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簪在墙壁上摩擦过,此刻更加尖锐。
施针号脉的手,用来夺人性命,依然迅疾精湛,不留余地。
地上那人来不及呼嚎,发出一声古怪的吞咽声,很快便闭上眼睛,再也没能醒过来。
方沁抽出帕巾,擦了擦飞溅在手上的血液。
裴景暮惊得一丝大气不敢出,四肢瘫软着,直到她走过来,目光森森。
“记住,裴景暮在监狱里畏罪死了。”
一滴泪水划过面颊,冰冷的如同脚腕上的铁锁。
方沁看了一眼他,接过侍卫递来的钥匙,拆掉他双脚上的枷锁。
“好。”
他听见自己哑声应下。
走出监牢那一刻,阳光很刺眼,他忍不住用手指遮挡。
有一辆马车停在院中,金色,反射着日光,耀目异常。
他脑中却没来由的闪过方沁最后那句话。
这世界上没有裴景暮了。
没有那个为了焉浔月,甘愿躲在角落等死的裴景暮了。
……
“主子,蛊毒生效了。”
雪沧山巅,十七站在贺离钧身后飞快说了一句。
他的声线有些暗哑,如同枯井上飘落的秋叶。
贺离钧嗯了一声,目光眺望着凰都城内繁华的景象。
期间不时走过金甲骁骑的巡逻队伍。
“最近老三在搞些什么?”
这个问题本不该问十七,因为他很少跟着姬璎瑰,对她的动向一向不清楚。
可是贺离钧现下身边只有十七一个人,心里想到这个,便脱口而出了。
“三殿下去了刑部天牢。”
出乎他意料,十七居然回答了这个问题。
贺离钧转过身,长眸半眯。
“原来如此。”
他嘴角噙着笑,下一秒,却一掌拍在十七的胸口。
“唔……”
不可避免的发出一声闷哼。
心脉断裂的痛楚使他一口血涌进嘴里,流下一缕血水。
“差事当得不错。”
贺离钧笑意不减,目光却寸寸冷冽起来。
十七捂住胸口,单膝跪下,痛苦的表情被银色面具覆盖。
“主上……”
他这才意识到越权是贺离钧的大忌。
贺离钧绝不容许任何一个手下未经他容许,做些多余的事情。
冷笑几声,贺离钧弯腰把手搭在他肩膀上。
轻轻拍了拍。
“告诉本座,是看上老三了?”
话音戏谑中夹杂几丝薄凉。
令人瞬间毛骨悚然。
“十七不敢。”
他将头埋得更低。
“喔……本座忘了,你前段时间受伤,是老三手下一个大夫治好你,是对她动了心,对吧?”
十七心尖颤抖了一下。
还是……什么都瞒不过主上。
他抿着唇,没有立即回答。
好在贺离钧也没有继续追问。
半晌,山风将二人的发尾撩起。
发出沙沙的声响。
“起来吧,七情六欲,人之常情。”
“是,主上。”
贺离钧负手转过身。
眼神晦暗不明,重新看向即将消失于云海之外的凰都城。
焉浔月离开此处之后,这场戏终于算是落下帷幕。
他叹了一口气,不知又要等什么时候把这幕布再次揭开。
光线逐渐削薄,整座山陷入一片静谧中。
唯有几声尖锐鸟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