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持剑向深幽即便身死有何愁 第六十章 精血喂柯骞 全力胜文庆

从血狱回来,张凌尘像变了一个人,话也不说,人也不见,将自己关在房子里,整整两日,再未见人,甚至一口水米都未进。

九宝儿担心他的身体,几次叫门,门内反锁着,始终不见回应。

再过一日,可就又到比试了。

这几日,神山之上,除了胜者组再次胜利的三人外,其余人依旧比试着,以争出前十来。

最终,魁星阁鹤之媛,凌云阁余文峰,真武派卞柏启,天池宗常希柏被淘汰。

而剩下的十人,要再抽签比试一次,根据胜负场分出前五和后五两组,然后来争夺更高的排名。

依旧是九宝儿替张凌尘去抽签,这一回,抽到了蓬莱阁余文庆。

九宝儿想将这个消息告诉张凌尘,可张凌尘依旧不开门。

比试在即,难道张凌尘要这样一直躲着不行?

但其实,见过师父的那天夜里,张凌尘便出去了。

这几日,大家所敲的那个房里,根本就没人。

那天夜里,张凌尘离开乾园,绕开几乎所有人,来到后涯。

张元元似是知道张凌尘会来找自己一样,早早煮了茶,在一片雪地里,静静等着他。

二人畅谈一夜,说了什么无人知道,随即,张凌尘又去了别有洞天。

这一切,是否还有别人知道,不得而知,但三娘等人是被瞒着的。

别有洞天之内一切照旧,自成一方小世界,和走之前一样,张凌尘还是无暇驻足观看,因为此番前来,他为的是救出师父。

如今,他还愿意待在神山,为的不是别的,正是将自己师父救出,哪怕随后的日子有多么艰难,他都愿意。

但他也深知,三娘根本不会同意他这么做,所以才要隐瞒。

据张元元所说,如今之计,想要救出张三福,他可以倚靠的,只有神龙和泓栩的力量,神龙自不必说,可泓栩的力量,该如何依靠?

张元元也并未回答他,也许他自己也不知道,只说去别有洞天,或许能够知道。

能助他进入别有洞天,已是他能帮的最大的忙了。

张凌尘当然知道这一点,不管怎么说,救师父这件事,最终也只能是靠自己。这中间需要很精密的筹措谋划,甚至,还要付出一定的代价。

他来到别有洞天之内,他之前昏迷时所在屋子的那棵巨树之前,据说此树生在泓栩根茎,同样已经生长了很多年。

体内的泓栩似是感觉到了什么,散发出清幽元气,透出张凌尘体外。

张凌尘站定身子,呼唤神龙柯骞。

柯骞慢悠悠从小泓栩中生出,来到识海大火之上。

“唤我何事?”

柯骞声音听起来懒洋洋的,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我想救我师父!”

柯骞游动着身子,头微微仰起来,似乎是在笑。

“我想救我师父!”张凌尘再次说道。

“那你去杀了张七十。”

张凌尘明知柯骞在故意刁难他,杀了张七十,世间能做到的,恐怕不出五人,哪有那么容易。

“你明知道我杀不了他。”张凌尘声音带着怒意。

柯骞摇摇巨大的脑袋:“再无他法,你岂不知,血狱其实是一座大阵,身陷阵中之人,要么死去,要么被掌阵之人亲手释放,别无他法。”

张凌尘盯着柯骞,大声又道:“一定还有办法的!”

柯骞依旧摇头:“你还是不要挣扎了,你要是死了,我也活不了,我不允许你这么做。”

张凌尘笑笑:“这我知道,所以我叫你出来,是希望你能帮我想想办法。”

柯骞看着张凌尘,良久过去,也不知道在想什么,继而说道:“也不是没有别的办法,但过程会很艰难,你真的要这样做吗?”

张凌尘听到柯骞这样说,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赶忙点头。

张凌尘听过柯骞所言,脸上有一丝异样出现,但还是丝毫不犹豫,当即点头答应下来。

柯骞见张凌尘答应下来,回转身形,落到地上,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张凌尘目光注视着柯骞,伸出手去,龙栩飞来。

他握住龙栩,停顿片刻时间,突然速度很快,割向自己胸口。

一束鲜血从胸口飙出,张凌尘快速伸出另一手,将一串血液握在自己手中,释放元气,不多久,一颗鲜红精血,出现在张凌尘手中。

随即,他将这颗精血扔出,精血飘飘然飞向柯骞,柯骞张开大口,将这颗精血吃了下去。

“现在,可以了吗?”张凌尘声音很大,可也听得出有些虚弱。

这精血,乃修行之人精魄所化,一颗精血,可能需要很多年才能形成,像张凌尘这个境界,能有这样一颗,已是不易了。

虽然不知道柯骞要他的精血做什么,但只要他答应帮助自己救师父,让他付出什么都愿意。

柯骞像是很享受一样,吃下精血,将脑袋抬得很高,周身显现一丝红色光线,转而显示不见。

随即,他张口说道:“那么,进行第一步吧。”

