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三风云再起
林玄的生活很单调,也就是整天带着紫燕和正吟游山玩水。
无聊的时候,就琢磨吃点什么。把后世那些好吃的,一股脑往现世捣鼓。
最想吃的,莫过于油泼面了。
面粉不够劲道,便打造石磨盘自己加工。
没有辣椒,便用茱萸替代。
经过反复折腾,地道的油泼面出锅了。
一铁勺热油浇到上面,刺啦啦油花乱溅,立刻满院芬芳。
林玄蹲在门口的磨盘上,托着海碗,甩开腮帮子大快朵颐。
一众单身妇女对这个不拘于礼数的林玄明面上爱搭不理,暗地里议论最多的就是他。小孩子们也都喜欢这个毫无长辈架子的小叔叔,因为他总是有很多的奇思妙想,给他们的童年带来无尽的乐趣。
林族长见林玄整日没个正形,毫无君子之风,也只是无奈地摇头笑笑。
林恭俭倒会劝谏几句,“做人要有法度。”
林玄也只是应付一句“谨记大哥教诲”。
心里嘀咕道:整日板着脸,做事规规矩矩,活着有什么乐趣吗。
说归说,做过做,紫燕和正吟在林玄的带领下,都快玩疯了。
……
黑头快饿疯了。
自从知道了刘慈化名林玄,拉了一车东西去了林家,他就一头躲进自己临时搭建的草屋,尽量不出门,以待伤口尽快愈合。
那个价值千金的闪闪发光的人头在召唤着他。
上次在城门口看到林玄高调炫富之后,黑头一度陷入一种难以名状的迷茫之中。
明明他是通缉犯,却那么猖狂,甚至和县令都成了忘年之交。
而自己揭发了他,是有功之人,取了林玄人头就能得到县令的赏识。
可造化弄人,现在的他活得好好的,风光无限,自己却因为愚弄官府成了朝廷抓捕的通缉犯。
自己的通缉令就贴在刘慈通缉令的旁边。
刘慈的通缉令已经泛黄破损,自己的倒是黑白分明。
可笑啊。
不过奇怪的是,刘慈的画像根本不像他本人,脑袋大脖子粗,一张大饼脸把五官挤得变了形,完全一副地主家傻儿子的造型。
画像之人肯定没见过刘慈本人。
而自己的画像倒是颇有神气,比本人还精神一些。
黑头钻出草屋,猫腰驼背,压低斗笠,踏上了二次揭发的征途。
自然是不敢再去找县令的,唯一的选择,,就是自己的旧主,田苜梳。
……
田氏庄园大门口。
黑头从怀里摸出几个脏兮兮的铜板,放进门人手里,“麻烦找族长通报一声,我以前是这里的下人,就说我有千金大礼相赠。”
“你等着。”那人说完,让另一个门人看紧他,自去禀报了。
黑头偷偷四处打量着。
离开几年,田氏庄园又修建了不少房舍,看来田苜梳的儿子田金蓖在官府混得不错,如果当年没有离开田氏投奔谷屠户,以自己的本事,说不定已经成为田金蓖的左膀右臂了。
“低头。”那门人喝到,“不要乱看。”
“是是是。”黑头慌忙照做。
传话之人出来了。
“跟我进来。”引着黑头走进了田氏庄园。
到底是大富之家。
庄园里小桥流水亭台楼阁,匠作间,洗衣间,酿酒间应有尽有。仆人成群结队,忙忙碌碌穿梭在平坦宽阔的大道上。
跟着门人穿过几道门,绕过一片池塘,立在了田族长的书房前。
“扑通。”
黑头爬跪在了书房门口,“小人黑头拜见族长大人。”
田苜梳懒懒说道,“怎么混的?被通缉了。”
“一言难尽。”黑头声泪俱下,“承蒙族长不弃,小人今日特来报恩。”
田苜梳身子往前探了探,“怎么个报恩法?把你交给县令吗?”
黑头听见身后有动静,回头发现,身后已经多了两个带刀护卫,连忙缩着脖子说:“族长可知道刘氏孤儿刘慈?”
