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小缺跟着笑了,为了这十几亿的地皮,你同时得罪了我和商遇城,我问你,就算我撤了,你敢吃下去吗?
庄延绑架的如果是梁矜上,这块地皮他还真的不敢吃。
但偏偏他绑架的不是梁矜上,是封满月。
因此贺小缺口中的话不成立,而商遇城也不会跟他作对,他有什么不敢的吃得?
时至今日,封满月对贺小缺的感情已经完全破裂,以后再想喜欢贺小缺,也得顾虑到今天的事情。
而且无论怎么样,贺小缺都会放弃竞标。
庄延:我为什么不敢吃?
贺小缺嗤笑,你觉得呢?
现在庄延还想跟他绕圈子,不怕自己的命活得太长。
庄延像是对贺小缺的心理活动一无所知,只笑:别说那么多废话,你的心上人还在我手上,赶紧退出竞标,我就能放过她。
与此同时,他的目光瞥过封满月。
封满月平静地看向他。
事已至此,她像是对贺小缺彻底死了心,什么反应都没有。
咔嚓一声巨响,震得耳膜发嗡。
锤子猛然砸碎玻璃桌,不一会儿,玻璃桌四五分裂,支离破碎。
贺小缺低吼出声:你要是敢伤害梁矜上一分,我保证这个项目你拿不到。
封满月的心口一痛,只恨自己现在还没失聋。
看着现在失魂落魄的女人,庄延唇边溢出猖狂大笑:我无所谓,你不后悔就行!
电话挂断,庄延收敛起唇边笑意,转头看向封满月,封满月兀然直起身冷淡回望他,说自己已经没了利用价值,可以走了吗。
可以。庄延点了几个人,和颜悦色看向帮自己达成目的的封满月,似乎心情很好,我让他们开车送你去机场。
封满月面无表情的嗯了一声,跟着人走了出去。
细微一声响。
钻戒从手心滚落,滚动几圈,最后停留在沙发的边缘,再无人问津,正如封满月那如蛛网一般支离破碎的心脏,缓缓塌下,化作一堆沉寂的灰烬。
一台漆黑的轿车驶出别墅。
这里距离机场不算远,约莫是半个小时的车程。
封满月坐在车上,看向外面光怪陆离的河床,蓦然响起贺小缺在封行左面前立下的誓言,和他想向自己求婚的眉眼。
一条又一条。
真心又动人,让人听了只想沉溺进这无数次的美梦里。
可一旦到了梁矜上的安危面前,贺小缺不仅没想过她,甚至一个电话都没有打过来,多么讽刺!
亏她还真的相信贺小缺,以为他会对自己好。
手指死死掐进掌心,皮肉翻卷,痛楚蔓延,但封满月不知痛一般,眉头都没皱一下,目光怔愣地停留在窗外一点。
要是有人细看,能发现她在走神,唇瓣都要快被她咬破了。
……
最后那一通电话里庄延的大笑让贺小缺隐隐觉得不对劲。
这些年野蛮生长的贺小缺,有着十分敏锐的直觉。
庄延如果真的绑架了梁矜上,他还能说出这么有底气的话吗?
除非……他绑架的不是梁矜上。
但新的问题又来了,如果不是梁矜上,那么又会是谁?而且梁矜上的手机至今都打不通。
手机叮咚一响,原地踱步的脚蓦然停下。
庄延已经将地址发了过来,下面还附上简短两字:过来。
手掌收紧,贺小缺抬脚上了车,只是在开车之前,他打了一通电话。
让人务必查清楚梁矜上是怎么给绑走的。
时间一点一滴流走,无声的让人煎熬。
贺小缺的心沉沉往下坠。
踩下油门,车身如一道魅影直接划过马路,快得让人以为是错觉。
不知庄延是不是故意的,目前会所的所在地离他发出来的地址很远,可以说得上是星城的南北边,至少要横跨半个星城。
中途,派出去调查的人回了信息过来。
结果却和贺小缺想的完全相反,梁矜上正好好待在家里。
像是佐证调查的结果,商遇城还来电了。
贺小缺接通电话。
里面是梁矜上的声音,她的声音不徐不疾:小缺,怎么了,我看你给商遇城打了好几个电话,有什么事吗?
握着方向盘的手顿然攥紧,贺小缺的嗓子哑的不成样子:你现在在哪?
梁矜上疑惑不解:我现在在家呢,昨晚我手机给小偷偷走了,还是商遇城接我回的家。
贺小缺的心脏像是破了一个大洞,名为惶恐的沙子飞速从里面流了下去,又流不到底,半晌他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好,我知道了,你好好在家休息。
不等梁矜上说话,他径直挂断电话。
原本静谧的车厢如今更是死寂一般。
贺小缺缓缓抬头,和反光镜里的自己对视一眼,神情紧张,眼白泛红,挥之不去的是眼底的慌张。
连他自己都没注意到,再次拨打庄延电话时,他的手指正在轻微发着抖!
生怕心底那个预感成了真。
如今漫长的时间更为煎熬,一点点在榨干贺小缺的耐心。
车行驶到庄延发过来的别墅定位门口。
贺小缺眼底阴沉的可怕,周身散发着骇人的气场,他半只脚踏进别墅,门应声而开,房子里一个人都没有。
空荡荡的,像是一场笑话。
摸出手机,贺小缺拨打庄延的电话,没人接。
他只能继续往前走,小蛋糕和裂开的玻璃散落一地,光线折射出亮眼的光,而一块大石头也同时压上了贺小缺的心口。
要是庄延说得没错的话,那所谓的心上人不是梁矜上,而是……封满月。
想到这里,贺小缺几乎无法呼吸,再往前两步。
水钻投射的光芒直直刺入贺小缺的眼球,他一眨眼,顺着光辉向下寻找着。
锋利的玻璃割开指腹,鲜血流下。
一滴,两滴。
贺小缺仿佛不知疲倦,在这一堆玻璃中寻找着,忽而他停住了脚步,在足前不远处,他看见一枚戒指正静静躺在碎玻璃渣中,散发着自己独有的光芒。
喉头发紧,一瞬间贺小缺都不敢确定这戒指究竟是谁的。
可无论心底怎么狡辩,戒指内圈的姓名大写还是让他确定了——这就是他向封满月求婚的那枚戒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