:“还给我。”
“不给又怎样?”
拿着风筝的少女眉眼都是顽劣的笑意,目光当中隐约带着几分期待之意。
这家伙在期待什么?
薛衡眉头皱了一下,眼底溢上了冷意,“要么把风筝给我,要么,把你的手和我的风筝一起给我。”
“啊?”少女夸张的瞪大了眼睛,她做作的捂住了嘴巴,双眼水灵灵的看着薛衡,不可置信的说道:“你要我牵你啊?!”
“咦~你好不要脸哦。”阴阳怪气的语调激得薛衡额角的青筋直直跳动。
简直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从未!
“哎呀呀,生气了呀。”讨人厌的声音又再次响了起来,只是这一次,却是直直在薛衡耳边的。
这人是什么时候来到自己身边的?
薛衡猛的拉开了距离,眉宇之间全都是恼怒之意,但被碎发微微盖住的耳尖却红的似乎快要滴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