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幕给心灵的冲击感十足。
姜织看了眼老男人脸上的脓疱，胃部翻腾，身体往缝隙里缩了缩。
老男人身体有些肥胖，显然很难进去把她扯出来，只能拼命地往里面伸着手臂，想抓住她。
姜织哪里会让他得逞，努力地躲开他的手，手机脱出砸落在地上，扯着嗓子哭喊：
“霍，霍老师！！霍隐！！”
就在老男人的手快要触到姜织手臂的时候，突然生出变故，老男人整个人都被外面扯了出来。
姜织紧闭着眼，缩在角落里，身体颤抖得厉害，耳畔满是外面老男人的惨叫声。
直到惨叫消失。
一道低沉醇厚的嗓音从外面传来。
“织织，是我。”
姜织闻声，慢吞吞地抬起头，迎着倾入缝隙里的光芒，看清了站在外面的男人。
“霍，霍老师？”她声音打着颤，鸦黑睫羽粘成一缕一缕，挂着泪珠，咬紧唇瓣，顿了几秒才道：“你，你怎么这么慢。”
少女昳丽稠艳的面容一片惨白，眼角哭得通红，漂亮的乌眸盈溢不下的眼泪，鼻尖冻的发青，身体挤在逼仄狭小的缝隙里，衬得格外伶仃可怜。
霍隐眉头紧紧蹙起，心底不知出现什么情绪，透着丝丝疼意。
这让他愈发烦躁。
不受控制的情况，他从未有过。
还不等他想通是什么，腰身一紧，贴上柔软的身躯，少女整个人陷在他的怀里，传来断断续续的哭声。
她的身体紧绷，似乎是怕极了，还没反应过来。
“…抱歉。”他来晚了。
不应该就这样放她回家的，不然不会出现这种事。
姜织哭够了，松开了他的腰，胡乱地擦了擦眼泪，声音还带着颤音：“没....没事。”
她转身想去捡地上散落的姨妈巾，男人却先她一步，帮她捡完了。
“谢谢。”小声地道谢。
话落。
姜织往不远处躺在雪地里的老男人那里看了一眼，触及雪地里浸染的鲜红血液，她慌张地问：“他，他死了吗？”
霍隐看她那副好像要去坐牢的样子，唇角轻扯，揶揄道：“嗯，死了。”
姜织睁大了双眼，脸色越发苍白，仿佛下一刻就要倒地不起，容不得她倒地，忙不迭伸手推了推他，声音急促、语无伦次：
“你快跑！你是因为救我才杀了他的，我去自首，我会说是我杀的，我是正当防卫，会从轻判刑的。”
霍隐顿在原地，似乎没想到她会说这些，久久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姜织都快被他急哭了，“我知道啊，你快跑，等会儿来人了就不好了！”
在少女脸上看了许久，霍隐忽然开口：“他没死。”
姜织神色惊愕，“啊？”
霍隐轻叹了口气，道：“我骗你的，他没死，只是晕倒了。”
他以为她生气的，因为他用这种事骗她。
可没想到，少女紧绷的眉眼舒展开来，松了口气道，“太好啦，我还以为他死了，没死就好，没死就好。”
说完她走过来，扬起笑颜，对他招了招手：“背我，回家！”
霍隐沉着脸，“为什么不生气？我骗了你。”
姜织闻声想了想，摇头道：“骗就骗吧，反正结局是好的。”
结局是好的。
霍隐漆黑无底的瞳眸倒映着眼前人的脸，脑袋里满是她说的话。
“霍老师！”姜织瘪了瘪嘴，瞪着他问：“你不会说话不算数吧？”
明明说好了背她的。
霍隐只觉得好像有什么进入他的封闭已久的心脏，那种情绪很熟悉，跟少女待在一起很多次，都出现了。
他难以抑制，只能任由它似藤蔓般疯狂蔓延生长，渐渐占据他的心。
他很快想明白了那是什么。
霍隐垂下眼帘，杀意在黑沉沉的瞳底翻腾。
他很清楚，再与少女待在一起，那种感情会脱出他的控制。
必须杀了她。
趁一起还来得及。
霍隐再次抬眸，神情回到以往，身体微弯，道：“上来吧。”
姜织是第二次趴在他的背上了，男人背脊宽阔如墙，隐约能透过衣裳感觉到他结实矫健的背肌，充满力量，给人强烈的安全感。
巷子里积雪很厚，踩在上面陷入其中，男人身上多了一个人重量，脚印愈发深陷，黑色西装裤腿很快沾染了雪花，雪融化浸湿，透过皮鞋渗入脚袜里。
霍隐毫无所觉，步履不紧不慢，行走在厚厚的积雪上。
“霍隐！”
温热透着湿气的声音落在他的耳廓旁。
霍隐身体些许僵硬，问：“怎么了？”
背上搂着他脖子的少女缓缓开口，透着一丝紧张。
“我喜欢你。”
她的嗓音温软清澈，夹杂着娇柔的羞怯。
霍隐步伐猝然停顿。
周围声音好似都消失了，只剩下少女的声音。
冰冷的心脏剧烈跳动起来。
来不及了。
在少女出现在他的生活里的时候，一切都来不及了。
她就像一束明亮炽热的光芒，所到之处，驱散了所有黑暗。
温暖、纯粹。
见他迟迟没有说话，姜织越发紧张，脸色逐渐发白，眼睛都红了一圈。
“你要是想拒绝我，就，就别说话！”
霍隐迈开步伐继续向前走。
直到走出巷子来到车旁，把背上的人放了下来。
站在他面前的少女低垂着头，肩膀往下耷拉着，仿佛失去了所有力气。
可怜巴巴，很像无家可归的小动物。
霍隐隔了几秒，缓缓开口：“你给我一些时间想一想。”
话音一落。
乌发少女一扫方才的沮丧悲伤，如画般漂亮的眉眼笑意盈盈，荡漾着丝丝潋滟，黑白分明的眼眸直直地望着他。
“我等你哦，霍隐。”
霍隐近乎沉沦在她的眼里，那双他一直想取下来的眼。
霍隐发觉，那双眼活着的时候最漂亮。
若是取下来，会失去所有的光泽。
..
车子停在姜织小区门口。
副驾驶坐着的姜织迟迟不下车，身旁男人也没有催促。
在犹豫了很久后，姜织转头看他，眼神闪躲，硬声硬气地道：“那，那你办完事回来，要告诉我答案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