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平言罢,众人纷纷锁紧眉头,不再言语。似乎,有着极重的压力扛在肩上。
看着气氛逐渐变得压抑,郭子韬急忙打起了圆场。“好了,还是快些赶路吧。再晚的话,也许定平都已经沦陷了。”
闻言,众人长舒一口气,不再胡思乱想。
“驾!”徐平率先拍马而去。
众人一看,当即扬鞭纵马,紧随其后。
……
凉州,武都郡,定平关内。
魏冉心情大好,昨夜一战,可谓是大获全胜。经过昨夜的偷袭,康州军今日已然无力再行攻城。对于定平关而言,每多一日的时间,便会多上一分机会。
“报!”
“何事?”
“禀侯爷!壕沟已全部挖掘完成,围绕着关前十丈之外,沟内马钉与木刺也已全部铺满。”
魏冉微微点头。“关头的石料与木桩可够?”
“回侯爷!足以支撑数日。”
“下去吧。”
偏将正欲离去,魏冉再次开口。“对了,把好酒好肉都拿出来,关内存粮全部开仓,让将士们吃个痛快,好好休整一日。明日,与康州军决一死战。”
“诺!”
魏冉缓缓登上关头,眺望着远处的康州军大营,压力很是沉重。
定平关距武都不过百里,武都郡地势高而山脉险,除了武都,整个凉州地势广而植被稀。一旦丢了武都,再无任何关隘与天险。
届时,宇文逸可据此险地而俯视整个凉州。进可领精骑纵马飞驰,退可依定平据险而守。原本由于定平关阻拦而断绝道路的凉州七郡,也会因武都的丢失,重新连成一片。
想到此处,魏冉缓缓拔出佩刀,抬臂用力一挥,面前的烛台轰然倒塌。
定平一战,不可有失。
……
时间转瞬即逝,眨眼便已是明月高悬。
贺州,上阳郡,武成王府。
宁毅将手中信函揉做一团,随即,猛然砸向门外。“蠢材!魏冉怎会犯如此大的错误!八万精锐尽丧,他是猪脑吗?此等诱敌之计竟然无法识破,简直枉为凉州营统帅!”
接到安插在凉州的密探来报之后,宁毅勃然大怒。虽说对于皇帝的意图,他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但,无论锅里的肉怎么烂,那也是大周内部的事。
凉州七郡已失,若是再丢了武都,整个凉州三分之二的地域便尽归元武所有。
“忠奎!”
“王爷!
“取笔墨来。”
“王爷,您是要上书陛下,请旨出兵吗?”吴忠奎第一时间便猜到了宁毅的想法。
宁毅脸色阴沉到了极致,手中拳头捏得咯咯作响。“有何不可?”
忠奎使劲挠了挠头,眉头顿时皱成麻花。“王爷啊,凉州营覆灭的事尚未通传贺州,咱们贸然请旨不妥吧?皇帝老儿会怎么看您?他都没说,您咋知道凉州营覆灭了?”
闻言,宁毅先是微微一愣,随即放声大笑。“忠奎啊,连你都会动脑子了?好,好事啊!”
几息之后,宁毅收起了笑容,极为严肃的开口说道:“你要明白,有些事情虽然大家都不说,却各个心知肚明。
你当我贺州没有徐沧的探子吗?还是你以为北境没有欧阳正奇的暗哨?
大家都知道,皇帝自然也知道。如今凉州营覆灭,定平必然是危在旦夕。
天大的事,天大的斗争,那都比不上大周的国土。咱们生活的土地,咱们自己人就算斗得死去活来,那也是自己人的东西。
元武算什么狗娘杂?也配染指我大周疆域?
皇帝不会啰嗦的,他恐怕还巴不得本王出兵凉州。最好和宇文逸斗个你死我活,那才是他希望看到的。行了,取笔墨来。”
“好复杂?算了,忠奎这就给您取去。”
片刻之后,宁毅坐于案台前,提笔急书。
“臣宁毅,敬启陛下:
臣闻国之安危,系于兵戎。今凉州有难,敌寇肆虐,社稷危殆,百姓不安。念及此,臣痛心疾首,寝食难安。
今贺州粮草充裕,兵甲已足。臣愿亲率精锐之师,出征关外,以靖边疆。
臣此去,志在破敌,重振国威。待此战告捷,臣当敬献敌酋之首,以报陛下圣恩。
臣卫国之心,日月可鉴。伏请陛下应允。
臣宁毅,叩首。”
停笔,封缄。宁毅将信随手递给了吴忠奎。“差快马将此信送至神京。还有,一会你亲自去西营点兵。明日午时,兵出长宁。”
“啊?王爷,您这折子才刚刚写好,咱们就出兵吗?”吴忠奎闻言,大为不解。
宁毅抬手重重的拍在其肩上,随后笑着骂道:“你这蠢材!现在不发兵,更待何时?等皇帝旨意下来,再送至贺州时,莫说武都,怕是凉州都丢了!”
“可是王爷,皇帝老儿要是不同意,咱们这可是私自用兵啊,是形同谋反的?”
闻此话,宁毅眉头微挑,面色略带不屑。“你当徐沧,张启圣和韩忠他们跟你一样蠢吗。只要凉州不丢,一切好说。办事去!”
“哦!”吴忠奎眼角一挑,应声离去。
元武与大周的国恨已经长达数百年之久,收复凉州七郡更是每个周人的期望。
如今失地未复,又添新仇,便是隆圣帝得知此事如何动怒,都不会表现出来。至少,在此战有定数之前,他不会下刀子。
……
与此同时,神京的皇城内也很不安生。
“看看吧,这是天香楼送来的消息。”隆圣帝将手中密信丢给了刘辟,脸上的表情阴沉到了极致。
接过密信,几息之后,刘辟躬身俯拜道:“陛下,靖北王应当是去凉州了。北境的消息灵通,想必早已知晓一切。
此二人乃金兰之交,凉州营覆灭,长兴侯自然会身陷绝地,作为兄长,靖北王不会坐视不理。”
隆圣帝将刘辟手中的密信一把扯回,当即撕成了粉碎。“徐沧眼里还有朕这个皇帝吗?他明知朕会察觉,还是毫无顾忌的赶去凉州。
一个,是手握重兵的异姓王;一个,是掌控着凉州的边疆大吏。
他就不知道避嫌吗?还是说他压根就不在意朕会如何看待他?”
隆圣帝越说越气,顿时怒火中烧,一脚踹翻了身旁的香炉。“昨日,萧如讳又来请旨,一双狗眼,天天盯着少御首的空缺。一个二个,有恃无恐,这就是他们的为臣之道?”
“陛下,陛下息怒啊!”刘辟额头冷汗直冒,慌忙跪地叩首。
“息怒?你让朕如何息怒?司徒孝呈离京这几日,怕也是去了凉州吧。
这几人可真是兄弟情深呐。好啊,好得很。
狗东西,你来说。
是朕气量狭小吗!是朕妄加猜忌吗?还是朕容不下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