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 棋局中的唯一棋眼

关得心想,他刚才的判断果然没错,对方隐藏在盛世天骄大厦之中,假装工人,到底是想暗中对他不利,还是要对秋曲、月清影或是碧悠不利呢?事态比想象中还要严重一些,他不免暗暗担心。

何子天的运筹帷幄

怎么会?毕问天哪里有他这么高明的大局观,哪里有他这么深不可测的智慧,别说毕问天了,就是杜清泫也和他无法相比,放眼整个国内,他才是命门之中的第一人。

风一吹,何子天又清醒了几分,错觉,刚才肯定是错觉,他是被毕问天上好的卖相欺骗了眼睛,毕问天卖相虽好,但本事却是一般,只能说是偶像派,而不是如他一样是偶像兼实力派的真正高手。

“子天,来了。”毕问天冲何子天打了一个招呼,伸手一指院中的藤椅,“坐,喝茶还是白水?”

“喝茶吧,红茶。”

“我记得你以前最爱喝白水,什么时候变了性子子?”毕问天一边吩咐纪度上茶,一边好奇地问道。

“呵呵,改喝茶很多年了。”何子天落座,笑着摆了摆手,“爱喝白水已经是老黄历了。”

“喝茶好,喝茶据说可以延年益寿。”纪度上了茶,毕问天亲自为何子天倒了一杯,“难得你来找我,子天,有什么指教?”

“据科学家研究一些长寿人群得出的结论是,长寿的老人们中,喝茶的只占极少数,大部分人平常只爱白水,所以喝茶长寿的说法未必正确。”何子天一边说,一边抿了一口茶,“好茶,正山小种红茶,特级。”

“既然白水最好,为什么你又要喝茶呢?”毕问天笑问。

“白水太淡了,淡而无味。虽然喝茶未必可以延年益寿,但也没有坏处,还可以品味茶香,何乐而不为?”何子天淡淡一笑,环顾了小院一眼,“问天,你这个地方不错,在京城,你有几处这样的院子?”

“也没几处,怎么,你有兴趣?有兴趣的话就拿走,我送给你。”毕问天哈哈一笑。

“免了,免了。”何子天摆了摆手,“无功不受禄,再说我也不是爱置办房产的人。”

“说吧,子天,你今天来找我,有什么事情?”再何子天绕来绕去不点明来意,毕问天就直接切入了主题。

“元元怎么没在?”何子天还是没有点题,回头见只有纪度一人站在毕问天身后,不由问道。

“元元有事出去了。”毕问天随口一答。

“是去石门了吧?”何子天淡淡一笑。

毕问天眼皮一跳,何子天消息太灵通了吧,元元前脚刚走,他怎么就知道元元去石门了?元元去石门的事情,总共没有几人知道,不可能是走漏了消息。难道是何子天推算出来的?

不可能,何子天再厉害,也不是命师,不可能推算出来元元的一举一动,更何况元元又不是关得。关得和何子天关系密切,又是何子天的关门弟子,何子天可以推算出关得的大致动向不足为奇,但元元和何子天离得很远,不但空间距离上远,亲密程度上也远,何子天怎么就知道了元元的动向了?

见毕问天一时惊愕,何子天云淡风轻地笑了:“我不但知道元元去了石门,还知道元元去石门是为了寻找她的孪生姐妹刘落落,问天,我说得对不对?”

毕问天一下站了起来,一脸惊讶:“子天,你是怎么知道的?你不应该知道。”

“我怎么就不应该知道了?”何子天笑得很从容,“元元有一个孪生姐妹的事,二十年前我就知道了,你们现在才知道,足足比我晚了二十年。二十年的时间,问天,你错过了多少机会呀。”

毕问天缓缓地坐回了座位,目光深沉:“子天,我知道你布局一向深远,论目光长远,我不如你。但有时布局太深远了,也未必是好事,因为谁也不是神仙,算计不了那么长久,中间变数太多了。所以,与其一算二十年,还不如只看眼前。”

“只看眼前是鼠目寸光。”何子天呵呵一笑,“何况在我看来,问天,你从来不是一个只看眼前利益的人。”

“对有些事情,我看得长远,但对有些事情,又只看眼前。”毕问天不理会何子天的傲然,虽然他心中微有惊讶何子天似乎和以前相比,大不相同了。以前的何子天沉稳低调,从不说过头话和风凉话,现在何子天是怎么了,好像变了一个人一样,一改以前的淡然,变得有几分咄咄逼人了,“比如元元的事情,我就看得比较长远,比如关得的事情,我就只看眼前。”

“哦?为什么关得的事情,你只看眼前呢?”何子天问道。

“关得的变数太大了,看得太长远的话,会差之毫厘谬以千里,所以不如看一步走一步。”毕问天双眼直视何子天,直觉告诉他,何子天此来,必有意外事件发生,否则以何子天的为人,断然不会闲来无事来和他一聚。

“我不赞同你的说法。”何子天自信地笑了,“关得虽然与一般人不太一样,比如身世离奇、命运浮沉,但他又和大多数人一样的是,他渴望成功,渴望亲情、爱情,所以,他的人生轨迹还是可以掌控的,我的看法是,看得长远的话,反而可以提前替关得规划好人生的每一步,这样才不会出现差错,才会让他可以一帆风顺地功成名就。”

“世界哪里有一帆风顺的事情?”毕问天哈哈一笑,“子天,你经历了这么多,不会还天真地以为真会有一帆风顺的好事吧?我敢说,你对关得的长远规划,最终会以失败而告终。”

何子天眼中闪过一丝怒气,一闪而逝,随即又迅速恢复了淡定从容的姿态,淡淡一笑:“失败不失败,你说了不算,我说了也不算,天说了才算。”

“子天,你来找我,不会只是为了和我说这些没用的闲话吧?”毕问天不再和何子天东扯西扯,而是再一次问到了何子天的真正来意,“说吧,有什么事情尽管直说,你我打交道又不是一年两年了,没必要绕弯。”

“我想和你成为亲家。”何子天微一沉吟,说出了真正的来意。

“什么?”毕问天以为他听错了,“成为亲家?子天,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何子天哈哈一笑:“如果关得娶了元元,我们不就成了亲家了?”

“关得和元元?”毕问天愣住了,愣过之后,又意味深长地笑了,“子天,你可真敢想呀,我都没有想过关得和元元的可能性,你却想到了,确实比我目光长远多了。”

站在毕问天身后的纪度眉毛挑了挑,脸上闪现出一丝怒气,朝何子天多看了几眼,目光中充满了怨恨之意。

“你和我争来争去争了这么多年,现在都老了,就算争出一个高低胜负来,又有什么用?用不了几年我们就都入土为安了。既然这样,还不如放下以前的成见,握手言和,然后让年轻人接手我们的天下,我们做一个逍遥自在的老人家该有多好,你说呢?关得是命门之中少见的天才,元元是罕见的先天大成之相,他们结婚的话,生出的孩子肯定基因良好。我都想好了,让他们最少生两个孩子,一个跟着我,一个跟着你,叫我爷爷,叫你外公,从此我们就是真正的一家人了。”

毕问天脑子迅速转了转,轻轻摇了摇头,笑了:“子天,你的想法很不错,我没有理由反对。不过现在元元不在身边,等她回来后,我要先征求一下她的意见。你呢,也征求一下关得的意见。毕竟结婚是年轻人的事情,我们长辈就算再看好他们,也得他们自己同意才行,你说呢?”