“自然知道,悬赏通缉令已经下发好几个月了。”
“我知道他的下落。”黑头说完,抬眼偷偷观察田苜梳的表情。
田苜梳一怔,随即哈哈大笑道:“放屁,你能知道个甚。”
“我拿人头保证,小人句句属实。”
“你想要什么?”
“大人与我有再造之恩,不敢有非分之想,只要许我百金,我便把他的下落告诉你。”黑头看着他,一脸期待。
田苜梳见他说的真切,不像骗人,屏退护卫轻声问道:“可以,说来听听。”
黑头膝行几步,趴在田苜梳耳边说:“他现在藏身林家坞,化名林玄。”
田苜梳坐直身子,满脸鄙夷道:“简直胡说八道,我又不是没见过他,长相与画像完全两个人嘛。”
“你想想。”黑头说道:“刘大将军那么英明神武的人,生的儿子怎么可能长成那副德行,必然是画像之人弄错了或者另有隐情。”
田苜梳捋着胡子俯视黑头,“也不无道理。你说说,你是怎么知道林玄就是刘慈的?”
黑头一五一十,将他们抓获刘慈的经过说了一遍。
“千真万确?”
“千真万确。”
田苜梳眯着眼思索半晌,点点头,笑道:“黑头大功一件,我不会亏待你。”
“多谢族长成全。”黑头叩头谢恩。
“这几天,你哪里都不要去,在我府上安心住着,等我抓到刘慈,你跟我去官府作证,看他如何伪装。”
黑头再次叩首,“下人还有一事相求。”
“说来。”
黑头说:“我知道族长大人与县令交好,等抓到刘慈,能否从中斡旋将我的通缉令撤销。”
田苜梳眼珠子一转,哈哈笑道:“小事,简单。”
交易达成,黑头摸着光溜溜的脑袋,喜笑颜开。
田苜梳打发走黑头,看着门前的池塘陷入沉思。
黑头说的应该是真的。
林家坞无缘无故冒出一个风度翩翩的年轻公子,随后杜子誊惨死山谷,林家娘子半道归身,此事过于蹊跷,估计与那个林玄脱不了干系。
再加上黑头的描述,他心里已经确定,心急深沉的林玄,应该就是刘氏孤儿。
就算林玄不是刘慈,把黑头交出去也不亏,怎么都有的赚。
况且,这也不只是拿到刘慈人头得千金这么简单。
此事既然牵连到了林家,就不能轻易放过这个机会,如何一箭双雕,既拿了刘慈,又能得到林家那些田产?
那几百亩上好的水田,他已经眼红半辈子了。
利益最大化是一门学问。
田苜梳心神焦躁,坐立不安,在书房里出走来走去。
他已经派人去郡里唤儿子田金蓖了,就等他回来商量此事。
晚上,田金蓖刚进家门,就被下人小跑着引入族长书房。
父子二人紧闭房门,对灯密谈。
“刘慈?”田金蓖瞪着三角眼说,“此事当真?”
“据我分析,十有八九是真的。”田苜梳捋着胡子说,“这可是个壮大我们田氏的好机会。”
田金蓖脸形消瘦,尖尖的下巴在烛光的照耀下甚是诡异,“我说呢,袁良袁将军带兵来我们这边,一驻就是好几个月。”
“他定是为此事而来。”
田金蓖捏着下巴说:“刘慈的通缉令下发各地后,袁将军就来了。几天后,伏牛山那边发生了几次小规模战斗。具体内幕不得而知,消息都是来自民间,官府没有任何通告。”
“袁将军定然是在追捕刘慈。”
“应该是的。”
“通缉令还没撤,说明刘慈依然在逃,苍天眷顾,被我们捉到了。”田苜梳狞笑道,“林氏私藏钦犯,这可是死罪,交出五百亩水田保他们一家平安,不过分吧。”
田金蓖却鬼魅一笑,探身说道:“这是壮大我们田氏的最好机会。”
田苜梳眼中金光闪现,“我儿高见。”
父子二人志得意满,连夜制定出一个计划。
田苜梳几乎一夜无眠,就等着天亮之后,去林家坞大杀四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