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云闷扣如盖,压低了昏暗天空。天呈半圆,血光横映,泼墨走龙一般,杀气厚重咆哮,蜿蜒吞噬了自辕门外至庄内的人群。
羽箭哧哧穿透暮霭,顷发如注,乌夺夺地散射欺近人潮,黑衣武士几经攒射,阵型收缩,两侧的人向间靠拢,形为半弧,渐渐地抢杀涌进山庄。
银亮箭卫为了保持射程的力道,一直萎退向后,散开的队形相应地收回触角,宛如纠结盘旋的树根拔地而起,阵梢上的卫士并作前锋继续放箭,拉弦破空声滚滚回荡。
霎时,黑色潮水如树冠铺张挤入,银白羽林卫如树干笔直倒退。
从东门外攻入,便是四四方方的院落,卫士迅疾撤退后,黑潮武士紧身赶进,一路首尾相咬,众人来到一传为开阔的庭院,辟邪枢重地,操练校场。
只见树影重重,在狂风摇曳乱舞,凄厉悲号瑟瑟有声。院四周均是厚厚实实的青砖墙,尖耸如刃,高达数丈,常人若想翻飞出去,实属有些困难。
显然这里就是伏击的场所。
银光混在队列大喊:“散开,散开,绕树而走!”
卫士明白银光公的意思,辟邪山庄多植冬青、松柏,根须密布地底,牢牢牵制着地下机关命脉。箭卫远程射击尚可,一旦近身相搏,必被凶猛嗜血的东瀛武士撕裂,所以他们绕树后退,借树身掩藏身躯,一方面希望敌人踏足钩刺被放倒,一方面抵挡合身扑来的杀招。
白色散如涓涓溪流,划开沉笃树色,轻急无声地没入暗处。
银光扭头看看形势,又嘶声吼道:“两千人去固守院外,堵住门口!前列卫士随我截断敌人,快速转换箭只!”
纷纭白影连成墙堵,众人从箭匣抽出淬有火油的箭矢,站稳高处拉弓上弦。
魏无衣并没有跟过来,东瀛武士也有头领,七八人纵声高呼,指挥着本方阵行前进。各种嘶喊、惨叫、破空声混作一起,场面局势一度极为紧张。
如火如荼的杀气,如狼似虎的侵入者。
黑衣武士进庄前,首领就交代过辟邪机关所在,眼见银衣卫士纷纷溃退,蚂蚁抱团堵在院落前门,他们小心避开脚底,又恶狠狠地朝前杀去。那股黑色顿似猛龙,龙头在校场上肆虐撕咬,身躯和尾巴掉在外面,源源不断顺着长廊游走。
东侧庭院剑气暴涨如虹,色彩绚烂至极。
冷双成全凭一股彪厉真气,提剑与尾段敌人混战一团。蚀阳剑身嫣红胜血,寒光凛凛间,上上下下刮起一阵强风。她耗时不多,仅出五剑,但剑剑追命夺魂,整个乌云天空都被剑气吸纳其,伴随海潮轰鸣,卷起血珠雨沫横飞。
院落零碎似雨,井槛、台阶、树枝、黑衣人,稍稍沾上一丝剑气,一瞬间都被撕为片片碎屑,宛如兰在暗沉天幕零散开放。
她压制阵尾,缓缓朝水井处挪移。
魏无衣越战越惊心。冷双成手的蚀阳太可怕了,绝对比小主人描述的剑技厉害!而且正是小主人笃定说过冷双成深受重伤,在她缠斗之际,他才放心大胆地来追杀。
可是天地间都充斥着层层剑影,混沌猛烈有如盘古开天辟地,哪里还受到冷双成重伤不济的传闻影响?
他的瞳孔情不自禁地收缩,除了凝神对付晃动的剑影,他已无法分心旁顾,蚀阳的红光凛冽而耀眼,蓬发了大量杀气,然而最让人吃不消的,是寒雪锋刃上传出的,辉煌如日的玄冰戾气!
