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你这热情似火,再把小月吓跑了……”
莫凌枫不满的补上一句,微扬下颌,“再说了,我又不是嫁不出去,人家都没说要娶我,你就这样……”
焉浔月皮笑肉不笑,静静看着莫凌枫表演。
呵,这是挖坑等她跳呢?
老盟主听愣了,张开嘴看着焉浔月,眼球转了转,才想起一直都是山门弟子叫对方少妻主,而她本人并没有正式向自家枫儿提亲。
当下情形,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想来很难做到。
但也至少有点像样的承诺,他才好把儿子嫁给对方啊。
“凌枫,在伯伯面前就别跟我闹别扭了,我若是不想娶你,又为什么会应下洛仙儿的约战?”
焉浔月弯唇笑了笑,苍白的脸上却多了几丝失落。
好似被莫凌枫这番话伤透了心。
老盟主比他更快明白过来,立刻敲了儿子的脑袋,骂骂咧咧道:“傻小子!人家要是不想娶,干嘛还管你在盟中的声名?”
莫凌枫揉揉脑袋,恍然大悟,嘴巴长哦了一声。
再去看焉浔月受伤的眼神,缩了缩下巴,眼里带着几丝暗喜。
嘴上道歉:“小月,是我错怪你了,你就当着爹爹的面原谅我吧,要不然我又要挨罚了。”
莫凌枫说完畏惧的看了眼爹爹发沉的脸色。
“你我之间,还谈什么错不错的?都快要是夫妻了,应该互相体谅才对啊。”
焉浔月释怀的笑道,语气认真。
“况且,我也有对不住你的地方,现在与姑妈断了联系,不能给你准备一份像样的聘礼。”
说着,她低下了头,俨然一副自责的神情。
莫凌枫也分不清她在演还是在说实话,怔怔的看着她,心中没来由的发胀,被一种莫名的情绪填满。
他很喜欢这种感受,整个人都由期待灌满,双眼逐渐亮了起来。
老盟主见儿子不说话,忙摆摆手表示无碍。
“小月啊,两个人在一起这些虚无的东西也不是很重要,只要你们齐心,把日子过得幸福就好。”
明明他刚刚还在担忧三书六娉,现在见对方为难,立马摆手表示不介意。
焉浔月又露出感激不尽的表情。
心里却在无奈,这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送儿子的。
生怕她不愿意娶。
很难想象莫凌枫在江湖上到底有多不受欢迎。
她哪里知道,莫凌枫作为盟主之子,自生下来便备受关注,直至长到十六岁。
武林中人由期待,转为疑惑,再转为不屑。
因为他们发现——盟主之子也不过如此嘛,到现在连内力都没办法凝聚的练武废材,白白担了个少主名号。
其实也没有江湖上传的那么过分,莫凌枫是能够凝聚内力的,不过那仅剩一点的内力,也只够他打架时跑得快一些。
说来也可笑,背负双剑,看似武林少侠的人,其实三招即败。
……
夜深,月明星稀,乌雀北飞,庭深寂寂。
一座破庙之内,一老一少的灰袍道士围着篝火烤着两条鱼。
“师父,要不我们分头行动吧?你找师兄,我找焉姐姐。”
凌渊抬起一双墨黑的双眸,眼底倒映着火光,脸上带着疲惫的颓唐之色。
祢真道人拿木剑拍了下他脑袋。
“啊呀,师父!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动不动打我。”
凌渊嘟着嘴巴,鼻腔里涌来鱼肉发糊的味道。
他连忙给面前的鱼转了个身。
“这是你几天以来跟我说的第七次分开行动,臭小子,眼里只有你焉姐姐是不是?”
祢真道人取下自己面前那条烤熟的鱼,揭开一点鱼肚皮,被烫的龇牙咧嘴。
“看迹象二人肯定肯定分开了,第一次还有师兄使出逍遥掌的痕迹,
到了城郊那处,只有一个人的踪迹,看打斗情况,您也说了是女子无疑。”
凌渊一股脑说着,好像把心中这些话倒出来他才能好受一些。
“那你知道他们可能躲在哪里了?”
祢真道人一边咬着鱼,一边睨着小徒弟,熊熊火光里,凌渊越发分明的棱角带着几丝凛冽。
越发有景黎那小子的气质了。
“不知。”
凌渊无奈的吐出两个字,生闷气般用木棍捅捅火堆,让火烧的更旺一些。
看得久了,他眼睛有些热燥感,仰头把视线投向无垠的夜空。
一轮清月高悬。
几颗星星发着若明若暗的光。
他心中顿生一股惆怅,如果焉姐姐留下一点只有他才知道的线索就好了。
也不至于凭借那点踪迹,到现在对二人的去向一头雾水。
“小娃,万般皆是命,他们遇险是劫,能否被我们找到,是缘。”
祢真道人的白胡子粘上一点灰,美滋滋的吃着没有盐巴的鱼,一副知足常乐的模样。
“找得到是缘分到了,找不到事缘分尽了,师父,难道就没有例外么?”
凌渊语气以及闷闷的,自打听说焉姐姐出事以后,他便缠着师父下山。
连日以来没头苍蝇一般的四处搜索,依旧毫无头绪。
焉浔月和裴景黎的身份特殊,他们更不能光明正大的寻找,只能躲起来听各路来的传言。
再按照蛛丝马迹,一点一点去窥探二人的踪迹。
“例外?小娃想要什么样的例外?”
祢真道人笑了笑,吐出一根鱼刺,打开酒壶往嘴里倒了一口酒。
“……我不想姐姐陷入这种境地。”
“哪怕是她命中有此劫,我……想她不要承受这些。”
凌渊感到心脏像是有只手捏了一把,快叫他呼吸不过来。
断断续续说完这番逻辑零乱的话,神色变得迷惘。
“痴人说梦,小娃儿,你还能帮她逆天改命?”
祢真道人说完,哈哈笑起来,一点也不在意小徒弟逐渐阴沉的脸。
“我不能。”
凌渊喃喃自语。
火光映在他阴翳的脸上,半晌,他又说了一句,“若取下某些人的命,便可以扭转一切的话,
是不是就可以?”
他改不掉姐姐的命,替她取下那些阻碍她的人命。
便可以了吧?
回应他的,是老道士躺在干草上的呼声。
凌渊轻叹了一口气,把烤熟的鱼拿下来放进嘴里,机械的撕咬咀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