张凌尘说声好,神识来到外界。

他左手捂着胸口,右手生出大量元气,触摸到那棵树干。

这树将张凌尘元气悉数吸收,似是有风吹来,树冠之下的风铃叮铃作响。

张凌尘持续释放元气,风铃声音越来越快,不多时,张凌尘消失在了原地,那个风铃戛然而止。

先前,柯骞告诉他,那棵树能通向泓栩神府,泓栩元灵就在那里。

他来到一处漆黑空间,分不清上下左右,只觉得他就在半空漂浮着。

这里仿佛无边无际,除了黑暗,只有黑暗。

他环顾周围,大声说道:“泓栩,你在吗?”

“泓栩,你在吗?”这里仿佛空荡无边,声音反复回荡,阵阵回声传来。

张凌尘掏出中行锥,想要借助中行锥的光亮,却发现在这里,自己竟然释放不出元气。

他无奈只好作罢,随意朝着一个方向飞去,也不知飞了多久,依旧看不见尽头。

“泓栩,你究竟在不在。”他的声音再次传遍整个空间,依旧是无边无际的回声。

“叮铃!”

突然,张凌尘头顶传来和先前一模一样的一声风铃声。

他抬头望去,只见有人乘坐一艘小船向他的方向划来,看起来像是一个老者。

再近一些,他才看清来人。

“这!这不是,这不是张天师嘛!”

那老头将小船停稳在张凌尘身前,从船上走下,步伐很慢也很稳,脸上微笑着。

“好久没有人来了,老朽我寂寞得厉害,但我没想到,是你来了。”

他来到张凌尘身边,捋了捋自己长长的白须,一脸慈爱地看着张凌尘。

“说吧,找我什么事?”

张凌尘吓得不敢动弹,那日在自己识海,他见过这个老者,便是传说中的天底下第一人:“张天师。”

“您是,张天师?”

“也可以这么说,但我在这里,只是这泓栩神树的元灵。”

张凌尘皱着眉头,好像有些没有听懂。

老头笑笑:“有些事虚虚假假恍恍惚惚,说不清的,你只说你的事情就好。”

张凌尘再次问道:“那我该如何称呼您?”

老头笑笑:“你便叫我二懒爷爷吧。”

“二懒爷爷?”

“是的。”

“我想救我师父,您可以帮忙吗?”

老头闭上眼睛,手指掐算起来,末了笑了笑:“我知道是什么事了,帮你倒是不难,但你须知,这件事情,原有因果,你若强行这么做,是要付出代价的。”

代价代价,还是代价,张凌尘怕的,根本不是付出代价。

于是,他当即说道:“我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老头再次笑笑:“你既然不怕沾上因果,我倒是愿意助你一助。”

......

比试在即,可张凌尘依旧不见踪迹。

连三娘也着急了,叫来陈敬方,又找来一根又粗又重的木头杠子,便要破门。

那日,是她强行将张凌尘带出了血狱,难不成这小子生自己气了?

三娘正要让陈敬方破门而入,却见张凌尘从远处走来。

“三娘,我在这呢,你把门拆了,还得修门呢。”

三娘见张凌尘好好地走来,急躁变成气愤,赶上前去,冲着张凌尘胳膊连打数下。

“好你个张凌尘,要把我们急死不行?”

张凌尘只笑着,任由三娘打骂。

“九宝儿,这回,替我抽到的是谁啊。”

九宝儿虽然也还生着气,但看到张凌尘安全回来,也不再多说别的:“是蓬莱阁的余文庆。”

“余文庆?”

张凌尘知道,这个人,虽然名声不是很大,但修为很高,手中所持之剑名为蹉跎,是一把古剑,看着笨重,但是很强。

“我是第几场?”张凌尘看三娘等几人气消得差不多了,开口问道。

“第一场,你再不来,我就要代表你去认输去啦!”九宝儿声音很大,撅着小嘴,还瞪了张凌尘一眼。

张凌尘笑笑,虽然才有一颗精血被柯骞吃下去了,但想也应该没有什么大问题。

主峰之上已围满了人,大家都知道,真正精彩的,今天才开始。

张凌尘和余文庆准备结束,站上擂台,比试开始。

关于蓬莱宗,张凌尘并不了解,这个悬居海外的宗派,据说就近二十年左右发生过很大的变故,如今的宗主余承阳也是襁褓之中被传了宗主之位,如今也不过二十岁上下,只是贵为宗主,不用参与这比试罢了。