剑身奇寒彻骨,杀意铺天盖地。
一把剑斩断了阵行的连贯,斩杀了双唐棍,摧毁了一切靠近它的东西。尽管冷双成脸色苍白,两颊紧陷,但是魏无衣高兴不起来。日月金轮的弹已被他催发尽殆,都让她穿插躲过,余焰只是烧灼了她的身,却未伤及她的周身大穴。
而且剑上寒霜冻结周遭空气,直蔽天霭。他扛不住如此霸道诡异的剑招。
冷双成发丝凌乱,衣衫印记火焰痕迹,月白衫经血浸染,浅蓝底色犹带斑斓红花。全身上下如附虫豸,有数不清的疼痛啃噬着伤口。
时间在缓缓流逝,已过了半柱香光景。她成功地斩杀药人,拖住魏无衣的指挥进攻,却不得不滞留在后院。
擒杀目的已达,约定时间即到。
冷双成双眸紧盯人群后闪躲的魏无衣,猛提一口真气,突然凝力朝地面狂劈一剑。篷的一声剑气漫天而下,沙砾碎石冲撞飞起,簇簇击向围困众人,竹兰二老身躯僵硬不避暗器,飞来石尖叫扑进□,身仅是晃动两晃。其余之人久尝蚀阳威力,方见红光扬起,忙不迭地转向二老身后躲避。
璀璨光华直冲地底未歇,钻入砖下发力弹起,宛如连发炮弹,嘭嘭嘭地裂出空气波纹里的响颤。魏无衣刚失声惊叫“不好”,只听闻一种尖攒呼啸的声音从地底钻出,刺骨的寒气自两腿间笔直爆发!
接着是一声惨呼,两片猩红血肉剖开落地,血花纷纭入土,洒满了青石砖面。
一剑毙命。
魏无衣尸骸倾斜倒地,众人面色惊愕,怔忪一立。
这招“长河卸日”力道浑厚,剑锋破空方式刁钻,仿似伴着虎啸猿啼,杀气刺入了众人的骨里。它不仅起到隔山打牛的功效,而且还撕开了车轮桶阵的裂口。
时机成熟。包围圈突现一丝缝隙。
冷双成纵力跃起,鹰飞鹞落,灵巧地冲出包围。那抹轻烟身形越涨越高,空拔了个尖后,又嗵的一声笔直投入院央的水井。
黑衣人见顷刻之间失了指挥,清醒过后混乱朝前挤去,声声嘶吼,仿似豹久出牢笼。
冰蜇人的寒意冲进冷双成四肢百骸,伤口经水一浸,如刺般凛立起来。她忍着酸痛,双眸紧盯前方,两臂划水游向横侧。
她能逃脱阵尾铁墙般的包围并非偶然。
两年前的初一尾随水车,浑浑噩噩进了辟邪,每日在赵勇谩骂下,漠然地提水、清扫。事后她回想过来,马上明白了一个道理:院落里的水井想必是相连的,一定有一个入口注水,否则若是地底有存水,没必要用马车再渡运。
今日她放手一搏。
按照和吴算、银光的约定,她亲自断后,缠斗指挥之人,拖住药人残杀己方的步伐,尽量将损失减少到最小。而且若能斩杀敌方首领,好处更是锦上添花。“我和秋不同,我不求什么功勋建树,我只想让东瀛人逃不出无方。”她这样淡漠地对吴算说,胁迫他答应她的要求。
吴算问:地底的机关还发吗?