“好。”何子天站了起来,转身走人,没有一丝拖泥带水,“有了消息,第一时间告诉我。另外,不要告诉关得我在京城。”

目送何子天离去,毕问天目光深沉,半天站立不动。过了不知多久,一阵北风吹来,吹落一片残留的树叶,正好落在了他的头上,他才如梦方醒。

“毕爷,何子天到底是什么居心?他怎么会想让元元嫁给关得?”纪度愤愤不平地说道,“分明是要把元元向火坑里推。”

“你喜欢元元,我也知道,纪度,平心而论,你和元元不合适。”毕问天回头慈爱地对纪度笑了笑,“元元嫁给关得,也未必就是火坑,只要元元愿意,只要关得乐意,他们结婚,也不一定不是好事,当然前提是,关得最终被我们掌握在手中。”

“毕爷的意思是,何子天这么做,是想把元元掌握在他的手中?”纪度双手握拳,用力压了压手指,还是很不服气地说道,“我总觉得关得配不上元元,让元元嫁给他,平白辱没了元元的身份。”

“关得配得上元元。”毕问天知道纪度对关得有偏见,也不点破,更不多解释什么,只是淡淡地说道,“不过我总觉得,何子天这么做,大有深意,似乎是想达成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难道是……”

毕问天一时想不通,背起双手在院中来回走了十几步,忽然灵光一闪,一掌拍在一棵大树上:“对了,何子天这么做,应该是为了制衡关得……”

控制一切

“制衡关得?怎么可能?”纪度不明白毕问天的话是什么意思,“毕爷,何子天不是一心要扶关得上位,想把关得培养成国内第一个命师吗?他为什么又要制衡关得了?”

“我早就不止一次说过了,何子天对关得的培养,掺杂了太多的私心。不但关得不相信我的话,难道你也不相信吗?我甚至还推测,何子天扶植碧悠、培养关得,是在布一个天大的局。”

“什么天大的局?”纪度一脸震惊之色。

“如果我知道何子天在布一个什么天大的局,何子天就不是何子天了。”毕问天仰天长叹一声,“我还是不如何子天呀,看不透他长达二十多年的布局到底是在下一盘什么样的棋。不过有一点我看出来了,他并不是真心为关得好。所以纪度,你要记住一点,要不惜一切代价拉拢关得,让关得为我们所用,只有关得背叛了何子天,何子天的阴谋才有可能破产。关得是何子天二十多年棋局中的唯一棋眼。”

“对了毕爷,杜清泫的弟子中,不是也有一个女孩,你说何子天会不会去找杜清泫,也向杜清泫提出联姻?”纪度平常不善于思索整体局势,今天忽然灵感一闪,敏锐抓住了一个闪光点。

“还真有可能。”毕问天对纪度突发的念头先是一惊,然后又是一喜,“如果何子天真的向杜清泫再提出联姻的话,就更证实了我的猜测,何子天这么做,不是真的为了关得的婚姻大事着想,而是为了进一步制衡关得。”

“怎么说?”纪度没跟上毕问天的思路。

“婚姻对每一个人来说,都是一件可以左右一生命运的大事,关得如果娶一个贤妻良母,那么他一辈子的运势都会上升。但如果他娶了一个败家的女人,他的运势就会受到连累,甚至会衰败。女人如水,水可旺财,也可成灾,女人是一个家庭最好的风水。”毕问天一时兴趣所致,转身拿起电话,打给了杜清泫。

“清泫,我是问天,何子天有没有找过你,说要和你联姻?”毕问天开门见山地问道,以他现在和杜清泫的关系,没有必要再讲究什么说话技巧。

“没有,问天,出什么事情了,怎么想起问这个问题?”杜清泫正和余帅下棋,突然接到了毕问天莫名其妙的电话,他还一时纳闷,“难道何子天找过你了,提出要和你联姻?”

“是呀,他刚刚来我这里一趟,说要促成关得和元元的婚事。我觉得何子天突然有这样一个提议,背后肯定大有深意。”

“让关得和元元结婚?”杜清泫沉吟了一会儿,忽然心领神会地笑了,“不出意外的话,他也会向我提出让关得和方木联姻……说曹操曹操到,何子天来了,问天,先不和你说了。”

果然被他猜中了,毕问天微微一笑,挂断了电话,随即对纪度说道:“纪度,联系元元,让元元暂时先不要回京城了,让她在石门多和关得接触,如果能让关得喜欢上她更好。”

“可是毕爷,感情的事情,勉强不来……”纪度不想让元元和关得走到一起,他接受不了元元投入关得怀抱的现实。

“没有可是,为了破何子天的局,只能将计就计了。再说,元元跟了关得,也许是她的福气。”毕问天叹息一声,“至于你,纪度,你以后也会有你的姻缘。你的姻缘不在元元身上,就不要再胡思乱想了。”

纪度愣了愣,无奈地点了点头,心中却闪过一丝不甘,凭什么好事都让关得遇上了?凭什么他就不能娶元元?他不服,他一定要想方设法讨元元的欢心,然后让元元成为他的女人。

在纪度和元元通话的同时,何子天也一步迈进了杜清泫的院子之中。

“清泫,有件事情我要和你商量一下,如果让方木和关得结婚,你说会不会让我们的关系更近一步?”和杜清泫对话,何子天没有兜圈子,上来就挑明了来意。

由于早有心理准备,杜清泫并没有太过震惊,不过他还是吃惊于何子天的突发奇想:“子天,年轻人的感情问题,我们还是不要干涉为好,再说方木未必喜欢关得,关得也未必看得上方木,我们强行让他们在一起,说不定会害了他们。”

“不试过怎么知道方木对关得没感觉而关得不会喜欢上方木?我也就是有这么一个想法,想听听你的意见。”何子天依然保持了淡然的风度,他漫不经心地看了余帅一眼,心想和关得相比,不管是毕问天身边的纪度还是杜清泫身边的余帅,一个失之于资质不够,一个失之于过于圆滑,和关得的沉稳有度以及眼光过人有天壤之别,这么说来,还是他的眼光更高人一等。

不过又一想,和方木、元元相比,碧悠就稍逊了一筹,不是指长相上的逊色,而是指资质上的差距。在何子天看来,碧悠只有经商的才能却没有命门上的潜质,和方木在命门之上有一定的造诣以及元元的先天大成之相相比,还是差了许多。

当然,如果在关得看来,碧悠的温婉和淳朴,又是元元和方木所不能相比的宝贵财富。一个人可以不聪明,也可以没钱,但不能没有温婉和淳朴,温婉者,得贵人相助,淳朴者,得天助。

“联姻倒是好事,方木性子冷淡,眼高过顶,也只有关得才能配得上她,才能入得了她的眼。”杜清泫心中暗暗一笑,在单城隐居了十几年的何子天,保持了几十年低调沉稳从来不主动出手的何子天,现在突然变了一个人一样,开始主动出击了,而且第一次主动出击还是为了关得的婚事,太出人意料也太让人始料不及了。不过越是突然,越是意外,就越说明了一件事情,何子天布了一个二十多年的大局,到现在,终于出现了不可预料的偏差,如果不是有了失控的迹象,何子天怎么可能急巴巴前来找他,只为了撮合关得和方木的婚事?

以何子天深不可测的为人,他断不会为了一件婚姻的小事而劳动大驾。

“这么说,你也赞成这件事情了?”何子天微微一喜。

“我原则上不反对。”杜清泫微微一笑,“只要关得和方木他们愿意就行。这样吧子天,你负责试探关得的意愿,我来探探方木的口风,怎么样?”

