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破烂之王

李陌和王凝雪在餐厅腻歪了半个时辰,这才依依不舍的一个回房休息,一个去书房劳作。

相比较而言,远在长安的杜如晦就没这么幸运了。

原本以为,邀请三十名豪商对于他来说可谓是小菜一碟。

谁知他和同僚一说,全都退避三舍。

长孙无忌:区区一个太平小县,某实在提不起什么兴致。

房玄龄:克明,你我贵为仆射,断不可行那商贾之事。

叔父杜淹:老夫与那李陌小儿势不两立。

魏征:玄成前几日发俸,拿了两贯买酒,你嫂子至今不让我进房睡觉。

理由千千万,意思就一个,太平没戏。

难不成要去求那群武将?杜如晦在房中一筹莫展。

“父亲,孩儿准备回房,你也早生歇息。”杜如晦的次子杜荷前来问安。

杜荷生得十二三岁的模样,眉宇之间与其父有着几分相似。

“荷儿,去吧。记得和娘亲也问候一声。”杜如晦对这个儿子也是疼爱有加,有些时日不见,颇为挂念。

“孩儿已经见过娘亲了,娘亲叮嘱你多注意身体,切莫过于劳累。”杜荷乖巧的说到。

“知道了,为父片刻也便歇了。”

杜如晦嘴上回应着,但脸上依旧愁容满面。这个李陌真能给人出难题。

“父亲可是在操心那太平之事?”杜荷察言观色,发现父亲不是很开心。

“荷儿如何得知?”杜如晦略微惊讶的问到,他可从未和家人透露太平的只言片语,甚至连自己的去向都不曾提过。

“日间听长孙兄长和房家兄长说的。”

“几位兄长议论,父亲要凑得三十名长安豪商前往太平行商贾之事。”

杜荷如实的说明了原由。

真是好事不出门,坏事满天飞。

刚和同僚讲了没多久,这事儿都快世人皆知了。

“哦?你几位兄长如何看待此事?”杜如晦一时之间有些好奇。

“其实太平之事,在长安坊间也有所传言。”

“据说那太平明府乃是公输门下,善良工巧技,又身怀点石成金之术。”

“吾等好奇,有心窥其真容,甚至一较高低。”

杜荷三言五语对民间流传的太平之事做了叙述。

“哦?汝等是想前往太平?”杜如晦眼前一亮。

如果老家伙们不去,这些公子哥们前往太平,那效果也差不了多少。

“咳!恐怕不能如父亲所愿。”杜荷遗憾的说到,“长孙兄长、房家兄长都已经被三令五申,禁出长安了。”

“好吧。”杜如晦的希望瞬间又破灭了。

“不过,孩儿倒有一人推举。”杜荷眼珠子稍微转了一下,试探性的说到。

“荷儿欲举荐何人?”杜如晦此时已不抱希望,想快些将杜荷打发了好再思考对策。

“长安西市有一商贾,名曰裴明礼。”

“他原本乃是沁州府人士,这些年在长安经商赚了些银钱。”

“裴明礼一直有心想为河东家乡做些贡献,苦于没有门路。”

“今日在那醉仙楼恰好听到吾等谈话。”

“当场欲出资支持太平之事,权当是为家乡父老尽些心意。”