“发。”她斩钉截铁地告诉他,“既然来了,焉有不好好招待之礼。而且发动机关,让东瀛人也相信我们并不知晓暗桩的事情,想必他们会更加有恃无恐地进入校场。”
井水冰凉,光线熹微,若不是冷双成眸光深远,常人极易在水底通道迷路,她极力辨认方向,前游五丈后朝左折而行。
弯弯曲曲的水路,仿如纵横交错的田间阡陌,横贯了辟邪地底深处。不知拐了几个弯道后,她目见一处圆形光亮,心一喜,纵力朝上冲去。
哗然声响,水珠沸腾裂开,湿衣濡濡的冷双成冒出了水池,峥嵘风刃刮过,绿枝狂舞如同戈戟云横。漫天狂风骇奔,卷裹寒水滴流的云衫,她不禁生生打了个冷战,低头凝视一眼,心里暗叹没了避水衣的坏处,一边又心急火燎赶向庭。
纵身飞跃时,眼角掠过霜星黄色开在庭院边角,她微微一笑。那是生于春末的夏花,在青石嶙峋的院院落落,蓬勃而生一线风景。
原来冷漠无情的辟邪山庄,竟然也漏过了柔韧春光。
黑云压顶,狂风肆虐如柱,大片大片旋转起萧萧落木,鲸吞象食校场寸寸土地。树条张牙舞爪,状如鬼魅,在合抱之粗的树底,噌噌刀尖直透土壤,刺猬般亮出它的寒芒。
地矛刺一旦牵发,遍地开花,往往这方星阵的暗桩冲杀一阵,那边又翻落出成披的尖刺,齐整如钉,冷光粼粼。
这些仅是小机关,潮水般的黑衣人也知晓,他们巧妙地踏过星宫方位,挤挤攘攘追杀白色波涛——银衣卫士。一时之间,偌大的教练场里厮杀震天,众人的刀箭交击声昂然直上霄。
柴进才整装辟邪地下机关时,的确煞费苦心,而他的心血又得到了秋依剑的保护,是以闭庄以来,辟邪从不接纳不明之人,妄入山庄者有来无回。
众多院落和此处一样,均是安插了大大小小数不清的机关,而在此地枢,地底深埋有辟邪的震庄秘宝,机关兽环豹。
柴进才在校场青砖底排布了宫方阵,依循二四为肩、八为足、左三右七、头履一、五居央的数字顺序,分别在各个方格里埋伏暗桩,而那铜身铁臂的环豹正居梅花五星央。
大半柱香过去,水底的吴算发动了所有的枢纽,百年辟邪终开万千杀戮。
地皮轰然龟裂,风雷声动天!块状土石纷纷攒集滚落,青石砖面一改光洁平整,尖利地突现藻黑刚硬,磔磔扎扎机枢响声过后,尊大小不一的青铜兽缓缓升起。
此时乌云犹染,苍穹昏暗无光,环尾青铜豹立现后,天地都被嘶喊得苍凉。
青铜铸身,滚珠镶轴,精铁齿轮喀嗤作响,极像觅食而动的恶兽。节鞭尾尖翘腾空,寒意森然的利爪哐哐踏开,全身锃亮如新,流转着冷冽锋芒,那是一种死亡的气息。
铁兽无情无心,一旦发动,见人便噬。
主兽高约三丈,四肢雪亮无比,迈开铁爪,大步流星地踏山裂石,滚轴转动,人影纷飞如,三尺血练飞溅其身,更衬冰铁无情的寒意。其余八兽身形约为一半,灵活如飞,不断扑食四散躲开的众人。
黑白交杂的人群如同沸水,炸开了满地的血花,此时此刻,两方人马不仅要互搏,还得提防从天而降的牲畜。只一瞬间,拖长了声调的惨叫声连绵不绝,滚滚回荡在空,狂风一号,声尖转过苍茫海面。
上苍敛目,倾注暴雨,噼里啪啦滚下冰珠,冲涤染红了的大地。
辟邪山庄已经成了人间炼狱。
银光衣衫一震,呼的一下跃上一尊青铜豹,蹲身伏低,左手紧抓豹颌,右手急伸,转动豹耳旁的转轴,那豹闷响一声,转过身朝树干撞去。
轰隆一下,两株百年粗木交叠而倒,压伤了一片黑衣人。
