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瞬之间，那道巨大的身影化成人类的模样，黑雾弥漫，周围视野模糊起来，随之而来的是惊骇的威慑力。
小黑不动声色地看着前方，身形并无所动，面对世间最强大的妖兽，眼里一丝波澜都未掀起。
突然，他被一股恐怖的力量身体吊挂在半空中，那道身影出现在他的眼前。
是一个身体遍布金纹的男人，手指抬起瞬间，小黑脖子传来清脆的啪喀声，扭断再接上，各处骨头也遭受着同样的待遇。
折断又重组。
持续了许久。
恶龙只觉得无趣，他蹲在一旁，倦怠烦躁地挑了挑眉，深渊似的声音冷冽至极。
“低等的人类，只要你自愿解除契约，我可以满足你任何要求。”
去了近半条命的姜织拖拽着小黑和国王陛下顾鹤上了斗篷。
乘风一路来到尘地的一处游荡着低级妖兽的空地。
她施下隐匿气息的屏障，瘫坐在地上急促喘息，体力与精神力都消耗殆尽。
施展黑暗禁术，她付出的代价是变小。
样子从二十几岁变成十二三岁的小女孩。
缩水后的她身上穿的黑袍拖在地上，整个人像是偷穿大人衣服的小孩，稚嫩小巧。
这种状态需要持续几个礼拜，准确时间她也不知道。
说不定明天就变回以前了。
她这样想着。
目光停在躺在地上的小黑身上，他昏迷了一个多小时，在禁术施展后，封印之地崩塌爆炸，附近的高级妖兽早就跑了个没影，就剩他们几个。
女装大佬顾鹤当场晕了过去，要不是他的召唤物，恐怕直接就暴毙了。
姜织从魔法袋里拿出一个笔，不停地画符。
她要把小黑炼制成她的傀儡。
只有那样，恶龙才不会利用他的身体毁灭世界。
如今因为黑暗禁术，恶龙与小黑的命绑在了一起。一旦恶龙苏醒，姜织都无法阻止他。
炼制还未开始。
半兽人苏醒了过来，脸上身上都贴满了符纸，他愣了一下，茫然地掀开遮住眼角的黄符，看向不远处举着笔的小女孩。
“主…主人？”
小女孩满脸惊喜：“小黑！！你没有被恶龙占据身体啊？？”
小黑摇摇头，黑眸浮出一丝疑惑。
显然没想到睁开眼，自己的主人会变成一个小女孩。
姜织提了提裙摆，宽大的兜帽把她这个脑袋都盖住了，抬起手艰难地摘下帽子道：“这是黑暗禁术的副作用，很快就好了。”
她说完，推了推戴在右眼前的金丝眼镜，扫描了一番半兽人的身体，觉得很奇怪。
为什么恶龙没有强行霸占他的身体呢？
“你意志力好强啊。”只有这一个原因了。
意志力强到能够抵御恶龙的精神折磨，稳定住自己的灵魂。
小黑从地上站了起来。
忽然，面前的半兽人皮肤长出金纹，纹路如同藤蔓般蔓延至全身各处，墨色长发逐渐染成雪白色，那双漆黑的眸子转变成竖立的金色瞳眸，嘴角咧出一道深深的笑容。
“啧，多久没出来过了？”他神情与小黑完全不同，金色竖瞳泛着暴戾的光泽，眼角描着狰狞的血丝，那张极为俊美的面孔宛若地狱恶魔一般，叫人不寒而栗。
“两万年？五万年？还是多少年？”他白色制服的后背撕裂，两只金色巨大的形似蝙蝠翅膀般的羽翼张扬地释放出来，边缘仗着尖锐刺钩，在半空中晃动着。
“好久啊~我都忘记了。”
姜织见状，握紧手里的笔立刻画出黄符。
冰冷寒铁般的枷锁从地底冲了出来，旋即紧紧缠绕住恶龙的四肢，铁链碰撞发出响声，恶龙目光转移到她的脸上。
“低等的人类，你以为凭这个玩意能锁住我吗？”
姜织想不明白为什么恶龙会突然占据身体，难道在身体里的小黑已经坚持不住了吗？
她咬紧牙关，结印施法。
枷锁攀升滚烫的烈焰，将他笼罩住。
恶龙嗤笑了声。
几乎是在他抬手之间，火舌熄灭，枷锁断裂。
“是你把我锁在这具身体的是吗？”
姜织放弃挣扎了，一副‘毁灭吧赶紧的’坐在地上，“对，是我怎么了？”
话音未落。
恶龙身形在原地消失，倏地出现在她的面前，伸着手扼住了她的喉咙。
他手里的力度惊人，姜织呼吸越来越微弱，就在她快要晕过去的时候，面前的青年身上金纹褪去，白发变回墨色，收回了手。
停在半空中的手指疯狂颤抖，小黑瞳孔骤缩，不敢置信地望着自己的手，后退了两步，旋即拿出匕首就想自尽。
喘息未定的姜织见状，以最快的速度制止住他。
“你…你干什么啊？”
小黑眼圈通红，神情笼着害怕。
害怕自己杀了她。
姜织握住他冰冷颤巍巍的手，轻声道：“不是你的错。”
恶龙突然出来，连她都始料不及。
何况又不是小黑要掐死她，是那头残暴的恶龙想杀了她。
“我，我，死，了……”他说话磕磕绊绊，说得不太好，有些着急：“他，也，死。”
姜织听懂了他的意思。
只要小黑死了，在他体内的恶龙也会死。
但。
“有办法的。”她身体变成十二三岁的小女孩，个子都变矮了，扒拉着他的手臂，跟他说话都有些费劲。
姜织语重心长地说：“我不想看着你死，小黑，我会找到除掉恶龙的办法，你不要再做这种事了，可以吗？”
小黑半跪在地上，与她平视，“可，他，你死，杀你。”
——可他想要你死，想杀了你。
姜织轻轻一笑，“他杀不了我。”
在买下小黑不久，她便在他身上施咒。
小黑伤害她的同时，自己也会受伤。
所以恶龙在过来掐她的时候，她才有恃无恐。
小黑听到她的解释，松了口气。
低头盯着手心，薄唇紧抿。
他一旦意识薄弱，恶龙就会占据他的身体。
恶龙在梦境里给他实现愿望的机会。
无论是金钱还是权力，或是任何想要的东西，恶龙答应都可以给他。
只要能解除他们之间的契约。
小黑没有任何愿望，他只想一直待在主人的身边。
所以他没有答应恶龙的交易条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