但他也听说,蓬莱宗一派有所谓的四大护法存在,修为奇高,只听命于余承阳,要不然这么多年过来,余承阳也站不稳脚跟。

余文庆看着张凌尘,那日的一剑,他可记忆犹新。

那日之前,面对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少年,他还有很强的信心,可如今再次面对,他自己也没底了。

但他还是率先动手。

他手中的那柄古剑蹉跎,虽看着笨重了些,可在他手里速度很快,虎虎生风,抬手就冲着张凌尘面门而来。

张凌尘手持龙栩站在原地,看着剑来,元气生出,硕大的“天”字符显现在眼前,挡下此剑,整个人腾空而起,空虚发出鲜红光芒,仿佛有龙吟之声,但是很微弱,数十道剑气出现,袭向余文庆。

余文庆再次挥剑,连挡剑气,同样纵身跃起,双手持剑,砸向张凌尘。

蹉跎带着浓厚元气,仿佛一柄巨斧,力道很大,打在龙栩身上,龙栩颤抖起来,龙吟之声更盛,仿佛要挣开这束缚,将余文庆弹飞。

余文庆在空中向后翻腾一圈,这才站定,元气再次升腾,一座元气圆盘生出,金黄灿烂,圆盘中间环绕字符,隆隆作响,蹉跎正处圆盘中间,余文庆向后拉去,像是引弓射箭一般,连人带剑扎向张凌尘。

张凌尘在古籍中看到过,这是蓬莱阁的鱼鳞剑阵,只是这余文庆能单人使出,可见其实力之盛。

张凌尘自知躲已不及,手中结印,默念长生诀,元气屏障挡在身前,连续挥动龙栩,“杀”字符出现,轰向余文庆。

一符一阵二者相撞,在擂台之上骤然炸开,无数元气像洪水外泄,二人在其中两相抵抗,谁也不退后半步。

过去片刻,鱼鳞剑阵出现裂痕,“杀”字剑符也快要散去。

张凌尘浑身发力,默念心诀,剑意又起,似是从身后像花一样散开,一道一道刺向余文庆。

余文庆却不理会,周身衣服被撕碎,鲜血露了出来。

张凌尘也是一惊,这人竟然不躲,看起来是要和自己死扛到底了。

可“杀”字符终究消失,鱼鳞阵却还存在,余文庆再次发力,元气加持至蹉跎,巨剑刺来,已然抵在张凌尘胸口。

张凌尘胸前青光乍现,是青甲起了作用。

可还不到片刻,蹉跎再次向前,张凌尘抬剑,向着余文庆脖子刺去。

他心想,这回,余文庆也该躲了。

可余文庆不知为何,依旧不去理会,继续用力,蹉跎破开张凌尘衣服,直抵青甲,青甲发出青色光芒,与蹉跎对抗着。

张凌尘手中龙栩,已然就要刺进余文庆脖颈,如若再向前,余文庆恐怕要被张凌尘刺死在当场。

余承阳坐在台下,竟撇嘴笑了起来。

最后时刻,张凌尘还是收手,将龙栩拉了回来,可蹉跎已然就要刺进张凌尘胸口了。

“这是什么打法?”

“这简直不要命嘛。”

“张凌尘要是不心软,他这会已经血溅三尺咯。”

“他赌的不就是张凌尘不敢下死手。”

场间众人议论着,个个聚精会神,想看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青甲再坚硬,面对这样不要命的打法,也还是没辙。

张凌尘猛然退后,青甲被撕裂,周身衣服化成碎片,随着张凌尘一起落下。

落回地面,张凌尘已然是光着膀子,他提剑站着,看着胸口渗出的一丝鲜血,眼神中透过一丝红色光芒。

余文庆正喘着粗气,手握蹉跎蹲在地上,看起来元气已然就要消耗殆尽。

却只见张凌尘突然跳向空中,无数元气像风一样汇聚,场间生出好大一个飓风,飓风之中,张凌尘手持龙栩,发出耀眼红光,连续舞动,剑意升腾四起,最终汇聚在龙栩剑端,向着蹲在地上的余文庆刺去。

余文庆自知已无力抵挡这一剑,闭上眼睛,等待剑锋到来。

三娘看出这一剑,和对战寅悲时的那一剑相同,但她此时并不惊慌,看得出,张凌尘和那日完全不同。

剑锋还未至,元气剑意已压向余文庆,余文庆闭目艰难抵抗,跪了下去。

他双拳紧握,等待半天,却还是没有等到剑锋。

片刻过去,他睁开双眼,却发现张凌尘已然站回对战之前的位置,虽还裸露着上肢,但元气全无,剑稳稳插在他身前半米位置。

余文庆知道,张凌尘不愿意下死手。

他站起身来,扭头看向余承阳,随即大喊:“我认输!”

余承阳从原地站起,看着余文庆,眼神中很是狠厉。

但他也很快转换表情,鼓起掌来。

“长生宗果然卧虎藏龙,今日,我真是长见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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