“好,一言为定。”何子天哈哈一笑,“如果关得和方木成了好事,我们以后就是亲家了。”

“亲家好呀。”杜清泫也是哈哈一笑,“如果他们有了孩子,叫你爷爷,叫我外公,想想就是一件很开心的事情。”

“是呀,哈哈。”何子天也附和着大笑。

在二人的笑声中,余帅在一旁也淡而无味地干笑。

等何子天一走,余帅就迫不及待地说出了心里话:“杜爷,我怎么觉得何子天一脸的道貌岸然下面包藏祸心,是一肚子坏水呢?他撮合关得和方木,肯定没安好心。”

“你觉得他这么做,是为了关得着想,还是要害关得?”杜清泫有意考一考余帅的智商。

“方木嫁给关得,关得算是亏了,以方木的刻板,她还真不是关得的良配。虽然我很不喜欢关得,但我也得承认,关得身边不缺女人,他不会看上方木。”余帅倒也诚实,不偏袒方木,“我早就看了出来,方木对关得有好感,但我敢说,关得肯定不会看上方木。所以何子天的如意算盘,肯定会落空。”

“你以为何子天真是想撮合关得和方木?”杜清泫一脸神秘的笑容,摇了摇头,“何子天只是虚晃一枪罢了,他的真正目的恐怕是为关得制造麻烦。”

“难道何子天培植关得,真的不是为了让关得成长为一名命师,而是另有所图?”余帅想了想,“关得也太可怜了,亲生父母抛弃了他不说,好不容易遇到了一个运师师傅,却又被算计了,真是一个苦命的娃。”

“不经磨难不成才呀,自古雄才多磨难,从来纨绔少伟男,何子天对关得的所作所为,对关得来说虽然残酷,但也未必不是好事。也许关得还可以借何子天的磨练最终成就了不起的成功。”杜清泫沉思了片刻又说,“我估计是关得的人生轨迹出现了不可预期的变数,脱离了何子天的控制,所以何子天才这么着急为关得选定一个未婚妻,想让关得的人生轨迹再重回到他认为的正确道路上。”

“关得人生轨迹的哪个方面出现了变数呢?”余帅问道,随即又想明白了,笑了,“肯定是关得的感情问题,要么是关得爱上了一个何子天不允许他爱上的人,要么就是关得和一个何子天不喜欢的姑娘订婚了,总之不管是哪一种原因,何子天是想在控制了关得的人生之余,还要控制关得的婚姻。”

自相矛盾

“这一次你猜得八九不离十。”杜清泫对余帅的进步很是欣慰,想了一想,“这样余帅,你打电话给方木,告诉她今天的事情,让她做好接近关得的心理准备。”

“啊?还真配合何子天的计谋,让方木向关得投怀送抱呀。”

“不是配合何子天的计谋,而是将计就计。”杜清泫意味深长地笑了,“也许可以通过关得的婚姻问题引发一系列事件,从中发现何子天二十多年布局的真正用意是什么。话又说回来,既然方木对关得有感情,万一关得喜欢上了方木,他们成了好事,对我们来说,不但没有损失,也是一大好事,也许还可以借助关得的力量,让何子天的二十多年之功毁于一旦。关得是何子天二十多年布局的一个关键点,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关得可以成就何子天的宏图大业,也可以毁掉何子天的毕生心血。”

如果让关得知道在京城之中,三大高人围绕着他的婚姻问题,上演了一出紧锣密鼓的大戏的话,他在石门的日子,也许就没有这么舒坦了。

舒坦是因为关得从秋家出来,来到了碧天集团,刚推开碧天办公室的门,就听到了一个好消息。

好消息是崔民强带来的。

“得哥,好消息,好消息。”透过话筒仍然可以听出崔民强的声音透露出来的迫不及待的兴奋,“全棉时代的事情愈演愈烈,现在不但市里把信誉集团列入重点监控对象,就连省里也有领导批示,要求严查全棉时代非法用地违法建筑的背后,到底有什么黑幕。几大银行也接到了通知,收回对信誉集团的贷款,并且不再发放一分钱贷款给信誉集团。”

确实是好事,这样一来,信誉集团就无路可走了,关得笑道:“信誉集团的困境快要开盘了。”

“开盘的话,肯定是一副好牌。”崔民强哈哈一笑,忽然想起了什么,“得哥,我和黄素琴明年结婚,你和秋曲是不是也明年结婚?”

关得心里一跳,见鬼了,刚和秋曲被迫订婚,崔民强怎么就说起这个了,他忙咳嗽一声:“别胡扯,干你的正事去。”

崔民强嘿嘿一笑,挂断了电话。

碧悠正在办公室打电话,见关得进来,她挂断电话起身相迎,第一句话就是:“关得,何爷刚才来电了,他有几句话让我转告你。”

何爷又有消息了?关得心中一喜:“什么话?”

“何爷说……”碧悠斟酌了一下语言,心中有几分不忍,不过何爷的命令不能违抗,她还是说出了口,“第一,你现阶段不要谈恋爱,更不能结婚。第二,就算你喜欢上了一个女孩,她也不能是秋曲。”

“什么?”关得震惊得目瞪口呆,也太邪门了,他刚和秋曲订了婚,怎么何爷就来电告诫他了,难道是何爷推算出了什么,“何爷还说什么了?”

“何爷还说……”碧悠见关得一时不知所措,于心不忍,“如果你和秋曲在一起,会让你永远也找不到你的亲生父母。而你的亲生父母是你迈进命师之门的关键人物,如果你不能和亲生父母重逢的话,你有可能一辈子也迈不进命师之门,甚至会因运师劫数来临时,倒在运师的道路之上。”

将何爷的话转述完毕之后,碧悠又说出了她的真实想法:“虽然不该怀疑何爷什么,但我总觉得何爷这个电话来得蹊跷,理由也有几分牵强,关得,你好好想一想,以前何爷可是一副不问世事的世外高人形象,现在怎么突然变得婆婆妈妈了?”

“什么婆婆妈妈?你怎么能这样说何爷?”关得怒了,瞪了碧悠一眼,“不许背后说何爷的坏话!”

碧悠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我也就是随口一说,没有诋毁何爷的意思。”

关得的脸色稍微舒缓了几分:“记住,碧悠,何爷对我们有再造之恩,不管他老人家怎么安排,都有他老人家的理由,我相信,他老人家永远不会害我们,你说呢?”

“我当然知道何爷不会害我们,如果不是何爷,我还不知道能不能活到今天,更不用说有现在的成就了。”碧悠想起以前何爷对她的巨大帮助,一时感慨,红了眼圈,“关得,何爷对你的要求,虽然苛刻并且不近人情了一些,但你也不要怨恨他,他肯定有长远的打算。”

“我永远不会怨恨何爷。”关得点了点头,他对何爷的感情之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到底怎样形容,何爷对他的再造之恩和培养之恩没齿难忘。不过尽管如此,他心中还是隐隐有一丝不安,为什么何爷出尔反尔,明明以前说秋曲是他的福气,现在却又不让他和秋曲在一起了?

而且还是在他和秋曲刚刚订婚之后,肯定是何爷推算出了什么,到底是他和秋曲命运不和,还是姻缘不到?

不对呀,他虽然是被逼和秋曲结婚,但他自己也看过了,分明是他的姻缘到了,而且秋曲的姻缘也到了,就说明他和秋曲的订婚,虽然有不可预知的外力推动,表面上看是一出闹剧,但在深藏的背后,谁说不是上天注定的姻缘呢?

何爷不是一直教导他要顺天而行,为什么这一次要他逆天而行?在他的印象中,何爷从来没有自己否定过自己说法的时候,而且何爷似乎还不止一次说过秋曲是他的福星,为什么何爷突然又改变了对秋曲的看法,而且还是惊人的逆转?

