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早上,李星河一进办公室,看到在里面等自己的陈民安。
陈民安坐在办公桌前,神色悠闲。他看到进来的李星河,视线习惯性往她那白又直的腿瞄扫,然后停在那穿着高跟鞋的精致脚裸上。
一大早看到这等秀丽春光,陈民安喉咙有些发紧,和蔼又风流的调侃。“李总,一段时间不见,你又变漂亮了。”
别人调侃纯粹是调侃,他这语气与神色,让人忍不住想脱鞋打他。
李星河深深的看他,低眉顺目的。“陈副总,在乡下过得还好吗?听说那里空气好。”
“空气鲜甜可口,风景也很宜人,就像李总一样,总是充满着无限惊喜。”
“是嘛。”
“给你看看这次采集的照片。”陈民安等她坐下,拿手机凑近她。“这几张是最好的,我都舍不得删,你一定要看看。”
李星河看绕到身边,半椅在桌上,给自己展示照片的陈民安,克制的讲:“陈副总,你可以把这些照片发我的工作邮箱。”
“可以可以,我等会发你一份。”他这么说却没走开,兴致勃勃讲:“你看这张晨雾下,山丘起浮的日初,多漂亮。”
现乡下已经是冬霜降临,这照片近处是结霜的叶子,下半部是灰暗的山丘,中间是冉冉升起金光四射的太阳,再上是灰白的天。
初是震撼,细看是美景,深看便觉寒风阵阵。
李星河看到这美得如雾似画的照片,一下就想到陆辰舟那妖孽。
陈民安见她看得出神,另只手搭她椅背,凑近她优美的脖子和莹白如玉的脸,深深的嗅了下。“李总,你用得是什么牌子的香水?真好闻,像花儿一样淡雅又浓烈……”
像打你一样猛烈!
感到脖子上气息,李星河攥紧拳头……
“李总。”江文瑶跑进来,看他们两凑那么近,诧异的顿了顿。
陈民安站起身,笑着讲:“我们正在看山野深处的美景。”
一个是真的美景,另一个也是真的美景,就是有点扫兴。
江文瑶看儒雅和睦的陈民安,不疑有它。她好奇的凑过去。“是什么美景,让我看看……”
陈民安收起手机。“等会发给你老板。”说完转向李星河。“李总,我先去工作了,你有什么事可以随时来找我。”
李星河沉默的望着他,等他完部消失办公室,才往后往着椅背,揉着手心抬帘看江文瑶。“什么事?”
江文瑶感到老板的不悦与冷意,以为她在不高兴陈民安大获全胜,而她竞标失败的事。
她收敛的,谨慎的讲:“李总,外边一位姓靳的男人找你。”
姓靳?
李星河回忆,想是哪个客户。
江文瑶讲:“他有你的名片。”
“嗯,先让他进来吧。”
“好的李总。”
江文瑶出去后,没一分钟,一个男人进来。
男人身材高挑,穿着卫衣牛仔裤和帆布鞋,顶多二十五六岁。
不像陆辰舟那妖孽一般的帅,但丹凤眼,高鼻梁,看着非常舒服。
李星河看到他片刻意外后,就放松的笑了。“想好了?”
靳宇阳,在EK酒会上,他们简单聊过。
当时李星河给他那张名片,她想过它会变成碎片飘散在风里、在垃圾桶里,唯独没想过他会留着,并且找上门来。
她现确实是设计部的老大,但年龄比他还小,换成一般人被她那样说一顿,肯定会记在心里,等日后发达回来恨恨嘲笑她的。
靳宇阳神色平静,看她揉手的动作。“受伤了吗?”
手上被车撞的擦伤与提案时的掐伤还没好全,刚又给扣狠了,有点痛。
李星河看他带着些许忧郁的神色,和不带成见的关心,放开手。“没事,一点小伤。”她说完按了内线电话。“小瑶,给靳先生倒杯水。”
靳宇阳听到这话,自主的坐下来,打量若大的办公室,又看落地窗后边的空中花园。“这里环境真好,不像我现在的公司,又小又旧,很难看到阳光。”
“这是公司的,你那是自己的。”
靳宇阳没接话。他望着年青又自信的女孩,犹豫着。
途中江文瑶送水进来,他还礼貌的说了谢谢。
李星河在等他开口的时候,处理一些紧要信息,临了还接了两个客户的电话。
靳宇阳看忙碌的人,想了想,鼓起勇气。“李总,你能给我做广告吗?它真的是一个非常棒的项目。”
“有多少预算?”
“我……”
从他局促与紧张的神情来看,显然是没多少预算的,甚至是没有。
李星河起身,拉开门那边的百叶窗帘,示意外边。“你看看他们,他们都是全广州最好的广告人,拿着上万的月薪。你再看看周围,光线好环境好的办公楼,它每个月的月租是十几万,还不包括含物业费。”
这公司每天支出的费用,不足够去实现每一个梦想。
因为在实现别人的幻想与追求前,应该先让自己存活下来。
靳宇阳无辜又无措的望着她,不说话。
李星河耐心的等待着。
在长久的沉默后。
靳宇阳忽然高涨激越的讲:“我会给的,我给你写借条!”
“我不是赌徒,我很现实。”
“你说你不赌,那重用你的老板,他难道不是也在赌吗?”靳宇阳极其克制的讲:“你需要向别人证实自己的能力,我需要一个被人看到的机会,为什么不能相互成全一把?”
