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
形炁咳嗽一声,嘴角溢出点点鲜血。
虽然这具身体直接被腰斩,虽然他们本质上而言都算不上是人类,按照人类的致命伤来评判,只恐怕会有些不太合理。
但,规模如此大的伤口,对于这幅身体而言也算是遭受了重创。
就像是一个造型复杂的水壶,破开漏洞的地方同样在一定程度上决定着水流出的速度。
而如今的风元素力宛若直接倾倒一般疯狂的溢出,伤势显然是属于极其严重的那一种。
最起码,现在的形炁,绝对没有那个能力和湦再来一次“势均力敌”的战斗的。
(“原来如此......展开血脉集的目的是这个嘛......”)
眼前的血河山间仿佛在释放着某种引力一般,吸扯着形炁的意识坠入其中。
黏稠的般固态液体移动时的声音窸窸窣窣的响起,黑血与一具具只剩残魂的“骸骨”宛若附骨之蛆一般粘扯在了形炁的魂体之上。
心中终于对随湦一开始的动作目的有了答案,可形炁如今也没有力气去诉说了。
只是,他其实也没必要诉说了。
“扑通。”
强行使用风元素力维持的身体终归承受不住了,形炁的身形倒了下去。
眼神涣散,失去了往昔的神采,身体化为点点光亮逐渐消散。
马甲的归属仍然是丘陵的身体,一旦承受不住马甲就会像这样分崩成混杂的元素力消散开来。
形炁的魂体已经超负荷了,不足以去驱使受到重创的身体了。
虽然这和形炁本身任然寄托在断罪羽翼上,无法发挥出全部实力有关,但不可否认的是,湦的确将形炁这个对他们来说的麻烦提前解决了。
毕竟,他也不是特别确定形炁是否在后续计划中能够被如愿束缚住。
本为无形,何来束形一说?
湦手中武士刀溢出点点血渍,那是形炁所借用的马甲的血。
同时......也是形炁自己的血。
一道道气旋自形炁的魂体深处爆开,吹得湦的头发与骑士服的凤尾呼呼作响。
黑血与残魂的骸骨被形炁的魂体驱散,但周围的东西依旧阻扰着形炁。
绯红色的空间裂缝残存在湦手中那炽红如血的刀刃上,宛若野兽伤口附近的毛发。
细微的缝隙与一道道附着血锈的锁链交织在了一起,缠绕住了形炁的魂体。
气旋依然持续的爆开,那缝隙与锁链竟是没法停滞住形炁魂体的离去。
不过嘛,湦也没想着单靠这些东西就可以留住形炁。
他的目的......可不是形炁啊......
看着形炁的魂体上,一闪而没的缥缈的鲜红剑印,湦露出了一个略显诡异的笑容。
收刀入鞘,湦望向不远处的另一边,脸上露出了无趣的神情。
“还没好吗......”
湦的左手拇指揉了揉刀柄打底的鱼皮,眼神略微涣散的喃喃自语道。
在他的脚下,血液的河流开始流淌,可却没有丝毫流水声响起。
......
形炁睁开了双眼。
一双血色的眼瞳悄然看着脚下的精神之海,藏蕴着担忧的神色。
只见,那精神之海,此时竟然宛若碎裂的镜子一般碎裂开来。
而形炁,则是恰好站在最为完整的镜子主体之上。
镜子般的精神之海投影出上一个轮回时的记忆,里面也时不时的传出陵颖在那个你们熟知的所谓“现实社会”的内心独白。
内容,大致也就是对生活杂事的抱怨,对游戏非酋时候的吐槽罢了。
除了Chara的身形时不时出现以外,看起来,和普通人似乎没有什么区别。
这倒也是正常的。
六道如今已经补全了修罗道与天道,接下来需要进入的就是人间道轮回。
如何由“神”变成“人”,是太一补全六道时所面临的一个重要的难题。
因而不同于天道后准备修罗道之前的红尘历练那样惊心动魄,如今的红尘历练其实反而更加贴合这个词汇表面上的含义。
追求平凡,本就是这数百次轮回的主题。
......虽然现在这幅情况完全称不上是平凡就是了。
形炁这么想着,缓缓的向着脚下精神之海碎片的边境走去。
那镜子般的碎片边缘,似乎有着些许柔和的光晕。
试探性的将手伸入脚下精神之海的范围之外,但却感觉道一股矛盾的刺激感。
“?”
周帆感知到丘陵精神之海出现了些许波动,原本就紧绷着的神经此时更加收缩了些,但他此刻也没有多余的精力去管这些东西了。
因为眼前原本用来阻遏血河山间的银色屏障,他已经要坚持不了了。
而且根据传递而来的感觉来看......血河山间没有丝毫褪去的意思!
(“这样下去......别说撑到十始屏障出手,恐怕就连最基本的维护这个世界的因果也做不到了......”)
周帆咬着牙,身上镌刻在审判服装上的倒五芒星法阵的光芒已经愈发的衰竭。
每经历一刻,那光芒都变黯淡了一分。
而也就是在此时,法阵上的光芒已经彻底的消散了。
“咳!”
猛地咳出一口鲜血,溅落在白净的雪地上,周帆已无力支撑阻遏血河山间的扩散。
身上的服饰猛地翻滚起浓郁的黑色气息,仿佛是要将周帆吞噬殆尽的沼泽一般。
对于周帆而言,这一次过分的使用审判已经足以让其压抑至今的力量爆发了,如今没有爆发反倒是拖了修罗道在此的福。
不然,恐怕如今的周帆会不顾十始屏障的封锁,强行打破限制破坏这一次的红尘历练。
到时候,因果交集的就太深了,恐怕这一次红尘历练的轮回会被直接宣告失败的可能性都是有的。
不过周帆的状态,反倒是在随湦的预料之中。
有他在,怎么着都不可能让周帆就地暴走。
并且......
最后一个阻碍的因素,也已经消失了。
随湦掐住司冬的脖子,也不顾司冬那不断挣扎的动作。
丝丝白光从司冬的身体涌现出来,又被随湦直接逼了回去。
而伴随白光带着血芒返回司冬的体内,在司冬的脖颈前方,出现了一个鲜红的剑印。
随湦的嘴角扯出淡淡的笑容,血河山间在此时宛若活过来了一般迸涌四溅。
“一切安排妥当。”
“接下来......”
血红色的波动瞬间席卷了整片龙脊雪山,以至于在外的人都看不清内部的情况。
随湦站在其中,脸上的表情已然彻底消失。
可就在这时,突生变故。
“还没完呢!”
司冬被提着的身形竟再次变得虚幻,身体宛若幻影一般直接穿过了随湦的手掌与手臂,一个箭步直接冲到了随湦的面前。
保持着虚幻的状态,司冬眼神中赤光一闪,双手直接钻入了随湦的胸口。
接着,身体凝实。
“噗呲......”
血肉摩擦的声音响起,伴随着血液滴答落地的声响。
血河山间的颜色仿佛也发生了变化,变得更加血红了一些。
“......真是个疯女人。”
随湦淡淡的看着钻入自己胸口的司冬的双手,也感受到了凝聚出的点点寒意。
一柄巨大的光降之剑直接凝聚而出,贯穿了随湦的身躯。
白色光羽飘落,光降之剑缓缓的释放出极其耀眼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