有几名黑衣人见状,仿似清醒过来,踩着同门尸身爬上小兽,如法炮制操纵豹身,哐当一声巨响,两尊青铜兽相撞,迸发火影星辰,簇簇照亮了一双双□的眼眸。银光扒紧豹头,极力左冲右突。
东瀛武士不断涌进场院,前侧院门又被银光留下的一千死士用尸身死守,东瀛人极为彪悍,一直不顾自身安危,雪刃劈开飞袭的暗箭,杀气腾腾冲向院门。几番冲杀后,薄弱的防线渐渐被打开缺口。
黑衣人明白辟邪机密所在,只是未曾料到先失了指挥,众人纷纷挤进庭院,极大地占据了施展拳脚的空间。那片黑潮越聚越多,机关兽一发动攻击,明眼人立即应变,进庄人十有七八攀附在大树上,如猿猴般腾挪跳跃,直冲前门。
树多人也多,宛如翠绿屏障上点染团团黑墨,不断地变幻。
银光狠狠心,留下一千羽林卫断后,吩咐他们站立高处,用特制的火箭狠狠对付敌人。银衣铠甲的士兵成一直线,立在朱红瓦墙上,手搭劲弓激射,箭矢摩擦生热,尖端钉入扑来敌身时,蓬蓬冒出火花。
火光交织血珠,焦灼的皮肤发出嘶嘶声响,尸身扑落地面后,又被哐哐踏步的环豹践踏得粉碎,黑红黄白色彩铺就一地的斑斓,妖异而血腥。
院落被挤得如弹丸跳跃,东一簇西一簇都是闪躲的人群,环豹大步凛凛,四处乱奔乱突,啃噬脆弱的肉身,敌我不辨,好坏不分。
最大的屠宰场惨无人道地杀戮,所有一切事情的发生,仅仅在须臾之间完成,场上局势瞬息万变。
银衣卫士段数人闷哼几声,身躯摇摇晃晃栽倒地面。七名黑衣人眼带精光,猱身扑上,意欲抢杀墙头箭卫。
一道红光劈面闪来,凌烈的剑气撞开冲天血光,剑芒嫣红携带霜白,哗的一下斩飞了黑色身干,让它们如同风幡般飘散,落入了环豹的爪扑。
“箭卫朝外撤退,速速离开山庄!”冷双成紧紧握着蚀阳,长剑烈焰如浪,凝聚了她蓬勃而出的勇气。时间快到,她无暇细说,催促着众人火速转身,又不断劈开黑漆漆的夜幕,赤红剑芒宛如五彩龙凤蜿蜒升空,带着火花妖艳的流光掠影。
剑气惊天动地。
眼见校场上惨烈的一幕,冷双成心底抽搐,面色上深深痛惜:上苍若是开了眼,为何要默许这场浩劫的发生?
“银光!”她运起十成内力,朝狂风凛然一喊。
银光匍匐豹身,操纵机关兽撞断大树,在细小的缝隙艰难转身。他这头豹身小巧,但也经不住其他猛兽的冲击,数度摇摇欲坠,若不是底下众人疲于奔命,他早就葬身豹腹,或是被黑衣人围攻致死。——东瀛武士近身搏杀倒是彪悍,对灵巧挪移的银光也束手无策,刚刚拼死爬上豹身,要么被他斩落,要么被他轻巧一跃,上了另一个机关兽,也有借树跃下的刺杀者,普一近身,就被流失飞箭胡乱钉死。
场面一度混乱。
冷双成又大喝一声:“银光!”
银光环视四周,面有难色,先前上了环豹容易,如今黑潮源源不断涌近,哪里还有他的退路?
冷双成咬咬牙,提气朝前方飘掠,万千刀光如雪,在她脚底熠熠生寒四散翻滚,只见雷鸣天啸,闪电裂空,她的剑气无坚不摧,狂热地向下斩劈。
黑压压的人群豁然分开,如潮水般向旁仆倒。
银光面前人影一花,红光携云赶到。
冷双成回神目视,左手趁势紧拉银光手腕:“时辰到了!”双眸幽清盛光,凛凛有神,“我们已经尽力了,无论结果如何,我不后悔。”
银光大震,双目隐约带有泪光,冷双成却不待他转过心神,迅速拉起他的身,飞火流星向上一跃!
