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宫擎急匆匆的赶过去,墓碑轰然倒塌,墓碑上面顾晚秋的照片跌在了泥土里,那张笑容从中间裂开,似哭似笑。
宫擎猛然停下脚步,一瞬间,宛如灵魂被抽干,他愣在原地,双眼猩红的看着地上的墓碑。
他反应过来,随后迅速朝厉谨行冲过去,还没到他跟前就被那些手下给拦住了。
双拳难敌四手,更别说眼前是四个人,有八只手,宫擎奋力挣扎,就算双手骨折脱臼了也挣扎不开,他无力反抗,只能扯着嗓子嘶吼。
“厉谨行!你凭什么推翻晚秋的墓碑!你凭什么这么做!她死了,你也不让她安心!不肯放过她吗!你怎么这么狠毒!”
厉谨行垂眸,看着被压制的弯下腰的宫擎,淡漠的眸子里出现一丝厌烦,双眉紧蹙。
“凭什么?我都还没问你,以你的资格凭什么给顾晚秋建墓,而你又是以怎样的身份为她立碑!”就算顾晚秋真的死了,那建墓立碑的人也该是他,再怎么说,他和顾晚秋也是进过教堂的半路夫妻。
宫擎怒气冲冲,难掩哽咽的声音勉强从喉咙里挤出来:“晚秋她已经死了,我找了她五年,整整五年,我放弃了,她生前过得不好,连家都没能回,死了你也想让她成为一个孤魂野鬼,连个立脚安家的地方都没有吗?”
“我不许你咒她!”厉谨行冲上去拽住宫擎的衣领,“你没找到也不能证明她已经死了,她没死!”
衣领被拽着,宫擎只能被迫仰头,脸上充满嘲讽:“厉谨行,你还要自我欺骗多久?五年前就放弃她的你,又有什么资格过问我给她建墓立碑,何况警方也早就......”
“狗屁!”宫擎话还没说完,厉谨行就粗鲁的打断了他的话,“我放弃找她,不是因为我心里面认定了她死了,而是我坚信她还活着,她是为了躲我才故意不出来的,我能找到一个刻意躲开我的人吗?还有不要拿警方那套说辞来搪塞我,没有捞到尸体就证明她没死,没有我的允许你就是不能给她建墓立碑!我看见一次就砸一次!你承认她死了,可这黄土底下有埋着她的尸骨吗?你说啊!”
厉谨行平日里不容易发火,一旦发起火来,就像是一头狂怒的雄狮,仿佛要把眼前的人大卸八块。
这样的厉谨行,让所有人感到害怕,二十六岁的他早就不是当初那个二十一岁的厉谨行。
年轻的厉谨行身上就自带一股威慑力,总让人忽略他的年龄,如今二十六岁的他,那股威慑力犹如火山爆发,平日里压抑着,一旦爆发,那种力量仿佛能把人瞬间给杀死。
几个保镖都低下头不敢去看厉谨行难看的脸色。
宫擎用力咬紧牙,额头上脖子的青筋都冒了出来,在和厉谨行对峙这一块儿,无论是五年前还是五年后他都是落下方的那个,心有不甘又如何,有些东西好似与生俱来,天赋这种玩意儿,说起来也是够闹心的。
他咬了咬牙平缓了一下呼吸后,慢慢看进厉谨行的眼睛里,一字一顿说道:“你说的没错,这下面确实是没有晚秋的尸骨,但是厉谨行......我想你应该很清楚 ,晚秋她已经不在了,你这么大的能力怎么可能会找不到她?你不找,无非是真的怕找到了她的死讯,你就是个胆小鬼,胆小到连她的死亡都接受不了,是不是被当初我说的那些话给说准了?她死,是被你逼死的,你害死了她,五年了,你还不肯承认......”
“你再说一遍?”厉谨行手一松开他的衣领一把掐住宫擎的脖子,掐住他的喉结,手背上青筋暴起,那样的力道好似只要再用力一点就能把他给掐死。
宫擎呼吸有些困难,脸色异样,他艰难道:“别说一遍让我说一万遍都行,当年监控器显示,晚秋登上了那艘船,船出现意外坠海,几十个人,无人生还,五年前那个夜晚,无人救她,而她也不会水,更不可能自救......”
脸色已经被厉谨行掐白,宫擎苦笑一声,上扬的唇角勾勒出冰硬的弧度,那种笑到不了眼底,比哭还要难看,透着一股悲凉。
“厉谨行,你比我在晚秋的身边更长,你应该知道,她不会游泳,她还有深海恐惧症,当初是什么能逼的她乘船逃跑?”
顾晚秋原本是没有深海恐惧症的,她甚至喜欢大海里的鱼,觉得它们很自由,后来十八岁生日在船上和厉谨行发生那一晚后,那晚的船摇晃的厉害,她在噩梦里坠入深海,好似被巨物吞噬,从此她开始恐惧深海。
她为什么有深海恐惧症,是因为厉谨行。
她当初为什么连夜坐船想要离开,是因为厉谨行。
她的消失,和厉谨行脱不了关系。
所以,她是被厉谨行一步步推远的,他能拿什么来挽留她?
就算当初他提前试管婴儿做了两个孩子,顾晚秋也不会因为孩子而留下来。
厉谨行像是被一盆带冰的水,从头到脚的泼下,一种冰冷的感觉从脚底猛地窜到大脑,太阳穴连着脑门那一块,疼的好像要炸开,身体每一个细胞都叫嚣着,那只拽着宫擎的手突然松开,一瞬间全身力气都没了。
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宫擎说的这些,就像一把刀展开了他编织了五年的梦境幻想。
此时的他,就像一台被编好程序的机器人,张嘴只能吐出一句话:“她没死,她没死......”
宫擎被厉谨行这一推,脚下一踉跄坐在地上,下意识的张嘴喘息却呛进了一口冷空气,干咳了一会儿,宫擎猩红的双眼里淌出泪来。
“你不相信她死是你的事,我想让她入土为安是我的事,我们井水不犯河水,谁也别管谁。”
厉谨行很快的就回过了神,又变回那个高高在上冷漠无情的厉谨行,他居高临下的盯着宫擎,眼神带着轻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