他后面这句话有点偏差。李星河现在拥有一个足够大的展示平台,而靳宇阳只有间没有阳光的老破小公司。
地位不对等,就没有相互成全的说法。
不过,这做老板的人,确实会说,脑袋也灵活。
李星河站在他面前,居高临下的看他。“……荣达地产的开幕晚会,你会参加吗?”
靳宇阳错愕。“这和我们刚才说的有关系吗?”
“我要能在晚会上看到你。”李星河弯下腰,望着他充满渴望与激情的眼睛。“我就答应帮你做广告,如何?”
这是气势上的辗压。
这是身份上的强者。
更像是一出恶作剧。
如刚才靳宇阳所说,这两件事根本没有任何联系。而从她这绚丽迷人的笑来看,更像是耍他玩的,就想在他身上找回自己被别人欺负的快意。
靳宇阳望着眉眼如画,唇畔含笑,漂亮又危险的女孩,喉咙发紧。
李星河看他眼底压制的愤怒与挣扎,缓缓退开身,无所谓的讲:“你走吧。”
在她回座位时,身后啪的一声。
李星河看撞到桌子摇晃不止的椅子,又看他满含怒意的背影,拿起桌上给他倒的水,喝完便继续工作。
这个世界上,哪有那么多好人好事。
碰到她,算他倒霉。
靳宇阳瞥着一口气,大步离开众志长城所在的大楼,仰头看刺眼的太阳。
他蹙着眉,浑身透着无处宣泄的悲凉之气,瞬间就获得不少同情怜悯。
赶着上班的精英白领们回首观望,想他是不是被炒鱿鱼或是被老板骂了。可也仅仅只是观望,没有一个人上前问他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现实就是这样,而在这种中央商务区里更不相信眼泪。
这不缺少成功,但总是充满着失败。
靳宇阳站了会儿,眼睛被太阳照得实在是受不住才合上,深吸了口气,再用力的吐出来。
他搓了把脸,一边打电话,一边朝公交站走。深色卫衣加白布鞋,整个一阳光大男孩。
等电话通了,他朗声讲:“滔子,走了。”
在他走到旁边公交站没多久,一个比他还要年轻,看着像刚毕业的男孩跑来,手里还拿着杯冰可乐。
朱滔把冰可乐给他,期待的问:“靳总,谈得怎么样?”
靳宇阳吸了大口可乐,轻挑的讲:“我觉得这公司不行,做不到我想要的。我决定再换一家。”
“那去长盛国际看看?”
“切,都是些光有名声,没有实际能耐的公司,找也是白瞎。”
朱滔听他这么说,苦恼起来。“靳总,刚勇哥来过电话,说定金可能不打了。”
靳宇阳脸色微变。“怎么不打了?”
“嗯……他说老板觉得我们不够专业,想找大一点的公司合作。”
“前天不还谈得好好的吗?都给他们演示了遍!”
“我知道,可是……”
靳宇阳紧皱起眉,咬着吸管狠狠吸了大口冰可乐。
这冰水,一路从嘴冷到肠子,再落到胃里。
他望着宽大柏油路上来来往往的车,呆站了许久。
朱滔倾身看到进站的51路公交车,叫他。“靳总,车来了。”
靳宇阳猛得回神,就转头往前走。
“靳总,靳总,你要去哪里?”
“去找客户!”
“你别冲动,这样会让勇哥难做的!”
看他急得跳脚的模样,靳宇阳咧嘴笑。“我是去找新客户。”
朱滔松口气。“你吓到我了。”他说完问:“你去哪?要不要我查查资料?”
“荣达地产开幕会。”
朱滔拿着手机,一边查信息一边问:“去那里做什么?荣达这么大,根本不会搭理我们。”
靳宇阳一口气喝完可乐,用力的把杯子扔进垃圾桶。“进去了,才有机会!”
“我们恐怕进不去。”朱滔把手机给他看。“荣达最近的活动,是元旦那天在新楼盘《御云湾》别墅区举办的开幕会。中午是开盘,晚上是中心湖畔的宴会,能进去的不是准业主就是举办方亲自邀请的人。”
御云湾是荣达地产今年的重头项目,每平去到好几万,一套别墅下来,最差也得小千万。
所以媒体广告做了很多,从环境渲染到效果图的展示,是让人一看就是想买而又买不起的地方。
靳宇阳看着最后入会的,烫金版的豪华邀请函,寻思着。
荣达弄这个晚宴,请了好几个大明星,业界各种大佬,另还有抽奖活动。目的是让那些想买又还在犹豫的人赶紧掏钱,然后就有资格参加晚上高大上的宴会。
这个宴会两个字形容,有钱!
对创业的人来说,去肯定是赚的。
但要怎么去?
下午是成交收钱的时候,安保人员肯定充足。晚上是身价过千万这种成功人士的聚会,想想都知道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进的。
靳宇阳把手机还给朱滔,继续往前走。
朱滔见他执意要去,拉住他。“靳总,还没到开幕的时候。”
“我知道。先去探探路。”
“这有什么好探的?御云湾那里有公交、地铁还有他们看房的专用小车道。”
“那我们就先去看看大别墅。”
朱滔疑惑的极小声自语:“有什么好看的,我们连块地板砖都买不起。”
靳宇阳深意看他,没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