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娘做的面,比之三娘,有过之无不及。
张凌尘美美吃了两大碗,还觉不够,但一想大娘和张元元过得日子,也不忍太耗费他们的食量,索性再不吃了。
张元元倒是不管不顾,自己和母亲常年也吃不上几顿面,况且这油泼辣子面端的好吃的紧,美美来了四大碗。
张元元边吃着,还不忘提醒张凌尘:“下午还有好多活计,这要是吃不饱,可是没有力气去干。”
张凌尘也想体验体验大娘和元哥每日的生活,想着应是和他们在熙春观时差不多,但也总归是不一样的。
人生嘛,活法很多,这样的日子,寄居田野,与鸟兽为伴,未尝不是一件幸事。
吃过午饭,林间是最舒服的时候。
不热,也不冷,有微风吹过,鸟鸣蝉叫,流水哗哗,让张凌尘身心放松极了。
眼见洞外的柴火还差着很多,张元元有些着急,索性提起斧头,递给张凌尘一把。
“我们这就去砍柴吧,我怕来不及了。”
张凌尘有些纳闷,日头还这般暖和,冬日尚早,不应该如此啊。
张元元只笑着,有些事情,没必要解释一般。
但他还是提起斧头,紧随张元元而去。
这林子当真很大,大的没边。
张元元也不砍那些活树,哪里碰到有枯死的,才砍下来。
走着很远,两人才看到有枯树。
“这树显然是被雷击过得,这样的树,冬天架火取暖,最好不过了。”
张凌尘以前也总砍柴,但在这样的林子砍,还是头一次。
两人三下五除二,两棵树便倒下。
张元元从腰间取下绳子,将枯木捆绑起来,继续向前走去。
出了一身汗,张凌尘只觉周身更加舒服。
自己从小就苦练,加之近些时日一直修剪虎松,并且每日为赵从定陪练,这两日闲待着,倒是难受的紧。
又往前走不远,又有枯树,两人继续砍柴,不觉日头越来越盛。
张凌尘两人大汗泠泠,可手上动作越来越快。
过去许久,今日的柴火算是够了。
张元元将柴火收集归拢到一块,抬起头看看天道:“凌尘,不如我们去猎点吃食?”
“好啊!”
张凌尘当即同意。
在熙春观时,自己也总想着去山里猎点野味,可师父一直阻挡着,从来没有实现过。
张元元背着一张短弓,拿出自制的箭矢,交给张凌尘,示意张凌尘自己试试。
“搭弓射箭和用剑的道理其实是一样的,你不妨自己试一试。”
张凌尘接过短弓,拉了拉,弓的硬度还是很强的。
两人在林中穿梭好久,终于见到一只小麋鹿。
“就它吧,你试试。”
张凌尘搭弓引箭,瞄了半天,自己第一次拉弓,还是有些没把握。
“你可是试试将元气灌进箭矢,凝心聚神,射出去就是了。”
张元元纠正了几下张凌尘的姿势,又给张凌尘讲了讲射箭的一些技巧,那只麋鹿就在林子里悠闲吃草,“咻!”一箭射出,麋鹿应声倒地。
“这几日,可是有饱腹之物咯。”
张元元叫唤着冲向那头麋鹿。
张凌尘还沉浸在先前射出的一箭之中,这一箭速度很快,甚至将麋鹿扎透了,射进了一棵树中。
张元元背着麋鹿,显得有些高兴,毕竟,很久也没有吃到鹿肉了。
张凌尘握着短弓,用力握了握,对张元元道:“元哥,我可以,再射几箭吗?”
“可以啊,可以可以,你想玩就玩玩吧。”
张凌尘握着弓箭,走进林间,搭弓拉弦,闭上双眼,仔细感受着林间的气息流动,良久。一箭射出,正中一棵手腕粗细的小树之上。
张元元近前一看,那支箭正好穿过小树,扎进去一半。
“可以啊凌尘,第一次射箭,就有这样的表现。”
张凌尘微微一笑,自己也没有想到,射箭这件事情,并不很难。
“南境有个小宗派,人并不很多,可专修弓箭之术,传言宗派里最强之人,拉弓引箭,一箭可以射出千里之远,仍能射中目标,我虽不曾见过,但你今日这般表现,有朝一日,当也可以做到。”
张元元说着,从树中抽出箭矢,箭头有些被折断,但勉强还能用,塞回自己箭袋。
“还来吗?”
张元元往回走着说道。
“再射两箭?”张凌尘问道。
“十箭都可以,你开心就好。”
张元元又递过去两支箭矢道:“试着射一射移动之物?”
“好,怎么个射法?”
张元元环顾四周,找了半天,折下枯木半截,用力扔到高空。
“凌尘,快,射下来。”
张凌尘连箭都未搭上,却见张元元连反应的时间都不给他。
那半截枯木被扔出很高,张元元定是用足了力气。
很快,枯木已又下坠之势。
张凌尘快速引弓,将箭搭好,朝着枯木飞去的方向望去,再次闭上双眼。
林间有嘈杂声音此起彼伏,微风吹过,张凌尘发丝被吹起,有不知何种的鸟被枯木惊起,翅膀啪嗒啪嗒,张凌尘箭端微动,紧跟着枯木的方向,在枯木即将要下坠之时,一箭射出,再次穿过枯木,掉了下去。
“好!”