他们的右侧正是狂乱摇摆的主兽。
人未至,剑先发,一道流云飞霞猛冲而去,环豹躯上的黑衣人被斩落下马,滚入了黑色潮流。冷双成与银光稳身其上,默契地各持一只豹耳。
飞跃、出剑、抢位,动作行云流水一般自然顺畅,力道时间拿捏到刚好。
轰隆轰隆地底裂开沟壑,原本繁杂如海的场院霎时激荡千尺尘障,仿似天崩地裂一般震碎了全场!土块夹杂大团人影直落向下,宛如一座恢弘广阔的宫殿,一瞬间被炮火轰为齑粉。
地面迅速坍塌,地底崩溃的力道就像一张无形的大网,牢牢吞噬着盘踞网的猎物。
哀鸿遍野,滚滚人声消没于地底深处。
与此同时,早有准备的两人伸拉机括,青铜畜牲弓身一跃,咆哮着攒力腾空。
哐哐两声,豹脚踏上倒塌的院墙,倾斜晃动一下。银光急声一喊:“起,踏墙借力!”两人左右用力一拉,环豹腾空而起,这次的力道比先前更加猛烈,在空飞跃极久后,它又哐当一声落下,正好停在一方倾倒如桥的墙面上。
黑衣人未曾料到辟邪山庄顷刻倒塌,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两人骑兽飞遁。
银光对辟邪山庄格局极为熟悉,地形记得烂熟,哪里有墙哪里有树均是一清二楚,早在发动攻击前,他听信了冷双成的建议,采取搏命一击的这种险招。
眼下,两人默契操纵豹连连借力跳跃,主兽庞大脚力强健,往往一纵,身已在五丈开外,而且高墙一旦坍塌,樊笼打破,仿似蛟龙升渊,环豹直冲霄汉!
无方岛,辟邪山庄废墟前。
地皮深陷,纽带似的歪曲延伸。原来煊赫显耀的辟邪山庄不复存在,只在地面上留下一个深深的坑洞,犹如巨人张着大口,在凄惨暮色发出夜枭之叫,阴恻恻地嘲笑天下苍生。
冷双成全身虚软无力,软绵绵地仰倒在废墟侧,双眸大睁,迎着天空降下的硝烟暮雨。
银光转头看看夜色的庞然大物,又看看面色苍白的冷双成,感慨着说道:“方才真是惊险,多亏听信了夫人的提议才逃出生天。”
冷双成虚软一笑,仅仅休息一会,又勉力站起:“这滋味真不好受……我感觉我的力气就像流沙一样,渐渐地消殆干净。”
银光笑笑,面容上盛满了微光,突然说道:“请夫人不要怪罪银光。”
冷双成提起蚀阳,划开了苍凉夜色,嗡嗡地回旋龙吟之声。她掂了掂剑身,平静回道:“我知道你做什么了,你见我逃出大劫定是放松心神,在给我喝的茶水里掺杂了东西。”
剑尖插入泥土,化作一柄尖利的树干屹立于夜幕。她拄着剑柄,摇摇晃晃,竭力保持清醒:“我只问你一句,为什么此时要迷倒我?”
银光伸手扶住了她的身,语声惶然:“公猜测到了夫人无方一役后,必定抢身协助青龙、七星,公怜惜夫人身,要我安全送出夫人出岛,不准夫人再奔波操劳。”
冷双成无声一笑,追问:“放倒了我,可是能见到秋?”
银光摇摇头,道:“公没交代什么,不过他此时重病卧床,应是无法照料夫人罢?”
阵阵眩晕袭上心头,冷双成俯身剑柄上,悄悄地滑落手掌,割裂了一条血缝:“我还是不放心,你告诉我,你准备带余下卫士协助孤独公么?”
“这个自然。”银光朗声答道,“请夫人放心。”
如波困倦涌上眼眸,冷双成留恋地看了辟邪废墟一眼,倒地前,无限感慨地低叹:“柴大老板真是聪慧过人,制造的机关堪称一绝。”
狂风虎啸,大地沉寂。辟邪失去了往日的踪影。
即使宫阙万间,在战火,也终究化为尘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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