等于是何爷自己否定了自己!

身为沉浸命师之道数十年的高人,怎么会有如此走眼的时候?难道说,当时何爷看好秋曲,只是随口一说的戏言?也不应该呀,何爷身为高人,不会无缘无故随口戏言。

关得一时心思浮沉不定,不知道是该坚持自己的想法,还是该听从何爷的指示,尽管他并没有怀疑何爷这么做的出发点,更不会怀疑何爷的高明,只是如果让他听从了何爷的命令而和秋曲退婚并且再远离秋曲的话,既有悖于他做人的原则,也让他无法接受现实。

明明在他的判断之中,他和秋曲是姻缘到了,难道是他的判断失误?

见关得半天沉默不语,碧悠还以为关得一时想不开,就劝慰关得:“不要多想了,何爷也许只是担心你因为恋爱而误了大事,而且他看得又比较长远,所以话说得严重了一些,你也别往心里去……你不会真的喜欢上秋曲了吧?”

关得勉强一笑:“喜欢肯定是有几分喜欢,秋曲人不错,相处久了,如果对她没有一丝好感,也不合常理,是不是?我想何爷不是话说得严重了一些,而是有意引导我的婚姻。对了,何爷有没有暗示我的婚姻最后会落到谁的身上?”

“我。”碧悠本来脸上微微一红,却忽然又鼓足勇气说了出口,因为她想明白了一件事情,在爱情争夺战中,和商场的战争一样,有时需要付出勇气需要主动出击,既然何爷说关得的婚姻要落在她的身上,她为什么不敢大胆地说出来呢?

“何爷真这么说?”关得有几分不信,如果何爷有意撮合他和碧悠,在单城的时候,何爷就应该流露出倾向了,但据他观察,何爷当时丝毫没有让碧悠和他成为一家人的意思。

“这还有假?难道我还敢假传何爷圣旨?”碧悠微有气愤地说道,“你是不相信我的人品,还是觉得我配不上你?”

女人看待问题,总是会感情用事,关得无奈地笑了笑:“你别多想,碧悠,我怎么会怀疑你?我只是想不通,何爷既然让我现阶段不要谈恋爱,不要考虑婚姻问题,为什么又要告诉你我的婚姻最后会落到你的身上?到底何爷是为了宽慰你,还是为了让我死了对秋曲或是清影的心?但你有没有想过,何爷说我的婚姻会落在你的身上,如果你心思动了,想和我谈恋爱,不是又有悖何爷不让我现阶段谈恋爱的初衷吗?”

“这……”碧悠被关得的逻辑思维绕了进去,一时哑口无言,想了一想,又觉得关得的话不无道理,“说得也是,怪事,何爷怎么自相矛盾呢?以他老人家的智慧,不应该呀。”

是不应该,所以关得才微感奇怪,一时又想起了毕问天对他的告诫,心中忽然就闪过了一丝警觉。

不过警觉一闪即逝,在他还没有来得及深思之时,碧悠又想了一个问题,问他:“关得,你不会真和秋曲订婚了吧?”

关得可是吓了一大跳,怪事,咄咄怪事,怎么就连碧悠也想到他和秋曲订婚了?还真是邪了门了,不过碧悠的问题还真不好回答,直言不讳吧,事情传到何爷耳中就麻烦大了,说假话吧,又不符合他的做人原则,到底怎么办才好呢?他一时左右为难。

正当关得犹豫不定时,手机忽然响了,谁的电话这么及时替他解围了?他忙接听了电话。

想不通,看不懂

“关哥哥……”电话中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怯生生中有几分喜悦,“我是元元。”

“元元,怎么是你?”意外接到元元来电,关得心中一惊,直觉告诉他,元元来电,怕是有意外事情发生。

“有一件事情我得告诉你,关哥哥,不过你得保证听了不会生气。”元元的声音很是柔弱,似乎很怕关得不开心一样。

“好吧,我保证不生气。”关得笑道。

“我现在在石门,毕爷刚刚打电话告诉我,让我以后多接近你,如果可能,让你喜欢上我就最好不过了。”元元的声音有几分不安和期待,“关哥哥,你知道毕爷为什么要我这么做吗?”

关得彻底愣住了,他才和秋曲订婚,先是何爷打给碧悠,让碧悠转告他不要谈恋爱,更不要和秋曲在一起,然后元元又来电,告诉他说,毕问天想让她接近他……怎么好像转眼之间,世界变了风向,都不约而同地关心起他的婚姻大事了?

难道说,和秋曲订婚是一个契机,预示着他的婚姻问题要有着落了?

“毕爷为什么要你这么做?”关得一时思绪纷乱,不及多想,直接就又重复了元元的问题。

“毕爷让我转告你,是何子天亲自登门向他提议,想要两家联姻,毕爷自然乐意,就答应了。”元元毫无保留地向关得说出了真相,她之所以没有隐瞒背后发生的事情,也是得自毕问天的授意。

“是毕爷让你告诉我事情的真相的?”关得立刻敏锐地发现了问题的关键点,他虽然很吃惊何爷会主动向毕问天提出联姻,但更奇怪毕问天借元元之口向他透露幕后真相的用心。

“是的,毕爷说,虽然何爷的提议很突然,也很耐人寻味,而且何爷也强调不让毕爷告诉你事情真相,但毕爷觉得还是有必要让你知道背后到底发生了什么,否则对你不公平。”元元和盘托出,没有一丝隐瞒。实际上就算毕问天不让她告诉关得真相,她也会自作主张地说出来,因为她也知道,婚姻大事不是儿戏,会影响到两个人一生的命运。虽然她也喜欢关得,但如果说现在就让她嫁给关得,她也一时难以接受。

“元元,你觉得为什么何爷要撮合我们呢?”关得问了一个很直接的问题。

“我怎么知道呢?”元元很纳闷关得怎么会问这么幼稚的问题,又一想,明白了几分,关得是不知所措了,她轻轻一笑,“何爷用心高深,别说我了,就是毕爷也猜不透何爷的心思,不过毕爷似乎摸到何爷的思路,毕爷说,何爷撮合你和我,可能还是为了制衡你。”

如果是以前,关得听到这样的话,第一个念头会是毕问天又来挑拨离间了,但现在不同了,何爷先是电话碧悠,让碧悠阻止他现阶段谈恋爱并且明确不让他和秋曲在一起,后脚却又亲自登门,提出要和毕问天联姻,如此前后矛盾之举,和他认识中的何爷的所作所为大相径庭,到底是以前的何爷不是真实的何爷,还是现在的何爷故弄玄虚,让人摸不清他的思路?

等等,关得猛然又想到了一个关键点,何爷登门拜访了毕问天,毕问天人在京城,岂不是说何爷也人在京城?京城离石门这么近,何爷为什么不亲自来石门一趟和他面谈?难道真的如毕问天所说,何爷避开他,在背后策划运作许多事情,是为了制衡他?

