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人命如草芥

“是,我就是陈胜。”

陈胜点头道。

“我,我问你,你,你可是先天武者?”

王奔问道。

陈伟龙与陈胜一战,他没有看到,但临死前的话,却听得一清二楚。

只是,若不是先天,如何干脆利落地解决一个七品圆满的武者?

“不是,趁敌不备,取巧罢了。”

陈胜摇头道。

先天武者,茶馆酒肆说书人口中经常提到的武林高手,不管故事如何,都是刀气剑气纵横什么的,打完以后衣服都不染血。

哪有他这么淳朴,直接提刀砍,角度不对,能溅自己一身血。

“是,是么?”

王奔有些失落。

曾几何时,他也曾鲜衣怒马,憧憬成为先天高手,为世人所敬仰,成为说书人故事里的主角。

如今却是要客死异乡,魂不能归故里。

呼呼……

王奔的呼吸有些急促,他紧紧抓住陈胜的衣角道:“陈小哥,我能否拜托你一件事?”

陈胜迟疑片刻,轻叹道:“说,我尽力。”

“我叫王奔,清泉镇县衙南门胡同口左边第一家,便是我的住处,床底下藏着我多年的积蓄,你可取一半,剩下的,替我交给帝都外城,玄武街王家豆腐店的老娘,她叫赵,赵芳,告……告诉她……”

泪混着血留下,王奔声嘶力竭道:“娘,孩儿不孝了!”

而后,瞳孔涣散,停了呼吸。

“人命,如草芥啊。”

陈胜长叹一声。

“嗷咦嗷咦嗷。”

老马从密林深处走出。

“走吧,老马,我们要有一段新的旅途了。”

陈胜牵着老马,沿着原来的路返回。

……

“滚滚,你一个瞎子,还想见县令大人?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快滚!”

守门的捕快一脸不耐烦道。

锵!

陈胜的杖刀搭在了他的脖子上。

“爷,这位爷,我立马就去通报!”

豆大的汗水从捕快的额角落下,他想起最近双旗镇传来的消息,有一瞎眼少年当街腰斩拍花子。

娘呦,这怕不是真的吧。

“余大人,余大人!”

捕快连滚带爬地闯了进来。

“何事如此慌张啊。”

余县令皱眉道。

他此刻正为迟迟未归的王奔等人担心,思索着要不要派人去查看呢。

“门外来了个瞎眼少年,说是有要事找您。”

捕快上气不接下气道。

“瞎眼少年?你在胡说些什么,本官可不认得……”

余县令突然想到双旗镇的腰斩案,顿时咽了口口水。

如果是真的话,那这歹徒也太大胆了吧,居然敢上衙门来。

“去把人全叫过来!”

一刻钟过后,正当陈胜思考着要不要私闯衙门时,余县令带着县衙几十个捕快“隆重欢迎”远道而来的他。

“来者何人,报上名来,找本官有何事啊?”

余县令站在捕快们身后高喊道。

“王奔你认识吗?”

陈胜问道。

入了品的武者,还在双旗镇搞那么大的事,县令没道理不认识。

“王奔?那是隔壁县的止戈使,怎么了?”

余县令问道。

“死了。”

陈胜淡然道。

“你你你……”

余县令汗毛竖立,又往后退了退,前排捕快带给他的安全感荡然无存。

“人不是我杀的。”

陈胜听出了余县令的慌张,解释道:“等我到时,他就被另一个武者杀死了。”

“另一个武者?莫不是那邪修?同行的陈伟龙和段景住呢?”

“陈伟龙?段景住?”

陈胜回想着初在路上和王奔见面时,确实还有另外两个武者,呼吸都比王奔要悠长,步履更加沉稳。

“你说的陈伟龙,段景住实力如何?”

“陈伟龙最强,段景住次之。”

余县令说道。

对于三位止戈使的实力,他这个县令还是知晓的。

“你刚才说到什么邪修,能否详细说说?”

陈胜说道。

王奔交代完遗言就去了,搞得他现在都是一头雾水。

余县令将王奔三人围剿邪修一事大概叙述了一下。

“原来如此……他们都死在了小寒潭,被我杀的人应该就是邪修,你带着人,把尸体运回来安葬吧。”

陈胜道。

不管怎么说,王奔他们是为了除掉祸害幼儿的邪修而死,不该曝尸荒野。

他一个瞎子和老马搬运尸体多少不太方便。

“这……好,本官让捕头带着人去小寒潭。”

余县令应道。

他可不去那偏僻之地。

万一陈胜就是那个邪修,胆大包天要杀县令呢。

虽然可能性很小,但还是小心谨慎为好。

陈胜没有多说什么,跟着捕快们去往双旗镇,给王奔他们收尸了。

“陈伟龙怎么会是邪修?”

捕头看着被一刀封喉的尸体诧异道。

“陈伟龙?是你们县的止戈使吧,我只知道那邪修想对我出手,被我一刀封喉。”

陈胜淡然道。

他算是明白为什么王奔三名入了品的武者都撑不到他到来。

原来带头大哥是邪修,有心算无心,偷袭之下,王奔能交代完遗言,都算是万幸了。

纸钱满天飞舞。

郊外立起十几座新坟。

段景住的家属撕心裂肺地哭泣。

王奔的坟头无人哽咽。

他的家人,都在帝都。

至于陈伟龙,尸体高高悬挂在菜市口,经受人们唾弃。

他的亲人朋友,都争先恐后地和他断绝关系。

嗯,和一个死人断绝关系。

陈胜抓过一把纸钱,在王奔坟头扬起。

“我不收死人钱,三百二十七两,我会分文不差地送到你娘手里。”

说完,他从老马的背囊里拿出了二胡。

这时候,总不会有人怪他拉得不好吧?

一首前世射雕主题曲《铁血丹心》奉上,算是给王奔等人送行了。

曲子在二胡的演奏下,孕育出一种独特的悲凉感。

和王奔一样,死在这场事件当中的十五名孩子,也无人为其哭泣。

葬礼过后,陈胜谢绝了三位县令的挽留,踏上了前往帝都的路。

他本就一直在走,顺道完成答应过的事,也未尝不可。

帝都位于中州,而陈胜现在位于北州边境,路途遥远,他一个瞎子不知道要走多久。

半年?还是一年?

或许,让王奔老娘晚一点得知儿子身死的消息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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