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说,我才没有,”宁杰眼里显露出一丝慌乱,但他很快镇静下来,恶人先告状似的道,“你这样说,难不成是你自己心中有鬼?再说了,谁好端端的在馄饨里偷偷加什么不该加的东西?”
“是这样吗?”李如宣若有所思的点了点,随即又问道,“那你怎么不吃?”
“我,我那刚刚不是端碗拿筷子去了吗?”宁杰理直气壮的道,他说着,气鼓鼓的夹起一个馄饨一口咬了下去,似是要将心中的怒气发泄在这个馄饨上。
但很快,宁杰脸上的表情就出现了一丝变化,不对欸,为什么他这个馄饨会这么咸?难道是李如宣发现了他的小动作,将两碗馄饨换了位置?
他偷偷抬头打量,后者此时也咬了半口馄饨,只这一口,这人的眉头就皱了起来。
“今日这馄饨是不是盐放多了?”李如宣有些疑惑的看着宁杰,他说着,就要起身,“我去问问摊主,看能不能多加一些汤,或者是换一碗。”
“等等,”宁杰一听,连忙将嘴里咸得要死的馄饨吞下去,他急急忙忙的道,“换什么啊换?你看这摊主都忙不过来了,你还要上去给人家添乱,咸就咸一点儿吧,吃了又不会死人。”
李如宣一言难尽的看了他一眼,“你的馄饨不咸吗?我这碗很咸,是吃不下去的那种咸,要不咱俩换一碗?”
“我这碗也很咸的,”宁杰伸手护住自己的碗,笑话,加了多少盐,他心里又不是不清楚,那一口下去肯定是咸的要命!
再说了,两碗都咸的话,那应该是摊主加盐时加多了,他还以为是李如宣悄悄换了的哩。
好说歹说劝住李如宣不想吃的想法,看着人皱着眉,视死如归的吃完这碗馄饨,这副模样看得宁杰心中直笑,也不枉他自掏腰包请人吃了这顿饭,只是今日这馄饨真的好咸啊。
吃完饭,宁杰便匆匆忙忙的往家中走去,他走的匆忙,也就没有看见,在他走后,李如宣像是隔空取物一般,将装着筷子的箸筒原封不动的放在了桌子上。
随后,他站起身,和闲下来的摊主夫妇打了声招呼,然后慢悠悠的往自己的家走去。
十月,有人八抬大轿、锣鼓喧天的迎娶了一方牌位,这让京城的许多的百姓纷纷猜测这背后的原因,有好事者,甚至编了众多个版本出来。
有说情深不渝,有说妖女迷惑,总之议论纷纷,没有个准确的说法。
而在刑部这边,也发生了一件大事。
空了半年多的侍郎一职,被一个不足双十之岁的青年拿到手,其余五部纷纷笑话,说这人一定是走后门进来的,不然,哪儿有人起步就是四品?
要知道,就连从考场层层杀下来的状元,在最开始的职位,也只是个区区的五品、六品。
但很快,另外五部就笑不出来了。
原因是,在这新上任的刑部侍郎一手操持下,将同为四品官的礼部侍郎一家,以欺男霸女、贪污受贿、行事不端等种种罪名,安置了秋后问斩。
而这奏折上到皇帝那里,还审批通过,并且直接让这刑部侍郎亲自监刑。
十一月十一日,李如宣一身绯色官服出现在大众眼前,他看着刑台上的陶家人,将桌面上的斩字令牌轻描淡写的扔了下去。
随着人高马大的刽子手高高举起鬼头刀,只见半空中寒光一闪,那些或哭或咒骂不止的声音便戛然而止,浓郁的血腥味在四周传开,让不少围观百姓心生呕吐之意。
可对于此,李如宣只是微垂下眼睫,然后神色淡然的回朝赴命,这之后,玉面杀神的称呼,便莫名其妙的落在了他身上。
挺好的,最好别让他知道,这是谁给他取的,不然鬼头刀伺候!
来年二月中旬,陆府陆昭昭及笄礼大办,不只宫中皇帝、皇后、太后送了礼来,一众皇子公主,以及以关林两家为首的官家,也相继送了大礼过来,除此之外,江湖上的游白山庄、裴家也送了礼过来。
其中,游白山庄送的是些女儿家会喜欢的饰物,而裴家除了那些东西,还送来了黄金百两以及一张琴。
“陆姑娘,”裴家人恭恭敬敬的行了一个大礼,“外面的那些东西以及百两黄金,是裴家感谢陆姑娘之前的相助,特意赠送给陆姑娘你的。
至于这张琴,这是家主的成名之作,也是家主送给陆姑娘的及笄贺礼。”
“哦,”陆昭昭眼神闪了闪,她伸手轻轻拨了一下,小心摆放在桌上的琴的琴弦,琴音如流莺般清脆,潺潺如水面流泻的粼粼白月,“不知这位家主是?”
“家主名讳为裴明秀。”
“哟,还真让她给做出来了,我还以为这裴家早就忘了哩,”待裴家的人走后,靖宁心痒难耐的摸了摸琴,她虽然不会,却还是能感受到这张琴的不普通,“对了,昭昭,这琴叫什么名字啊?”
“流萤,它的名字叫做流萤。”
“你别说,这名字还挺好听的,”靖宁笑嘻嘻的点了点头,“对了,关之洲还有给你来信吗?”
“自然是有的,”陆昭昭笑了笑,她命玲儿将流萤收到自己的库房之中,然后转头调侃道,“怎么?程公子这个月没有托人给你带东西过来?”
“才没有,他送东西可是很准时的,跟我每日都要吃一串糖葫芦一样准时!”靖宁微微扬着脑袋,脸上满是笑意,“而且我才和他回了信,说他要是回来了,就提前给我打声招呼,到时,我到桃泉山庄去接他。”
“那程公子是应下了?”陆昭昭好奇的问道。
“嗯嗯,”如小鸡啄米似的点了点头,靖宁笑道,“他当然是说好了,不然,等他回来了,我就把他按在墙上一顿猛亲!”
“哇哦~~”
安稳度过了及笄这一日,又过了大概两个月的时间,靖宁总算是收到了程道休的来信,信上说,他与萧氏兄妹已经到了离乌门山不远的一个小镇上,不过萧氏兄妹还另外有要事去做,所以余下的路,他要自己一个走。
“真不要我跟着你去?”替靖宁收拾了一些东西后,陆昭昭有些不放心的问道。
“哎呀,你放心好了,我这么大一个人,难道还能走丢了不成?”拍了拍陆昭昭的肩,靖宁笑得没心没肺,“程道休大概明日下午些就要到了,我就先去桃泉山庄住一晚,不会有什么大碍的。
再说了昭昭,陆祖母最近受了寒,你要是跟着我去了,那陆祖母这边有谁来照看?你就放心好了,我身边可是有着不少人的。”
“好吧,”陆昭昭无奈的叹了口气,她站在公主府外,目送着靖宁远去,见这小姑娘一直在马车上同她挥着手,她无可奈何的笑了笑。
可陆昭昭不知道的是,靖宁这一去,便与她成了永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