可是,何爷为什么要制衡他呢?直接不管他不就行了,当时如果不是何爷出面救下他,他已经是死人一个了,何爷没有理由救了他又要害他。

关得想不通,不过虽然想不通,心里却是明白了一个事实,他现在越来越看不懂何爷,以前总觉得何爷行事光明磊落,没有私心,现在不知何故,心中隐隐对何爷的信心有了一丝动摇。

“先不管何爷是什么想法了,我先问你,元元,你是什么想法?”关得暂时放下了心中的不安和怀疑,问到了元元的想法。

“我……”元元迟疑了片刻,怯怯地问道,“关哥哥,你是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当然是真话了。”

“真话就是,我是喜欢你,但如果说要和你在一起,我还没有做好心理准备。不过关哥哥,我想每天都能见到你……”话一说完,元元就挂断了电话。

手握电话,关得良久无语,半晌之后回身一看,碧悠一脸惊讶地站在窗前,震惊得已经说不出话来。

又不知过了多久,碧悠才幽幽地说道:“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何爷了,他老人家为什么一方面不让你谈恋爱并且强调不让你在秋曲在一起,另一方面,不但说你的婚姻落在了我的身上,又主动上门提出和毕问天联姻,还想撮合你和元元,何爷到底是怎么想的……关得,你说元元的话会不会有假呀?怎么想何爷也不可能是这样的人。”

“不会有假。”关得微一思索,“毕问天虽然狡诈了一些,但在一些大事上,他还不会无中生有。何爷打电话给你在先,登门拜访毕问天在后,事情是一条持续前进的线,事件的前后有关联,可见不会有假。我甚至还怀疑,何爷说不定也登了杜清泫的门……”

“杜清泫?”碧悠刚才的思路被元元的电话打断,就再也没有接上,所以也忘了再追问关得他和秋曲是不是订婚的问题,这让关得逃过了一劫,“杜清泫门下的女弟子叫方木是吧?你有没有见过方木?印象中你应该没有见过她。见都没见过的人就让你们去恋爱去结婚,天呀,现在是新社会了,不是旧社会包办婚姻的时代了。”

关得对碧悠的愤愤不平呵呵一笑:“我也就是随口一说,胡乱猜测,也未必何爷真会去拜访杜清泫。好了,不说这件事情了,说眼下的难题。”

关得不想再在这件事情上纠缠不休,既然何爷前后矛盾,他也就不再把和秋曲订婚的事情放在心上,就让一切随缘好了,因为他一直注重的就是随遇而安、随缘而行。何爷撮合他和元元,虽然有刻意为之之嫌,但或许何爷另有深意也未可知,反正他不再多想,也不去胡乱猜测,以后他到底会和谁在一起,就看机缘好了。

“好吧,先不管你的感情问题了。”碧悠嘻嘻一笑,又开朗了几分,“反正我觉得,感情问题勉强不来,总有一天,你会发现谁才是你最爱的人……眼下的难题是,曾登科的办法真的能帮碧天集团接手卓氏集团的烂摊子吗?”

“估计问题不大,我感觉火候也差不多了,该是水落石出的时候了。”关得点了点头,心想幸好把订婚戒指藏了起来,否则今天的事情真的就闹大了。

“好吧,那就等曾登科的好消息了。”

“秋曲现在去拍《大美石门》的纪录片了,半个月后就能杀青。到时如果碧天集团接手了南村地皮,正好可以派上用场。”关得坐在碧悠的对面,俯视楼下的芸芸众生,忽然觉得其实他和楼下在匆忙之中迷失自己的大部分人没有区别,有时也会不知所措。

“希望如此。”碧悠也望向了窗外,一时失神,过了一会儿她才又说,“晚上一起吃饭吧,好久没在一起吃饭了。”

“好呀。”关得笑了笑,见碧悠柔弱的样子,一如当年初见之时,忽然心情又好了,“对了,去石门的一碗香吃吧。”

“嗯。”碧悠也甜甜地笑了,她瞬间明白了关得的心思,关得是怀旧了。

下班后,碧悠和关得一起来到了石门的一碗香总部。上次关得和全有达成共识,要收购一碗香开一家全国性连锁快餐店,还没有来得及和碧悠谈,正好关得借此机会,亲自和碧悠摊牌。

一碗香石门总部依照单城的一碗香而建,连装修风格也一模一样,不过身为一碗香的创始人,碧悠在石门总部无人认识。她也没有当自己是老板娘,和关得要了一个不大的雅间,叫了几样一碗香的招牌菜,边吃边谈。

“没想到石门的冬天这么漫长,漫长到都快让我没有信心了……”碧悠一边吃,一边微微摇头,对一盘菜微有不满地说道,“这菜的做法不对,盐放多了,这本是一道清淡的菜。”

“呵呵,不要管菜的咸淡了,也不要管冬天的漫长了,冬天很快就过去了,一碗香也说不定不再是你的产业了。”关得呵呵一笑。

“一碗香说不定不再是我的产业了……什么意思?”碧悠一时吃惊,不明白关得何出此言。

“是这样的……”关得将他和全有商议的结果一说,当然,他隐瞒了资金来源,为的是不让碧悠多想,“碧悠,你是想全盘卖掉一碗香,还是想保留一定的股份?”

碧悠愣了一会儿,认真想了一想:“我想听听你的建议。”

关键点和契机

“我建议你全盘放手算了,省事省心,自己腾出手来,全力以赴经营好碧天集团。能在碧天集团身上打一个漂亮的翻身仗,就证明了一切。”关得实话实说,“卖一个好价钱,自己存起来,万一碧天集团的翻身仗失败了,你也好有一个退路。”

“嗯,听你的。”碧悠温婉地笑了,“卖一个什么价钱合适呢?”

“价格问题,让全有和你谈吧。”关得不想和碧悠讨价还价,他和碧悠关系太密切了,出价太高,有失公允,出价太低,有伤和气,在商言商,还是让全有去和碧悠进一步商谈为好。

“好吧,我心里的底线大概是五千万。”碧悠甜甜地笑了笑,“怎么样,要价不高吧?”

“还可以。”关得也笑了笑,“还要点什么吗?吃饱没有?”

“吃饱了,我们走吧。”碧悠知道关得不愿意多谈论价格问题,也就很聪明地不再多说,此时外面夜色初上,虽然微风习习,十分清凉,但最严寒的时节已然过去,春天的脚步已经不远了。

陪关得漫步在石门夜晚的街头,碧悠心中充满了暖意,在她最艰难的时期,关得始终陪在她的身边,不离不弃,比她最亲的亲人还亲,怎能不让她心生感动?如果没有关得,她都不知道能不能撑到现在。

虽说何爷也是她的人生导师,但实际上在她成长的道路之上,何爷只是在最初的时候对她有过指点和帮助,以后全是靠她一人之力创办一碗香并且发展到了今天的规模,何爷人是一直在单城,却没有对一碗香的发展方向有过任何哪怕只言片语的指点。

当然,碧悠不是怪何爷什么,而是总觉得何爷太超然物外了。既然帮了她,为什么不一帮到底?似乎过于超然而有些不近人情了。还是关得好,不但在大局上帮她,在具体事情上,也时刻和她一起,让她不再觉得孤单。

碧悠和关得在街上漫无目的地散步,二人一直没有说话,都在沉静中回忆往事。

走了也不知多久,抬头一看,居然来到了即将落成的盛世天骄脚下。

盛世天骄大厦的外墙已经粉刷一新,香槟色的外墙漆在阳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呈现出一种迷离并且温暖的色调。

关得基本上没怎么关心盛世天骄的进展,见大部分工程已经完工,不出意外,春节过后就可以交付使用,心想秋曲确实能干,完全可以独当一面了。若是换了月清影或是碧悠主持盛世天骄的工程,或许进展不会这么快。

“要不,上去看看?”作为盛世天骄工程的承建方,碧悠对盛世天骄比关得熟悉多了,她用手一指盛世天骄大厦,“你的办公室在十楼,装修得很精美,想不想先睹为快?”