张元元拍掌叫好,这一箭,即便是自己,可能都射不到这么好。
“凌尘啊,我在这林中狩猎多年,射出去的箭没有一万支也有八千支了,你这才学会用弓,就比我要强啊。”
张凌尘笑着摇摇头:“元哥见笑了,我这就说班门弄斧,哪里有你的实力。”
“你看你看,又谦虚了不是,我早上就给你说了,是什么就是什么,不必这样的。”
张凌尘才要在说什么,张元元声音又起。
“移动的射过,不妨试试去射水里的?”
朝水中射箭,据说很难。
仅仅射进水里不难,射进水里移动的目标很难。
张凌尘点点头,表示正有此意。
两人很快向着林中走去,穿过这片林子,再走不远,沿着溪流就能到达一片湖,这估计有很多种鱼,这些年张元元每次嘴馋,大娘都会带他来这里,但要他亲自捕到才算。
后来他大一些了,学会用弓箭,便用箭去射鱼,不仅练的一手好身手,还吃了好多种类的鱼。
二人没用多久便来到这湖边,张凌尘重新拿出一支箭矢,朝着水里看了看,确实有不少的鱼。
这湖水很清澈,一眼就能看到很深,但也确实看不清到底有多深。
张凌尘才要搭弓,张元元却拦下他:“凌尘,水中射箭,不比外面,你所能看见的,并不一定真的存在,你所看见鱼的位置,也并不是鱼真正所在的位置,先前你闭目用元气去找目标,这很好,不妨也在这里试试。”
张凌尘闻言,反复向水中看去,水面下,一条清灰条纹的小鱼静静悬浮,背上的条纹在光影交错间忽隐忽现。
张元元蹲在水边,向水里指了指,就这条吧。
张凌尘屏住呼吸,并没看将弓拉得很开,依旧如先前模样,闭上眼睛,耳朵动了动,一箭射出。
那条鱼还未反应过来就已被射穿。
张元元早就脱去了衣物,咕咚一声下了水去,等在出现时,一手握着箭羽,那条鱼正插在箭上。
“今晚,我们是红烧还是清蒸啊。”
张元元笑着抹去脸上的湖水问道。
张凌尘将弓背在背上,结果张元元手中的鱼:“大娘喜欢怎么吃,我们就怎么吃。”
兄弟二人出来一下午,总算盆满钵满。
张凌尘找了根木棍,挑着两捆柴火,张元元背着弓和麋鹿,手里提着两条青鱼,满载而归。
远处,洞府已然炊烟袅袅。
大娘蒸了好大一盆大米饭,正等待兄弟二人的收获。
看到二人回来,大娘笑着走出,接过鱼鹿:“这都是凌尘捕来的吗?”
张凌尘笑着没有说话。
张元元正摞着柴火,大声道:“娘,凌尘可厉害了,我这短弓在他手里,才像一张弓呢。”
张凌尘挠挠头,他从不习惯这样的夸奖,但他也听得出,不论是大娘还是张元元,对他所说的话都是发自内心。
大娘回过头看看张凌尘,想说什么又没有开口。
逐渐天黑下来,三人在洞内吃着鹿肉,就着大米饭,一盘清蒸青鱼摆在桌上。
“大娘,明天干什么,我是不是,可以回去了?”
大娘夹起一筷子鱼,放到张凌尘碗里。
“怎么,着急啦?”
“倒也不是着急,只是,三天了,师父和三娘怕是着急了。”
张凌尘砸吧着鱼道。
“你是怕那古灵精怪的张芷臻着急吧,还是师父和三娘。”大娘笑着道。
张凌尘有些怪难为情,毕竟,他还不算年纪大,即便自己和九宝儿的事情人尽皆知,可也总还不是时候。
“你放心吧,我去打听过了,他们都知道你是安全的,甚至,他们可能都知道你就在我这里。”大娘接着说道。
“我劝你还是再等几天,衣怀嵩正找你师父麻烦呢,你等张三福和你三娘应付过去再说吧,这会贸然回去,他们反倒不好处理,甚至生出更多的麻烦,到时候怕是张七十出面都不好使了,毕竟现在,你在长生宗其他人心里,已经是死人了。”
张凌尘当然知道这个道理,可自己心里怎么也放心不下师父,那衣怀嵩是什么人他还是清楚的,万一他不择手段,即便宗主出面,可能都下不来台。
“你要是实在不放心,明天先别跟元元出去了。”大娘吃过一口肉,若有所思地说着。
“大娘,那我,去干什么?”张凌尘不解道。
“明天你换身元元的衣服,跟我走,去见见你的师父和三娘。”
张凌尘闻言,抬起头:“那您呢?大娘。”
“这几天我想了很多,我也的确很想念我的妹妹。”
听到大娘这样说,张凌尘也像心里卸下了什么,和张元元对视一眼,二人笑得开心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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