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衡出生的时候异象横生,盛京之中的百花一夜之间全都凋零殆尽,像是被什么妖邪抽干净了生机一般。
薛府上空更是乌云密布,雷声轰鸣,像是在愤怒什么怪物出现一样。
在沉闷诡异的天空下,薛府上下战战兢兢,恐慌不已,而在一个偏僻的院子当中,女人痛苦的哀吟更是将这一片天地蒙上了几分诡异的气息。
在屋子外面站着许多人,在面对新生命出现的时候,他们丝毫没有欣喜,有的只是近乎于冷漠的理智。
在阴沉的天气当中,以家主薛弃白为首的薛氏长老都立在了产房之外,他们神情肃穆,眼神漠然。
不像是在等孩子出生,倒像是来三堂公审里面那个迟迟不落地的孩子似的。
里面痛苦的呻吟声逐渐弱了下去,像是力竭了一般,但即使如此,孩子的哭声也迟迟没有传来。
薛弃白微微皱起眉头,像是有些不悦,他眼神斜睨了一眼站在旁边又惊又慌的庶子,而后又淡淡的转了回来,似乎多看一眼都是一种浪费一样。
“吱呀”一声,门被慌慌张张的推了开来,稳婆满手鲜血的从里面走出,脸上有些不忍,但是看了一眼薛弃白之后又赶紧将头给低了下去。
“薛家主,四夫人大出血,如果再强行……”
“不惜一切代价,把孩子保下来。”
没有丝毫情绪波动的声音很寡淡,像是只是在吩咐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一般,眼里面更是冷得如同荒野一般。
他这话才落,旁边抖着身子的薛文川忽然脸色一白,哑着声音就要冲上前去。
但是还未动作,便被侍卫给拖住了。
薛文川眼泪不断流着,看着他父亲的眼神充满惧怕和狠意,他哀求着:“父亲,不要,求求你,救救玉儿!救救她!”
看着文若又卑微的薛文川,薛弃白黑沉的眼睛里面流露出几分厌恶。
这不是薛家子弟该有的模样,薛家的天之骄子,就应该骄傲如阳,才气横溢,脊骨永远不能弯!
而他的这个庶子,不配称之为薛家子嗣。
这般想着,薛弃白又想到了薛家供养的大师圆寂时说的话。
他说,薛家将会出现一个精才绝艳,名流青史的天才,他会带领薛氏重新走上一个巅峰,将所有权势踩在脚下,让薛氏的荣光无与伦比。
他会是薛氏的荣耀。
百年以来,表面上薛氏依旧风光无限,但薛弃白知道,这个家族已经岌岌可危了。
被皇权,门阀世家联手打压,薛氏这个庞然大物,在他手里面,已经不知道被撕下了多少血肉。
这是屈辱!
而现在,改变屈辱的转折点就在这里!
薛弃白看着前面这道门的眼神有着些许狂热,似乎是迫不及待的想要看到那个引得异相横生的孩子。
终于,在千呼万唤之下,一个白着脸出来的丫鬟几乎是从门里面滚着出来的。
她抖着身子,像是见到了什么难以理解的怪物一般,颤颤巍巍的说不出话来。
薛弃白睨了她一眼,“孩子呢?”
“在……在里面。”丫鬟颤着声音说着,她抬起脸,恐惧将她脸上的血色抽得干净,连带着瞳孔都是死死睁大着的。
抬头看过来之时,像是一个溺死的水鬼,骇人到了极致。
薛弃白眼神不变,手下一动,拖出旁边侍卫的长剑便将那丫鬟的头颅给砍了下来,鲜血喷溅得到处都是。
一声尖叫响起,薛文川瞳孔紧缩着看着那具无头尸体,一口气上不来,竟被活活吓晕了过去。
薛弃白睨了一眼,终于是舍得露出点情绪,不过却是在嗤笑不耻自己儿子的懦弱。
果然是废物。
他在心里面冷漠的批判着,长剑一丢,大跨步的就踏入产房之中,似乎没有顾忌。
里面全都是血腥味,躺在床榻之上的女子盖着薄被,被子上面被浸染出一大滩血迹,而那个满头大汗的女人,已经彻底没有了生机。
稳婆和其他的丫鬟脸上都有惧色,看着那个新出生的婴儿抖着嘴唇,此时见到薛弃白进来了,更是一声不敢吭。
她们是见到门口那一幕的。
薛弃白没有管她们,他过去俯视着那个孩子,这才彻底明白了为什么那些人会如此害怕。
不是因为长相,相反,这个孩子漂亮极了,一点都不像是才出生的孩子。
令人恐惧的是他那双眼睛,明明才生下来,却不哭不闹,像是没有情感一般,像是看着死人一般看着薛弃白。
那种诡异的眼神不是一个孩子该有的,甚至不是一个人该有的。
“他生下来没哭?”
“……没。”
“呵。”薛弃白轻笑了一声,似乎极其满意这个孩子,他眼神有些狂热的落在这个孩子身上,语气有些癫狂的说道:“荣耀——薛氏一族的荣耀!”
沉默的孩子依旧在冷眼旁观着,明明他才是被俯视的那个人,但那淡漠的眼神,却像是他才是那个高高在上的人一般。
那一天,薛衡出生了,裹着鲜血,受着荣光,病态的期待将他推到了薛府的顶端。
在一众或恐惧或厌恶的目光之中,他冷静淡漠到不似孩童。
后来也如同预言那般,薛衡果然是精才绝艳,甚至可以称得上是大宋有史以来最为天才的孩子。
三岁识字,五岁熟读四书五经,甚至能和他人对诗论道。
他像是一个怪物一般,学习的速度甚至达到了一个恐怖的地步。
与此同时,更为恐怖的事情是,他从小到大表情从来没有变过,像是一个没有感情的木偶,那双死水一般的眼睛里面从来没有出现过其他的情绪。
外人在惊叹薛府这百年难得一遇的天才的时候,薛府上下却在恐惧着这个怪物。
一些平时嫉妒薛衡的孩子更甚,他们用愤怒来掩盖自己的恐惧,私底下面对薛衡的时候,他们使尽浑身解数欺负他。
但是每一次都会被薛衡给轻轻松松的打回去,惹得那群孩子更怒更怕。
偶然有一次,那群孩子发现起伏那个怪物的傻子父亲好像会惹得那个怪物有些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