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北寒垂眸,搁在腿上的手指缓缓收紧,瞳孔定定地盯着膝盖上的符纸。
“这是什么?”
姜织收了手指,站起身道:“能让他们不再像看猴子一样看你。”
郁北寒感受到黄符上散发的浅浅热度,周围经过的路人如她所说不再看他,他好似变成了一个隐形人。
他视线抬起,落在前方走着的女生背影上,心情很不错的她嘴里哼着他没听过的歌。
她说话不饶人,但很细心,心底善良。
这样的人本不该出现在他的世界里。
郁北寒伸着骨节分明的手指探了探洒在双腿上的阳光,感觉到一丝暖意。
他微微仰起头,任由金灿灿阳光照在脸上,这是他第一次出门无需在意旁人的眼光,在这人满为患的闹市里,享受明媚的阳光。
走到步行街顶端,这边街市摆满了小吃摊,香味老远就飘到她的鼻前,吆喝的叫卖声此起彼伏。
她停在一处空荡的位置上,摆上小桌子,立起条幅,上面写着四个字。
[降魔驱邪]
字体歪歪扭扭,无半点书法底蕴,鬼画符一般难看,不过勉强能认出这四个字。
路过几个练过书法老人对那条幅不屑一顾,甚至有一个看不下去,走到她面前说教起来。
“你看看这写的是什么?打印的都比这写得好。”老人家指着条幅指指点点。
姜织不在乎别人的看法,耸肩哦了声。
老人家气得说不出话来,甩袖走了。
姜织毫无姿态地坐在椅子上,此地正好是屋檐下,阴影照在摊子上,避开了炎热的阳光。
刘秘书推着男人停在旁边。
郁北寒目光掠过不远处的小吃摊,此处相比于热闹街边,就显得十分‘荒僻’。
“为什么不去那边?”
她若是要摆摊子招揽客人,应该摆在那边才会有客人。
姜织拿出一本书出来看,不在意地道:“那边太阳大。”
郁北寒沉默了下来。
他看向她手里端着的书本,本以为是什么与驱鬼相关的书籍,再不济也是古书典故一类的。
而女生书里那本书封面画着一男一女,相拥着亲吻,印着几个龙飞凤舞大字。
《亿万老公的阴阳眼娇妻》
看了会儿她又换了本。
《鬼妻的腹黑王爷》
郁北寒眼有些疼,移开目光,抬起手指揉了揉眼。
女生端着书看得津津有味,不像来摆摊子的,更像是来旅游的。
刘秘书无语地看向别处,不远处的小吃摊生意爆棚,哪里像他们这里生意惨淡。
他忍不住问:“姜小姐,真的会有客人吗?”
这待着待着太阳都要下山了,怎么也不像是有客人的样子。
姜织并未抬眼,沉浸在书本里,过了一会儿,敷衍回应:“等会儿就有了。”
看她那胸有成竹的样子,刘秘书感觉自己看到了坑蒙拐骗的神棍。
但过了几分钟,一个抱着皮包的秃头男人踉踉跄跄地过来,在经过摊位时停顿了一下,很快又继续往前走,没多久消失在人流中不见身影。
刘秘书眼瞅着人走,发现自己居然信了女生的话,对自己更加无语。
可还没过一分钟,那个抱着皮包的秃头男人屁颠颠又跑了回来,气喘吁吁地坐到面前椅子上,沉甸甸的身体差点把脆弱的椅子压塌。
“大…大师……”他跑过来的,喘着粗气,但当他看清面前大师长相后,立马站起身就想走。
主要是这位大师长得跟刚成年的高中学生一样,全然没有大师的气势。
姜织轻飘飘地说:“你活不过今晚。”
要是常人听到这句咒自己的话,肯定火冒三丈了,但秃头男人一听,双腿差点跪下,忙不迭回到椅子上坐着。
“大师…大师,你救救我!”
姜织放下手里的书本,看向他道:“你先告诉我,发生了什么。”
秃头男人语无伦次地说完这两天的恐怖经历。
他有收集古玩的爱好,算是古玩界的老客了,结识了不少的朋友。
前两天有个朋友神秘兮兮给他看了一幅画,那幅画有千年的历史了,保存完好,但就是不知是哪位大师的作品。
秃头男人一眼就看上了那幅画,就从朋友手里买了。
晚上,他却接到朋友的电话,让他把画丢了。
秃头男人花了钱,又喜欢那幅画,哪里肯丢。
第二天却听到一个惊人的消息,朋友暴毙在家里,死亡时间在他离开不久的时候,最大的嫌疑人就成了秃头男人。
秃头男人慌张又惊愕,明明晚上还接到朋友的电话,朋友怎么可能是在他离开后死的呢?
警察很快排除了他的嫌疑,等到秃头男人回到家,越看那幅画越古怪,就想把它给丢了,可那幅画总是会自己回到他的家里。
而且这一天他极其倒霉,上班路上差点被撞到,他就请了假想回家,车子抛锚,打出租车司机以各种理由不乘他,坐地铁总是在修路。
他只能走路回家,回家这一路上,就像是游戏过关,走一会儿遇到怪事,好几次从惊险的意外里躲过,他神经都衰弱了,感觉自己快要疯掉。
“大师,你能把那幅画带走吗?我求求你,我真的怕了,收古玩这么久从来没遇到过这种事,我不想死,我虽然没有结婚没有女朋友,但我上有老啊,我真的不想死。”
他说着说着,眼泪不争气流了下来。
一个大男人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坐在小小的椅子上哭着。
姜织嫌弃地看了他一眼,从包里拿出一包纸丢给他道:“不用还给我了。”
秃头男人姓武,全名武原,古玩迷,单身四十多年不交女朋友,就是因为古玩。
他一副壮汉的身体坐得规规矩矩,擦拭着眼泪,委屈又害怕。
姜织道:“一万换你一条命。”
武原急忙点头,表示不是问题,从皮包里拿出钱包,抽出一沓钱放在桌子上,“这是两万,如果大师你真的能救我的命,我再给你五十万。”
在命面前,钱什么都是浮云。
姜织推开一万,只留了一万,道:“只要一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