杜荷谨慎的叙述到。

其实那裴明礼,不光是想出资支持太平,更重要的是,他赠与了杜荷十两黄金作为活动之资。

这才有了杜荷刚才心虚的举动。

“为父知道了,你早些回房休息吧。”杜如晦摆手示意到。

一个小小的商贾,还提不起他的兴致。

杜荷见父亲没有当场应允什么,略感失望,但也不好多说,拱手又行了个礼,转身离开。

“明日上午让那薛什么礼在含光门等候,远远的随行便是。”杜如晦补了一句。

聊胜于无,有一人充数也罢。

“父亲,是裴明礼。”杜荷一听这话,顿时喜笑颜开,稍微纠正了一下,便出门而去。

杜荷离开父亲的书房,并没有直接回房休息,而是直奔一间客房。

进入房间,一名看上去三十五六岁的商贾正在房间内焦急的来回踱步。

“小人见过少郎君。”见杜荷进屋,商贾连忙拱手行礼。

“裴叔父不必客气,事情成了。”杜荷也是略微激动的说到。

“真的?仆射有什么吩咐么?”裴明礼追问。

“那倒没有,家父命你,明日上午在含光门等候,见家父的马车出城,远远的跟着便是。”杜荷原原本本的说到。

“太好了,小人谢过少郎君。”

“先别急着感谢,午间你说的话可还作数?”杜荷提醒到。

“此番若在太平有任何产业置办,裴某都会奉上收益的四成。”裴明礼从怀中掏出一张纸,递给杜荷,“契约文书都准备好了。”

杜荷接过契约看了一眼,没什么问题,于是便揣进了怀里。

“那裴叔父早些休息,明日还要赶路,杜荷不打扰了。”

杜荷说完便转身离开了房间,而裴明礼则忍不住激动的有点手舞足蹈。

裴明礼原本是沁州人,早年只身来长安打拼。

经营的是收人间所弃物,积而鬻之的生意。

简单说就是收破烂。

可别小瞧这收破烂的,裴明礼因此积累了数万贯的家产。

而且他靠着收破烂赚来的钱,四处买田置地,操持副业,赚得银钱数不胜数。

前些时日,裴明礼回乡省亲,路过太平。

回去的时候太平还是流民四起,饥荒遍野的情形。

可等他再一回来,看到的却是另外一番欣欣向荣的场景。

一来一回,也不过一个月的工夫,太平为何会发生如此翻天覆地的变化呢?

好奇心驱使下,他在太平停留了些时日细细的走访。

这一走访不要紧,他发现此时的太平已然焕发出勃勃的生机。

汾河沿岸,一座座巨无霸般的工坊令人心生敬畏。

一架架龙骨水车繁忙的将河水引入新挖的沟渠。

沟渠的尽头则是一望无际的良田沃土。

农田里,数以千计的农夫,辛勤的进行着春耕。

驾着马车再往回走,大约两刻钟的工夫,则是一座正在兴建的大城。

大城里更是有着数万的劳工正在辛勤的劳作。

就连原本的太平老城,都挤满了来来往往的各色客商。

裴明礼彻底被震撼到了。

做了半辈子商贾,他自认为自己在长安也算得上颇具眼光的精英。

可太平的景象彻底把他给看懵了,一时他竟不知道这背后到底是何原因。

明察暗访间,他听得最多的便是“新城、工坊、水田”等词汇。

而比这些词汇出现多数倍的则是“郎君”和“明府”二词。

他终于知道,这太平发生的一切,都是和其明府分不开的。

得知了幕后推手,他没和一般的商贾一样,直接登门拜访。

而是在思索到底该在太平做些什么产业。

普通的买田置地,已经满足不了裴明礼的胃口,要干就干票大的。

裴明礼这种豪商,思考问题的方式果真和一般的商贩不同。

返回长安后,他第一件做的就是兜售财物。

除了收破烂的主业,农田、宅院、商铺、作坊,能卖的全都卖掉。

他要聚拢银钱,在太平做件大事。

正当他筹备这些事的时候,无意间恰巧听到了几位官二代的谈话,这才有了刚才发生的事。

对于比猴儿还精的裴明礼,瞬间就瞧准了背后的商机。

一件能令当朝仆射都一筹莫展的事,那必定是非比寻常的生意。

而且,还能借此机会直接搭上杜如晦的大船,这可是一举多得的事情。

别说是予那杜小公爷四成的份额,就是给七成又能怎样。

裴明礼激动的整宿都没怎么休息,宵禁刚解,他便悄悄的离开了杜府,回家收拾行李准备再赴太平。

他不知道的是,此次行程,他的收益远比预想的会大太多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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