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树欲静而风不止
只听江童道：“周上神，我家就在邻县琦山县，距离此处，不过三十余里。”
“对于周上神来讲，这应当不算远了！”
“自然是不算远！”
周云点头。
正要问江童具体位置，忽然感觉仙眼跳动，片刻之后嗯了一声。
周云拂了一下衣服，将江童收在袖子里，遮蔽阳光，就循着他所算出的位置遁出去。
“司徒姑娘不如也来吧！”
见司徒温婉有一起跟去的意思，周云知了她的内心，便出言邀请。
司徒温婉也不是凡人，跟着走一趟，倒没什么关系。
不出片刻，二人就带着江童的魂魄来到琦山县，站在一个没有院墙的小院前。
这院子十分破旧，只有一间房屋，还是由茅草搭建。
透过这茅草屋简陋的木门，一股死气从中散发出来。
周云挥袖扫出一道白光，落入茅屋，然后道：“你母亲灵眼已开，你快去见见吧！”
“多谢周上神！”
江童行了礼，便飘入茅屋内去。
周云和司徒温婉就守在外面，等着带江童返回。
他的魂根在那南山湖中，若是没人引他回去，就得在这处魂飞魄散。
“母亲，童儿回来了，母亲，你醒醒，童儿回来了！”
茅屋内传出江童的呼唤声，江母猛地张开浑浊的双眼，强撑着最后一丝力气坐起来：“童儿，真的是你？你回来了？”
“童儿，娘不是在做梦吧？”
“不是，娘，童儿真的回来了！”
“童儿，三年了，这三年你去了哪里？”
“娘，孩儿不孝啊！孩儿丢下老娘，真是该死！”江童编了个谎言，“娘，三年前我去云浮县南山湖游玩，在湖上遇上一家员外的小姐，貌若天仙，小姐倾慕孩儿才华，便入赘在员外家里。”
“就在同年，我前往天都考取了进士及第，落云浮县当了个小主簿！”
“本想回来探望老娘，一起接去云浮，奈何那员外不肯，这一晃，就过了三年呐！”
“近日孩儿思母心切，就算违了员外的意，也要回来探望探望娘！”
说到此处，江母微微一叹，随后笑了：“童儿，你说你娶了媳妇，还考取了功名，可都是真的吗？”
“真的，母亲，孩儿何时说过谎话？只是，那员外管的紧，不肯让千金小姐来咱们家，不然，定要带来给母亲瞧瞧！”
江童这也是看出江母寿元将尽，就是今日之内的事儿了，不得已就编出一堆谎话，讨江母开心。
江母此前，最发愁的就是江童成婚之事，她不求大富大贵，儿孙满堂，只想让江童能像普通人那样，安安宁宁，平平静静地过一辈子。
如今听说江童已经在云浮县成家，江母脸上堆满了笑：“野乌鸦，尾巴长，娶了媳妇，忘了娘啊！童儿，你这个没良心的，整整抛下娘三年！”
江母这话，虽像是在责备江童，但却是说的满心欣慰：“忘了娘好啊，你若不忘了娘，又怎能成家立业呢？”
“娘，我……”
“童儿，你不必说了，娘都知道。娘并没有怪你，你能回来看娘，娘知道你孝顺啦！”
“童儿啊，娘没想到到最后还能见上你一面，这真是太好了！”
这三年江童都杳无音讯，能在弥留之际相见，已然是全了江母心中最大的念想！
“童儿，娘高兴，我们母子，终究还是见到了，不然，娘死不瞑目啊！”
江母说到此处，一口气没倒出来，两腿一瞪，便驾鹤西去了。
“娘，娘啊……”
江童悲悲切切地喊了两声，便不敢再作声，也不敢出去。
只见院内来了一黑一白两道身影，见了周云和司徒温婉连忙行礼：“小神拜见周上神，拜见……这位上仙！”
“你们认得我？”周云诧异。
只听这白无常解释道：“周上神，云浮、琦山和东灵三地的城隍，都是张城隍，我们在他手下任职，这三县彼此间都是相通的，我们都知道您！”
这白无常说话极为客气，还不停往茅屋内看去。
“嗯，你们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吧，周某不会干涉！”
就在这时，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妇从茅屋内走了出来，好似知晓自己的归宿，任由黑白无常搀扶着，颤颤巍巍地朝远处走去，这期间，目不斜视。
等江母走远了，江童才从茅屋内出来，抹了一把眼泪：“周上神，多谢了！小魂还有个不情之请，不知……”
“安葬你母亲吗？”周云点点头，“可以！”
“将我母亲安葬在这宅院内便好！”
江童跪下，对周云叩了三个头。
周云也没作阻拦，只是找来一把铁锹，挖了个简坟，将江母埋葬，并竖了块墓碑。
“不曾想我周云来这大庆，还干了件挖坟埋人的事情！”
周云也不介意，只是自嘲，想想自己，再过几个月就要消失了，这挖坟之事，也算是一场缘分了。
江童对周云再三感谢，然后被二人带回南山湖。
周云见江童身上退了一层魂气，不明就里，于是相问。
江童笑道：“我本应在那山湖中不出，如今走捷径返家探望老母，触动天地法则，自然是要付出一些代价的。”
不过，江童只要归湖，就不会魂飞魄散。
“你前次扒船，是想找替死的，好去投胎？”周云随口问道。
江童摇摇头：“不是，我从未想过害人，自己去投胎！我扒船，也是为了与周上神之间的这场因果，不然，谁带我归家探亲？”
周云若有所思：“嗯，原来如此。”
江童入了湖，不知日后的前途，不知要在这湖中做多久的野魂。
“树欲静而风不止啊！”周云不由感慨，“能临死之际再见亲人一面，也实属幸运了！”
“周应捕日后可与他指一条明路！”
司徒温婉盯着湖水，说笑道。
“那，姑娘可要为周某指一条明路？”
周云摇头一笑，他自己都前途未卜，如今只是帮个小忙，却不想想日后。
“放心，我会为你指明路的！”
司徒温婉咧嘴一笑。
“许仙人说司徒姑娘知晓道则图在何处？”
周云趁此机会，忙问道。
“嗯，我自然是知道的。”司徒温婉打趣道，“要想找到，你只需等就是了！”
“或许，你已经找到了呢？”
见司徒温婉这般玩笑，周云也只能连连叹息：“又不是人家的事儿，怎会与你上心呢？”
司徒温婉只是暗暗看着周云发笑，却不多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