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七十,同归于尽
战斗已经持续了半日,程威胯下的战马越跑越慢。
银甲骑兵的战斗力开始下降。
令兵来报,说何蛟的二百战舰全军覆没,活着的兵士被接应船只救了回来。
程威眉头一皱。
这个何将军,怎么又吃了败仗?
他拧着眉头对传令兵说:“快去请示林玄,我的骑兵已经体力不支,是否可以撤出战斗?”
“公子已经交代,请程将军视情况停止战斗,撤出战场,往南找片开阔地,让骑兵休息,等候进一步指令。
程威一声吆喝,三支骑兵队伍猛然调转方向,往东南方撤退而走。
他们速度极快,普通马匹根本追不上。
不大时,他们的线索彻底消失,三千骑兵似乎从战场蒸发,没留下任何踪迹。
江夏城内,两万步兵跟在何蛟身后,疯狂追赶。
他们必须在这个独臂将军冲进中军大帐之前将他斩杀。
何蛟的胸膛剧烈起伏,却不敢有半刻停留,它拖刀在地,往前猛冲。
杀掉阻挡在身前一队人马,拐过两个弯。
那座中军大账赫然出现在了街道的尽头。
大帐辕门之外,一杆大旗高高竖起,上书一个巨大的“袁”字。
何蛟冷声一笑,往前猛冲。
袁祎之独坐军帐之内,听着不断传来战场消息。
二百敌舰攻入江夏。
敌舰顺水而行,沿河建筑通通烧毁。
袁良堵截住了敌舰,正在水面与他们缠斗。
敌人援军忽然赶到,救走了被困水面的敌军。
敌军二百战舰全军覆没。
舰队首领是个独臂将军,弃船而逃。
听到此处,袁祎之猛然扬起了脖子。
弃城而逃?
不是说何蛟忠义无双勇猛过人吗?
忽然又来了战报。
令兵急匆匆说道:“何蛟独自一人向着中军大帐冲杀而来,袁将军让我告知大司马,速速离开此地。”
“这是奔着我来的。”袁祎之轻声说的道。
他扶着刀,颤巍巍站起了身。
传令兵看到袁祎之面容的一瞬间,忽然张大了嘴巴。
只见一向威武挺拔的大司马,半日不见,竟然苍老了这样。
他眼眶深陷,鬓角也塌陷了下去,脸上沟壑纵横,完全没了往日的神采。
令兵凄然喊道:“大司马。”
袁祎之没有离开,只是提着刀,慢慢走出了军帐。
军帐之外站着两排武士,共有十人。
这是他的亲兵护卫,走到哪里都不离左右。
护卫队长见袁祎之这般模样,也是吃了一惊,抱拳说道:“请大司马好生休息,不要过于操劳。”
袁祎之并没有理会他,只是轻轻抬头,看向远方的路口。
果然,宽阔的大街上出现一个高大的身影。
他单手拖刀,向他奔了过来。
刀刃在石板地上摩擦着,发出刺耳的响声,令人不寒而栗。
袁祎之轻轻一笑,嘴角微动。
“该来的总会来。
奋斗半生,一朝惨败。
愿赌服输,我死而无憾。
护卫队赶忙挡在袁祎之生前,举刀看向那独臂将军冲来的方向。
大街之上,又冲出两队黑甲兵士,面向何蛟压了上去。
但见何蛟脚下不停,微微躬身,挥刀猛扫。
那把刀擦着地面扫了出去,火星四溅。
挡在前方的兵士忽然短了半截,纷纷倒在了地上,抱腿惨叫。
他们的脚在这一击之下,被齐齐砍断。
“好刀法。”袁祎之不禁赞了一声。
何蛟的身后,巷道里忽然转出一大队兵士,如潮水般向她涌去。
何蛟跑了这么久,依然速度不减,似乎有无穷的体力。
后方的兵士眼看追击不上,只能搭弓射箭。
何蛟没有回头,耳听弓弦声响,顺手拎起一块木板,挡在了自己身后。
“咚咚咚咚。”
弓箭全部刺在了身后的木板上。
何蛟盯着袁祎之。
在他的目光中,除了袁祎之的脑袋,再没有其他的事物。
整个世界彻底安静了下来。
何蛟近身。
护卫队挺身而出。
何蛟扔掉木板,单手提刀,与这十个人混战在了一起。
身后追击的兵士还远在百步之外,可他们手里的弓箭已经没了用武之地。
如果放箭,伤了护卫事小,伤了大司马,可就罪过大了。
他们只能收起弓箭,往前狂奔。
何蛟杀了一阵,又前进了几步。
他逮住一个空当,奋力挥刀,砍向挡在面前的护卫首领。
那首领的脑袋连同半个肩膀一块儿飞了出去,惨不忍睹。
袁祎之扶刀站在大帐门口,平静地注视着这一切。
何蛟身后,追兵将至。
他没有时间继续缠斗,盯着近在咫尺的袁祎之,平举陌刀,往前突刺。
护卫的刀刃向他的身体砍来。
他不躲闪,凭借身上的银甲,硬抗他们的攻击。
他征战半日,又冲杀一路,战甲的甲片已经掉去一半,左胯彻底漏到了外边。
袁祎之的亲兵护卫战斗经验丰富,哪会放过这个机会,知道哪里是它的软肋。
他们毫不含糊,挥刀砍向何蛟的左胯。
何蛟右手举着长刀,刀尖朝前,双脚猛蹬,对着袁祎之的脖子刺了过去。
此时,他身体腾空。
他已经没有时间,也没有机会躲避敌人的刀刃。
一股冰寒之感从左胯传来。
紧接着,冰寒之感顿然消散,随之而来的,是剧烈灼热之感,从左胯蔓延开来。
他的飞在空中的身体微微改变了方向。
但是在惯性的作用下,它巨大而沉重的身躯依然继续往前飞行。
何蛟的四肢慢慢失去知觉,但他握着长刀的右手,却没有丝毫松懈。
这把长刀是他亲自监工打制,相当趁手,锋利无比,在阴冷的阳光下,闪着逼人的寒光。
那把趁手的陌刀顺滑的刺入了袁祎之的脖子。
继续往前。
滴着血的刀尖又从他的后脖颈中穿了出去。
何蛟的嘴角翘了起来。
眼中那团红色的火焰,猛然熄灭。
他周身舒畅,心情愉悦至极。
似乎自己变成了婴儿,回到了那个柔软的怀抱。
他轻轻闭上眼。
他的身体依然在空中飞行,撞上了袁祎之的身体,之后,直直飞进了中军大帐。
军帐中间那根粗壮的立柱,在两个身体的撞击之下,“咔嚓”一声断为两截。
整个军帐轰然倒塌。
白色的帐幔从天空压了下来,将两个人的身体遮盖得严严实实。
整个江夏城,彻底失去了声响。
世界安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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