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琉璃爵
听闻父亲生病卧床,田金蓖急匆匆赶回家。
“父亲。”田金蓖拉着田苜梳的手,跪在床榻边泣不成声。
田苜梳慢慢坐起来。
田金蓖把棉被轻轻裹在了父亲的后背上。
“我无大碍。”田苜梳说得有气无力,“你不用担心。”
“一定是林玄搞的鬼,这个瘟神,我一定亲手宰了他。”田金蓖咬牙切齿地说。
田苜梳赶紧拉住了儿子的手臂,看着他的眼睛叮咛道:“我早就说过,此人不一般,我们不是对手,可我非要逞强,结果落得如此下场。你要以我为戒,不要再和他作对,大路朝天,各走一边嘛。”
“可是他让父亲遭了这么大的难,我轻饶不了他。”
“千万不要这样想,都是我自讨苦吃。再说了,不就损失了一伙流民吗,慢慢招募就是了,花不了几个钱。”
田金蓖捏着拳头说:“他林玄让父亲当众出丑,这口气我咽不下去。”
“我都说了,这是我自找的,我都不在意,你又何必斤斤计较。”
田金蓖捏着拳头,鼻子里往外喷着热气。
“算啦算啦,该低头就低头,我们斗不过他。”田苜梳说。
“父亲。”田金蓖猛然站了起来,“你怎么老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呢。”
田苜梳又拉他坐下,和声说道:“为父桀骜一生,从未遇到过这种软刀子杀人的对手。此子心有猛虎,却能时时保持克制,从不以蛮力取胜,等到他羽翼丰满,露出爪牙的时候,怕是要天翻地覆的。”
“哪有那么邪乎。”田金蓖撇了撇嘴,“我就不信我斗不过他。”
“哎。”田苜梳低头叹气。
“父亲,你要相信我。”
田苜梳抚摸着田金蓖的手,轻声说道:“我知道你不听劝,但你必须听最后这一句。”
“父亲请讲。”
“如果当真有一天要和他正面交锋,记住了,必须留点回旋的余地,万不可伤人性命,尤其是他看重的人。否则,我田氏就离衰亡不远了,望你三思”
“我记下了,你快休息吧。”
田金蓖安顿好父亲。
站在床边,看着父亲苍老的面容摇了摇头,悄悄退了出去。
。。。
“你给我清楚,到底怎么回事,你为什也在那里?”田金蓖指着跪在地上的田总管,厉声质问。
田总管俯身在地,把林恭俭骗他量地的事情仔仔细细说了一遍。
当然,他隐去了收受水玉的部分。
听完,田金蓖大骂,“愚蠢至极,亏你当了我们田氏这么多年管家。”
“公子息怒,我一时糊涂,请公子责罚。”田总管头如捣蒜。
“若不是父亲看中你,我早让你滚回老家了。”
田总管抬起头,脸上还挂着泪痕,看着田金蓖说:“公子,你不能这么说我,按辈分来讲,我还算你长辈。”
田金蓖怒气微笑,扭过头,不说话。
“公子,我知道错了,只要你还愿意留我,以后,家里的事我全听你的。”
“态度还算好。”田金蓖说道。
忽然,田总管从怀里掏出两个巴掌大的木盒子,伸手递给了田金蓖。
“这是什么?”
“是我孝敬公子的,请公子过目。”
田金蓖打开盒子,里面分别装着一大一小两个透明圆球。
圆球晶莹剔透,光可照人,模样甚是可爱,一看便知是极其罕见的珍宝。
“这是水玉?”田金蓖惊到。
“公子慧眼如炬。”田总管努力挤出一脸笑容,说:“正是水玉,是品质极高的水玉。”
“哪里得来?”田金蓖看着这对水玉,脸上泛起红润的光。
“回禀公子,一个远房表弟在西域贩马,给我带回来的,我不敢私藏。”
“你站起来吧。”田金蓖轻抚着光滑圆润的水玉,嘴里说道:“既然管家一片心意,我就收下了,以后你好好干,管好我们田氏庄园。”
田总管喜笑颜开,站起身说:“没有人比我更懂管理了。”
。。。
林玄回山之后没有闲着,他一手扩大煤矿,一手继续研制琉璃制品。
煤炭的产出速度远远比不上订单的增量,众人昼夜奋战,轮班休息,依然供不应求。
唯一的办法就是再开几条矿道,增加人手,继续提高产能。
最重要的是,让更多的人来煤矿谋生,这是他最大的动力来源。
同时,他把多余的生铁统统打造成农具,以极低的价格卖了出去。
一时间,黑山农具成了抢手货,好多人直接等在锻铁的工匠身后,一旦成型,立马买走。
甚至于黑山农具成了盐铁黑市的硬通货。
林玄不知道的是,部分农具被二手贩子收走,打造成兵刃,流进了兵甲黑市。
这种兵刃价值极高,一把环首刀的可以换会一匹西域战马。
于是,一批黑山兵刃经过梁州,流到了西域。
至于琉璃,林玄思前想后,决定继续研制。
虽然他可能祸害自己,但也可以祸害别人啊。
一刀两刃,就看怎么用了。
琉璃工艺逐渐成熟,他用上了吹制,拉制,压制等方法,试着制作造型复更加杂,体积更加庞打的琉璃制品。
这回他不只满足于无色透明的琉璃,他试着加入其他矿物质,做出的琉璃五彩斑斓,颜色奇异,甚是赏心悦目。
他把自己关在实验室里,没日没夜的研制。
终于,他把自己变成了琉璃工艺大师。
开矿,火墙,甚至炼铁的事情他都可以大大方方交给别人,让他们自己去做。但是,制作琉璃他不许任何人染指,一来,物以稀为贵,二来,这玩意确实有些玩物丧志。
林玄红着眼看着自己亲手做出的一对琉璃爵,胸中自豪感油然而生。
琉璃爵泛着蓝色的光,透过阳光看,又呈淡淡的绿色,甚是神奇。
他还做了一把琉璃杵和一个琉璃簪,这是送给正吟和紫燕的。
紫燕接过琉璃簪,拿在手里掂了掂,顺手插入发髻便离开了,连句谢谢都没留下。
看来紫燕特别在意族长的嘱咐。
林玄自嘲般笑笑,哎,连紫燕都不理解我,寡人心里苦啊。
正吟倒是爽快,高兴得直跳,甚至把琉璃杵挂在腰间,整日在黑石山招摇过市。
林玄央求道:“你可收好,别被叔父看见,不然非扒了我皮。”
“放心吧大师,这里没人敢告我的密。”正吟坚定的说。
“你这么自信?”
“不是我吹,咱们黑石山,上上下下里里外外都有我的眼线。”
“可以啊,变成特务头子啦。”
正吟跳着脚喊道:“说话不要那么难听好不,我这还不是为你好,上次有人给秦艮告密的事,你忘了?”
“哦。”林玄摸了下脑门,“想起来了,后来咋样?”
“自然是揪出来赶下山了,本来我要杀掉他,紫燕死活不让。”
“紫燕做的对,不要随意杀人。”
正吟给了他一个大大的白眼,“妇人之仁。”说完,闪身窜出了林玄的房间。
林玄抱着胳膊轻笑两声,看向那对琉璃爵。
这对宝贝送给谁,不能暴殄天物啊。
正在此时,有人登门造访,是秦艮的部下陈主簿。
陈主簿带来秦艮的请柬,邀请他一同赏月,并告诉他,秦艮还同时邀请了田族长。
林玄笑笑,秦艮倒是有心。
那对琉璃爵,也算有了归宿。
林玄叫上紫燕,装好琉璃爵,打马往县城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