反正左右无事,去看看也无妨,关得笑着点了点头:“好呀。”

关得随碧悠一起上楼,电梯虽然已经安装到位,却还没有打开,只能步行上楼,关得调侃:“就当锻炼身体了。”

大楼之内一片杂乱,正在进行最后的收尾工作,因为年关将近的原因,已经没有多少工人了。一路上楼,偶尔遇到一两名工人,也大多是年纪偏大的老人或是妇女,身强力壮的年轻人,基本上都回家过年去了。

到了十楼,来到了关得的办公室一○○八,推门进去,房间内虽然还是一片狼藉,但已经初显规模,可以明显看出气象了。装修风格简洁大方,明快亮丽,确实符合关得的审美。

房间面积不大,二十多平方米,也符合关得够用就好的原则。

“不错,很不错。”关得对他未来的办公室很满意,“辛苦了。”

“看到没有?”碧悠用手一指天花板上的吊灯,“吊灯是我帮你选的,我觉得你一定喜欢复古的造型。”

“确实不错,很有意境。”关得点了点头,“装修风格又是谁拿的主意?”

“你猜。”碧悠眨了眨眼睛,“辛苦当然是辛苦了,你的办公室才二十多平方米,但却要三个人来出谋划策,最终每个人决定一个方面,才有了现在的局面。”

“我猜……装修风格是秋曲拿的主意,灯是你的主意,办公家具是清影的主意,对不对?”关得一口气说出了心中所想。

“真没劲,一下就让你全猜对了。”碧悠抬腿踢飞了地上的一块石子,“你怎么猜得这么准?”

“这还不简单。”关得伸手一摸桌子上的一层灰尘,“秋曲喜欢掌控大局,整体风格她肯定不会让别人拿主意。你喜欢关注关键点,作为点睛之笔的灯,你不会让别人说了算。清影虽然性子比较清冷,但她也有实际的一面,所以办公家具肯定是她挑选的。”

“全部答对了,加一百分。”碧悠开心地大笑,“没想到,你对我和秋曲、清影的了解这么深刻。你是不是对每一个女人都研究得这么深入?那你说说看,元元和方木又分别是什么性格?”

“方木我没有见过,更没有接触过,不作评价,至于元元嘛?”参观完毕,关得陪碧悠下楼,说出了他的看法,“元元表面上看是一个很单纯的女孩,其实不然,她既有心机,又有魅惑人心的本事,掩藏在天真的外表之下,有一颗让人愿意对她信任的深心。”

“你的意思是说,元元很能迷惑人了?她的一言一行都是假装的?我怎么觉得你对她有偏见呢?是不是因为她是毕问天的人?”碧悠对关得对元元的评价不是很认可。

“肯定不是偏见,我是实话实说。”此时已经来到了楼下,站在盛世天骄的广场上,关得双手叉腰,长身而立,“如果你多接触过元元几次,你就会发现元元的与众不同之处……对了,元元打来电话说她在石门,却没有说她为什么来石门,以她的心机,她来石门,肯定不是只为了接近我,而是别有图谋。”

关得当然不知道元元前来石门的真正目的是为了刘落落,如果让他知道的话,他会立刻通知于天凯带刘落落暂时离开石门,哪怕只是出去旅游,也要先避开元元。只不过有时人算不如天算,天意如此,再高明的运师也无可奈何,何况关得还不是运师。

“好了,不想再想元元了,还是多想想你未来的发展吧。收购了一碗香后,如果卓氏集团的问题再顺利解决的话,你接下来就可以腾出手脚和善济集团以及叶氏集团打交道了。对了,你的绿色生态旅游项目进展怎么样了?”

“毫无进展。”关得苦笑摇头,“赵乘风还没有抽出时间接见我,不能和赵乘风面谈,项目就不会有任何正式的进展。我在想,赵乘风之所以一直拖着,就是想等局势开了之后再决定是不是和我见面。”

“是卓氏集团的局势,还是市里的局势?”

“都有,其实卓氏集团的局势和市里的局势,是一条线……甚至还包括省里的局势。”关得刚这么一想,电话又响了,一看是省委来电,心中顿时一跳,“卢省长的电话。”

碧悠立刻闭上了嘴,关得连忙接听了电话:“卢省长,您好。”

卢杰俊带着浓重鼻音的普通话传来:“关得呀,明天你有没有时间?来省委一趟,到我的办公室找我。”

“有时间,明天什么时候?”关得恭敬之中,不失亲热和迫切,以显示他和卢杰俊非同一般的私交以及他想见卢杰俊的激动心情。

“十点以后吧。”

“好,我准时到。”

挂断电话,关得对碧悠说道:“现在的情况是,省里的局势比市里的局势要明朗许多,只要市里的局势一开,整个石门以及燕省的局势就盘活了。”

碧悠点了点头:“碧天集团卡在卓氏集团的问题上,时间太久了,卓氏集团的归属问题,也许就是市里局势僵持的关键点。”

关得点了点头,卓氏集团的烂摊子别看烂,里面牵涉了太多人的利益,是一个大坑,也是一个巨大的陷阱,稍有不慎,会让碧天集团死无葬身之地,也会让许多人深陷其中,无法脱身。但即便如此,碧天集团也要迎难而上,非要接手卓氏集团的烂摊子不可。因为不接手卓氏集团,碧天集团无法起死回生,更因为在关得看来,卓氏集团不但是一个关键点,甚至还是一个契机,事关他和碧悠的身世之谜,以及何爷、毕问天和杜清泫三大高人的最终胜负。

也就是说,卓氏集团遗留问题的最后解决,有可能是所有谜底揭开之时。

一时想得入神了,一个工人从楼上下来,从关得的身边走过,迅速消失在暮色之中的身影颇有几分落寞。不知何故,关得心中忽然一凛,闪过一丝不祥的预感。

“刚才那个工人是谁?”关得用手一指远处工人的背影,快步向前,要追上去,“碧悠,你认识他吗?”

小意外

碧悠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紧跟关得的脚步:“肯定不认识了,工人那么多,我怎么认得全?关得,一个工人你追他做什么?出什么事情了?”

“刚才这个工人身上的气息不对,有一股戾气,他应该不是工人。”关得一边追一边说,他脚步很快,却还是没有跟上前面工人的脚步。前面有一个路口,工人的身影一转,拐了一个弯,等他到了路口时,四下张望,只见夜色茫茫,哪里还有人影?

碧悠气喘吁吁地追了上来:“怎么了关得,你一惊一乍的,吓死我了。”

关得愣了一会儿:“也许是我的错觉,但愿是我的错觉!总感觉刚才那个人心怀不轨,可惜的是,我没有看清他的脸。既然遇上了,他肯定和我有某种隐蔽的联系,也不知道他刚才的杀意是针对谁的,肯定是我身边的或是我认识的人,否则我也不会遇到他。”

“这么严重?”碧悠自然相信关得的判断,听关得这么一说,也慌了几分,忙拿起电话打给盛世天骄的负责人,让他查一下留在盛世天骄项目上的工人,还有多少人,都是谁,谁刚刚出去了。

打完电话,碧悠安慰关得:“先别急,等工地上的消息。”

关得摇了摇头:“怕是什么也查不出来。”

果然被关得言中了,不多时,电话打了回来,负责人告诉碧悠,留在盛世天骄工地上的工人,现在都在工地上,没有一个人出去。

关得心想,他刚才的判断果然没错,对方隐藏在盛世天骄大厦之中,假装工人,到底是想暗中对他不利,还是要对秋曲、月清影或是碧悠不利呢?事态比想象中还要严重一些,他不免暗暗担心。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如果对方暗中使坏,想要对他不利还好说,想要对秋曲、月清影或是碧悠不利,就麻烦了。这么一想,关得立刻拿出电话打给了崔民强:“民强,最近加派人手,多留意秋曲、清影和碧悠的安全。”

