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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集贤楼耽误了这么久,赶到狩猎营地的时候,便已经是日落时分了。
朱棣带着道衍出来迎接。
“本来四叔应该来府中亲自接你的,但布置狩猎的事,还挺为繁复。”
“我又不放心假手于人,怕他们安排不好,只能提前来此,你该不会怪四叔吧?”
朱允熞笑道:“四叔太客气了,能邀我出来打猎,我就喜之不尽了。”
“哪里还敢让四叔亲自来接。再说,我一个晚辈,也没有让长辈亲自来接的道理。”
朱棣哈哈大笑,道:“我听闻你今日在集贤楼,可是大出风头。咱老朱家也算出了一位读书种子,让那些天下文人士子,不敢再轻视咱家。”
怎么老朱家的人,个个都对这一点如此上心呢?
都已经打下整個天下,坐江山,却仍然对此念念不忘,一心想在读书人面前出风头,这是这个时代的毛病吗?
帝王家都不能免俗?
朱允熞摸了摸后脑袋,略带羞涩道:“我今日也是侥幸至极,差点就要出丑了。”
“恰好他出的题目是三国,我之前听人讲过三国的事,早想着给其赋一首诗词,本就有些想法。”
“机缘巧合,恰好赶上了,灵感潮涌,便作了一首词,却是让四叔见笑了。”
他心中可是在拼命吐糟。
若不是你指使徐妙云,让徐妙锦来逼我,也不致于差点就让我下不了台。
还是我运气好,还蒙混过关。
我根本无意与你争夺大位,你又何必一定要针对我呢?
这般想着,表面上仍是一幅尊敬有礼的样子。
朱棣摇了摇头,道:“那也是伱有这样的本事。”
“若是你四叔我,就算想上十年八年,也写不出“青山夕旧在,几度夕阳红”那样的句子。”
“你七岁能文,连方孝孺那样的人,都被你的文采折服,真是我老朱家的骄傲啊!”
他一边说,一边将朱允熞抱住,举了起来,关爱而欢喜。
朱允熞也是嬉嬉笑着,兴奋喊道:“四叔,举高一点,再举高一点,耶!”
脑海中却是飘过一句话。
人生如戏,全靠演技?
……
第二天一早,营地内旌旗招展,朱棣带着一众人马,整齐列队待发。
他毕竟是堂堂燕王,哪怕只是出来散散心,仪仗队伍也不小。
朱允熞却是望着眼前的马,发起呆来。
他只顾想着要出来玩,到现在才记起,自己根本不会骑马。
这也不能怪他。
他毕竟还只是一个七岁的孩子。
每日读书做功课已极为不易,又怎么可能还会骑马呢。
“不会骑马是吗?我带你吧。”徐妙锦在马背上伸出了手。
“不用你带!”朱允熞看着她就有气。
虽说昨日的事,她也是被人利用,但他还是受不了小姑娘极度傲娇,自以为是的性子。
不想搭理她。
马和上前,将他抱上了马背。
朱棣笑道:“你是第一次骑马吧?只要牢牢抓住缰绳,坐稳坐牢,就没有什么问题。一回生,二回熟嘛,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早就天天在马背上打滚了。”
朱允熞刚上马背,仍是战战兢兢,闻言便道:“侄儿哪里能和四叔比呢。”
朱棣哈哈大笑,对旁边的马和吩咐道:“你骑马跟在旁边,照看好四皇孙。”
马和应了一声,骑马跟在朱允熞身旁。
朱棣扬鞭,策马奔腾。
朱允熞紧紧跟上。
初时还觉得很是害怕,慢慢就放开了许多。
他骑的马匹应该是经过特殊的选拔,性子平和,骑起来很稳。
前方,朱棣张弓搭箭。
“砰”地一声,一箭射出。
箭矢疾飞,不偏不倚,正中一只奔逃的野兔身上,野兔挣扎了两下,不再动弹。
周围的将士顿时喊起一阵阵叫好声。
朱允熞也试着将弓箭拉开,对着停在树上的一只老鹰射去。
“砰”地一声,箭矢准头极好,距离那老鹰,也就是偏了四、五丈而已。
而他受那弓弦的反弹之力一震,身体一个踉跄。
旁边,马和眼疾手快,长手将他扶住,他这才没有跌落下马。
周围的将士,顿时一个个面面相觑。
“这也太难了!”
朱允熞气鼓鼓的将手中弓箭一扔,丢在地上。
朱棣在一旁笑道:“熞儿,这东西可不能丢,这可是咱老朱安家立业的根本。”
“咱老朱家能打下大明江山,靠的可不是诗词文章,而是兵马弓箭。”
“你是皇爷爷十分看重的孙子,将来说不得要执掌大明江山,可不能在这上面犯糊涂。”
这几句话说得可就大有深意了。
说话的时机,也拿捏得恰到好处,此时朱允熞正在气头上,多半不会深想。
但朱允熞反应极快,立即便听出了弦外之音。
“四叔你言重了,咱老朱家虽是马背上打来的江山,靠的不也是皇爷爷一手之功吗?”
“如今皇爷爷子孙众多,执掌江山者却只需一人。”
“我这辈子,就想当一个混吃等死的王爷。”
“军国大事,自然有四叔这样的能者多劳。”
“我们做臣子的,只管坐享其成,过太平日子就好。”
这番话说得很平和,态度颇似不以为然,随口应之。
但言语之间,却暗示自己认定的帝王,乃是他朱棣。
朱允熞是真没有太大的兴趣,与朱棣去争夺帝位。
和那些大臣打交道,周旋于权势争夺,勾心角斗,周旋于形形色色的精明人之间,真累啊!
哪里比得上做一个逍遥王爷快乐呢。
但偏偏,他还无法洗涮自己的嫌疑。
朱允熞顿了顿,想起自己这些时日的所作所为,又接着补充道:“就算要尽做臣子的本份,也至多出谋画策,给出建议就行了。”
“天子乾纲独断,臣子谨守本分,方是长治久安之策。四叔,你说呢?”
朱棣的眼神内,掠过一丝诧异之色。
他看了一眼不远处的道衍,却见对方也是满脸震惊。
倒不是道衍觉得他这番话有多高的见识,事实上也是老生常谈的内容。
朱允熞亦不可能在这个时候发表什么真正的高见。
真有真知灼见,现在也不是说的时机。
只是他这一席话,说得四平八稳,滴水不露。
对于一个七岁的孩子,又是骤临变故之下,还能说出如此言论,要么就是他多智近妖,要么就是他真的早已认定,深入骨髓,根深蒂固。
朱棣旋即收回目光,笑道:“你小小年纪,就有这番见识,怪不得皇爷爷喜欢你了。”
看来三言两语是解释不清了。
朱允熞很无奈,也就不再在这个问题上多说。
低头看了看地上的弓箭,气犹未消,道:“弓弩难射,掌握极为不易,咱大明不是有火铳吗?为啥不用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