“怎么了得哥,难道出什么事儿了?”崔民强十分震惊。

“现在还没有,但我担心会有人暗下黑手,多防范一些没有坏事,小心驶得万年船。”

“明白了,交给我吧,保证完成任务。”

崔民强办事,关得还是很放心的,挂断电话,他转身对碧悠说道:“现在不好说是谁的人想对我们不利,卓凡、宝马张甚至是商开、贾宸默都有可能,但不管是谁,做好防范总归没有坏事。”

“我知道了。”碧悠听话地点了点头,却并没有多少害怕的心思,只要有关得在,她就觉得一切都在可控的范围之内,不会失控。

回到荣璟台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了。关得没有多少睡意,先是和秋曲通了一个电话,得知秋曲最近几天要集中精力去拍摄《大美石门》,可能没有多少时间和他在一起了,他心中长舒了一口气,倒不是他不想和秋曲在一起,而是认为秋曲拍摄纪录片,应该比和在他一起更安全。

“老实交代,今天有没有背着我出轨?”说完了正事,秋曲就又开始了对关得的盘问,“我火眼金睛,只要你有什么风吹草动,肯定逃不过我的眼睛。”

这才到哪儿,秋曲就开始把他当成私有财产了?关得无语,不过他还是没有告诉秋曲他今天发现的异常,笑着说:“如果有一天何爷反对我们的事情,你该怎么办?”

“怎么可能?不可能!”秋曲惊叫,“何爷最支持我们在一起了,你别忘了,不但毕问天说过我是你的福气,就连何爷也认可我是你的福星的说法。以何爷的眼光和人生智慧,他会说错话吗?他会出尔反尔,自己推翻自己以前的判断吗?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是呀,何爷一世英明,在关得的印象中,何爷从来都是一个从容不迫、有一说一的人,不但从来不说假话、谎话,连玩笑话也轻易不说,怎么会在他的婚姻大事上,做出如此自相矛盾的事情?

“形势比人强,也许形势一变,何爷又觉得你不适合我了。”关得没有细说,而是含糊一说,想再听听秋曲怎么说。

秋曲沉默了小片刻,忽然又咯咯地笑了:“我才不管何爷有一天会不会反对我们的事情,他反对是他的事情,我们在一起是我们的事情。如果我不喜欢你,他再说我是你的福星,我也不会对你有感觉,你也不会对我有想法,是不是?感情问题,归根结底还是两个人的事情,我有情你有意,我们就能在一起。至于外人怎么看,真的是和我们的幸福无关。在外人眼中的幸福模范夫妻,未必真的幸福。鞋合不合适,只有脚知道……”

也别说,秋曲的一番话,让关得的心情忽然舒展了许多,他暂时不再多想何爷突如其来的对他的婚姻大事的安排,而是又将心思放到了眼下的难题上:“你说的倒是有几分道理,好了,不说这些了,说说怎样才能打开目前的困境吧。”

“有你在,为什么让我去想这么头疼的问题?我才懒得去想。行了不和你说了,我还有事要忙,你最近注意一下你的新身份,你现在是有家室的人了,不要再在外面胡乱勾引小姑娘了,听到没有?好了,seeyou……”秋曲说挂就挂,不给关得再多说一句的机会。

“喂……”关得还有话要说,话筒中却传来了忙音,他无奈地笑了笑,摇了摇头,秋曲还是风风火火的性格,不过也别说,在月清影、碧悠和秋曲三人之中,他还是最喜欢秋曲的性格,有一说一,从不矫情,坦率如同明净的天空,不掺杂一丝杂质。

好吧,天大地大,睡觉事大,还是先睡上一觉再说,关得正要上床睡觉时,手机又不合时宜地响了。一看来电是全有,他只好又接听了电话。

“全老哥,你最好有正事、大事,否则我不饶你。”关得打了一个哈欠,“这么晚了,你也不挑一个时候。”

“关老弟,我找你肯定有正事、大事,嘿嘿。”全有一阵干笑,“刚才我和蓝国成在一起喝酒,他一高兴多喝了几杯,透露了一些内幕消息,消息很带劲,怎么样,想不想知道?”

蓝国成的内幕消息多半和卓氏集团背后的黑手有关,关得当然想知道,不过他深吸了一口气,故作沉静地说道:“今天太晚了,等明天见了面再说吧。”

“不是吧,关老弟,你太能沉得住气了。”全有不敢相信关得的话,又说,“好吧,明天就明天,什么时候?”

“初步定在明天晚上。”关得话一说完,就挂断了电话,然后埋头大睡。主要也是他今天太累了,再加上何爷突如其来的安排,让他心力交瘁。

一觉醒来,天光大亮,关得伸了伸懒腰,打开手机一看,有一条短信:“火烧连营。”

号码很陌生,消息也没头没尾,但关得却会心一笑,知道是曾登科在向他汇报工作,是告诉他,今天的上访事件会风火连城。

好,就让曾登科折腾去吧,关得暗暗一笑,起身下楼去吃早饭。

早饭必吃是关得的习惯,一日之计在于晨,早餐必须要吃好,否则一天没力气。

才推开门,一抬头,对门的邻居木方也穿了一身干练的运动装,正要出门。

“出去?”关得打了一个招呼。

“嗯,去吃早饭,你呢,也是去吃早饭?”方木见是关得,心跳猛然加快,想起了昨晚接到杜爷的电话,杜爷让她有意、刻意、故意接近关得的安排,如果让关得爱上她就最好不过了,尽管杜爷没有告诉她为什么要让关得爱上她的原因,但她隐约猜到了一点,形势突然大变了。

不管是什么原因让她刻意接近关得,她心思缠绵,不知所以,想起最近一段时间和关得之间有意无意的接近,终于让她明白了一个道理,果然凡事都有因果,难道说,她和关得的姻缘真的到了?

“是呀,我也去吃早饭。”关得随口一说,又客气地说了一句,“要不一起去吃?”

关得只是出于礼貌随口一说,没想到木方只是迟疑了一下,居然答应了:“好吧,一起就一起,反正一个人吃也是吃,两个人吃还可以做伴。”

好……吧,关得忽然有点后悔刚才的话了,最近何爷乱点鸳鸯谱,撮合他和碧悠、元元,他就推算他最近可能会有桃花劫,就想最近要少和女人来往,尤其是陌生女人,不想还是躲不过。

算了,既然开口了,就不要再找借口推辞了,关得就和木方一起下楼:“去哪里吃早饭?”

“对面的东坡食府就不错。”方木一拢头发,下意识地看了关得一眼,见关得精神不错,步伐沉稳有力,心跳又加快了几分。

“好,听你的。”关得在吃饭的问题上向来随意,也没多想就同意了。

插曲

两人穿过马路,到了东坡食府,随便点了几样饭菜,小笼包、馄饨以及咸菜,相对而坐,开始吃饭。一开始,没什么话说,过了一会儿,关得觉得气氛实在有点沉闷,就没话找话:“木方,你做什么工作?”

“我呀?写文章。”木方很优雅地咬了一口小笼包,随口编了一个职业。

“作家呀?佩服,我平生最佩服作家了,一想到源源不断的故事从笔下流淌出来,我就觉得太神奇了。”关得哈哈一笑。

“其实也没什么神奇的,作家也是一个职业,从社会效益和经济效益的角度来说,现在的作家还不如一个不入流的歌星、影星……”木方虽然不是一个真正的作家,但从小做过作家梦的她,对现在作家的生存状况有一个大概的了解。

“说得也是,现在人大多不看书了,很悲哀。”关得摇了摇头,有感而发,“中国有十几亿人,不管是影视还是出版,都处于一个很低的水平,不得不说这是国家的不幸、民族的耻辱。一个民族的伟大不在于创造了多少财富,而在于创造了多么璀璨的文明。文明是什么?文明是系统的文化,文化又是什么?说到底,文化就是书籍,就是古往今来传承的习俗和文字。”

“说得好。”方木还以为她和关得没有什么共同语言,没想到,一聊起来,还很投机,“真正的大国不以财富的多少而定,阿拉伯国家盛产石油,人人富得流油,但阿拉伯国家有几个大国?没有!为什么呢?因为没有文化。加拿大是世界上面积第二大的国家,为什么在国际上没什么影响力?也是因为没有文化。美国为什么是世界头号强国?许多人认为美国科技先进,武器强大,所以是头号强国。错,除了科技先进和武器强大之外,美国的最可怕之处是文化侵略,是文化的强大。”

“文化侵略比任何武力上的侵略都更可怕,也更长久。就拿中国的历史来说,历史上有几次汉族差点儿被灭族的危急时刻……”关得接着木方的话题往下说,“但后来为什么汉族不但没有灭绝,反而更加强大了,到今天,汉族占据了百分之九十多以上的人口比例?就是因为汉族的文化强大,文化包容性强,同化了其他民族。”

“说得太对了。”方木连连点头,“最早的时候,中国大地上有许多民族,当年五胡乱华的时候,五个少数民族联手屠杀汉族,汉族差点被灭族。后来汉族恢复了元气之后,又重新强大了起来。到现在,五胡乱华的五个民族,都消失在了历史的长河之中。而元朝和清朝,中国都被异族统治,元朝由于采取了种族等级制度,短短九十年就被明朝消灭了。而清朝比元朝聪明多了,不但和汉族融合,还学习汉族的文化和知识,结果清朝统治了中国二百多年,到现在,满族和汉族不但通婚,还和谐地生活在一起,如果一个满族人站在你的面前,他不说,你肯定看不出来他是满族。”

“融合才是发展之道,和谐才是长远根本。”关得点头,忽然发现他和木方居然有许多共同语言,“木方,你是学文出身?”

“不是,我学的是经济。”方木漫不经心地看了关得一眼,“你应该是学文出身吧?”

“是呀,我念的是中文系。”关得吃饱了,一摸肚皮,“其实走向社会才发现,中文系学的许多知识,压根儿没有多少有实用价值,除非去做学问,否则……呵呵。”

方木也吃好了,站了起来:“其实经济学也是一样,许多知识才学会就已经落后时代了。书本上的东西,只能当成基础运用,社会发展太快了,如果不努力提高自身修养,才走出校门就会落后时代很远的距离。”

两人一起回家,初升的朝阳照在身上,暖洋洋的感觉很舒坦,让人明显可以感受到春天的逼近。关得一时感慨:“北方的城市就是冬天太干冷了一些,一过了冬天,春天、夏天和秋天还是很好的季节。”

“我还是最喜欢冬天。”方木抬头望了望天,“冬天的天空特别明净高远,尤其是特别冷的时候,越冷越能感受到辽远之中的一丝神秘。没事的时候多看看天空,天空那么大,可以包容一个人的所有委屈,也会让自己烦躁或是狂妄的心平静下来,在浩瀚的天空下反衬出自己的渺小。”

没想到木方还挺有诗意和哲理,关得笑了笑,见已经到了楼上,就说:“要不要喝茶?我有好茶。”

话一出口,关得自己都吓了一跳,怎么了这是,为什么他要邀请木方到家中喝茶,他不是喜欢广交朋友的性格。

难道说,他和木方是门对门的邻居,又有过他无意中救过木方一次的亲密接触,他和木方之间就有了某种更密切的联系?

正当关得思绪不定时,方木迟疑了一下,居然答应了:“好呀,反正今天我正好没什么事情,如果不打扰你的话……而且我也正好比较喜欢喝茶。”

“不打扰,不打扰。”关得请木方进门,拿出一双拖鞋,也忘了到底是秋曲的拖鞋还是月清影或是碧悠的,“家里比较乱,呵呵。”

“不乱呀,挺利索的。你有女朋友吧?我见你家里经常来女孩子,很热闹呀。”木方换了鞋,没话找话。

“算是有吧。”关得拿出茶具,泡上了金骏眉,递给了方木一杯,“也没什么好茶,金骏眉,也不知道你是不是喝得习惯?”

“我虽然爱喝茶,但口味很杂,不挑,来者不拒。”方木说了谎,她其实喝茶很挑,只喝有限的几种,但无巧不巧的是,金骏眉恰恰是她最爱喝的一种,就让她感叹,她和关得说不定还真的有缘。

喝了一会儿茶,聊了一会儿天南地北的话题,关得有意无意地暗中观察了几眼木方的面相,虽然木方长得十分端庄,但表情刻板而严肃,很少露出笑容,从整体上来说,她的面相中等偏上,并没有出奇之处,只不过奇怪的是,他无法看透她的格局。

和他无法看透秋游、齐全等人的格局不同的是,木方的格局在关得的眼中,不是雾里看花、水中望月的朦胧,而是犹如千山万水的遥远,遥远到了不管他怎么努力都看不清木方的未来。

这是怎么回事儿?关得一时惊讶得无以复加,如果说他看不清秋游和齐全的格局,是因为秋游和齐全的福分比他大,境界比他高,那么他看不清木方的格局,又是什么原因所致?倒不是说关得自认木方的福分不会比他大,而是他想不通为什么木方的格局在他眼中如同仰望星辰一样遥远?

雾里看花也好,水中望月也罢,虽然朦胧看不分明,但至少还不算遥远,但星辰却遥远得可望而不可即。难道说,木方以后会是一个高高在上、让许多人必须仰望的存在?

关得一时走神,却不知道,和他心中的震惊相比,木方心中的震撼,更是无与伦比。

有如此近距离观察关得的机会,木方自然不会错过,在关得暗中观察她的时候,她也在暗中审视关得的面相,不审视还好,一审视之下,她差点惊叫出声,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若论面相之好,关得的面相比不上元元的先天大成之相,也比不上杜爷的忠厚平和之相,甚至可以说,关得的面相只能算是中等面相,而且由于脸上还长了一颗微小的青春痘的原因,微有残缺。

但怪就怪在关得看似普通的面相之上,却隐含着一种让人沉迷并且不能自拔的气息,仿佛就如一团星云,似近非近,似远非远,又如浩瀚的太空,空无所有又包含万物。

咦,怪事,咄咄怪事,关得的面相怎么这么奇怪,是她从来没有见过的类型。如果只从关得的面相推算的话,关得一生别说大富大贵了,能达到衣食无忧的小康生活就不错了,更不用说可以成为千百年来唯一一个命师了,但为什么不管是何子天还是毕问天,甚至是杜爷,都一心认定关得肯定可以成为千百年来唯一一个命师呢?

难道是她的境界太低水平不够,看不出来关得的面相到底有什么出奇之处?木方心中起伏不定,她自认在命门之中也算是难得一见的奇才,才入门三年就达到了相师中门的境界,虽然比不上关得相师高门的境界,但放眼国内,也算是一等一的资质了。以她的资质和眼力,不应该看错关得的面相,即使看错,也不应该没有一点儿头绪。

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呢?

木方一边苦思原因,一边又暗中观察关得的一举一动,等关得起身去厨房烧水时,她的目光落在了关得的背影之上,忽然眼前一亮,发现了一个亮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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