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小缺像是听见了,微微侧头看过封满月,抽出纸巾擦了擦她眼角的眼泪。
也不管是真伤心还是感动,总之先认账,是我欺负你,行不行?
封满月:所以你得做出赔偿。
贺小缺:什么赔偿?
封满月说:把这些玫瑰抱到我爸墓前,也让他看看,让他知道自己的女儿没选错人。
贺小缺看着满箱玫瑰有些沉默,只说:可能有点困。
九百九十九朵玫瑰说着数字吉利、寓意完美,可具体到实物上,就有些重了。
别提这中间还加了装饰一类,抱个满怀都不指定抱上去。
最少也需要两三个人一起般。
注意到贺小缺还真打算想办法,封满月擦了擦眼尾的眼泪,笑出来了。
当下也不打算跟贺小缺计较了,嗔道:现在太阳都快下山了,你再想办法,指不定到深夜才能把这玫瑰搬上去,我们到时候到我爸面前也没地落脚了!
贺小缺勾了勾唇,开玩笑着说:那这样,我下次换个聪明点的助理,然后……
封满月被勾起好奇心:然后什么?
贺小缺说:然后天天给你送花。
封满月:……须臾间,她扭过头,假装什么都没听见,转身往山上走过去。
一边走,一边还注意身后贺小缺的情况。
看见他手上的菊花,又落后自己一大截,她才缓缓停住脚步,站在门口等着他。
话里却在催促着:快一点。
贺小缺用行动代替回答,快步跟上封满月。
两人走到封行左的墓前。
此刻的天被霞波熏染出道道波浪,映照在那张遗像上,和从前没什么差别,又好像有点差别。
垂下眼,封满月看着那张照片,心里多了几分感伤。
她现在站在现世,她的父亲却只能躺在矮矮的坟墓里,再也看不见她幸福的样子了。
之前说好的事……也没有完成。
抽了抽鼻尖,封满月刚想说话,就被贺小缺上前一步的身躯打断。
纯白菊花被放置墓前,贺小缺恭敬地鞠了三道躬,而后,低声喊了一句:爸,以后就由我来照顾满月了,你放心吧。
从前贺小缺向来规矩地尊称封董,也有答应封行左要好好照顾封满月。
但一声爸爸和封董的含义不一样,两句照顾的含义也不一样。
就好像他——已经承认封满月是自己的妻子,这次过来,也是以她老公的身份过来的,是通常的女婿拜见岳父的礼数。
难怪贺小缺说一定要到她父亲的墓前来,一个呼吸的功夫,封满月呛住了。
耳朵红了半寸,她伸出手挤开贺小缺,骂道:你、你不害臊!
贺小缺纹丝不动,抬手攥住封满月的手腕,问:如果我没车没房没戒指的想你求婚,你会嫁给我吗?
没等封满月回答,他就给出了肯定的答案:一定会。
封满月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即使她早已想好了,也决定好无论怎么样也要嫁给贺小缺,也不能由当事人这么拆穿出来。
她还要不要脸了?!
男人的掌指贴在手腕,滚烫的让封满月心慌,侧过头,她蓄意避开贺小缺的视线,而后听见了男人的强词夺理。
所以这声爸也没叫得太早,因为你总归是会嫁给我的。
封满月嘴唇嗫嚅,还是没能出声反驳。
因为贺小缺那一句句是事实。
贺小缺心口微软,他又觉得自己意识到自己的真实想法太晚了些,又觉得封满月太傻了。
傻乎乎的,对自己一点保留都没有。
只知道全心全意对自己好,只要自己一回头,就能看见她永远站在他的身后。
贺小手指收紧,当着封行左的墓前,哑声开口:但我不会做那种人,我不会让满月跟着我吃苦,如果没车没房没戒指,我就去挣,挣出来再向她求婚,因为我想竭尽全力地对她好,让她成为……最幸福的小姑娘,这也是我在您面前立下的誓言,以后我不会在让满月再受半分委屈。
封满月被臊得说不出话。
但除了臊之外,就是害羞和激动,像是小姑娘怀春一样,不受控的、因为贺小缺的那些话怦怦直跳。
风声带出几声呼啸,像是封行左在回应。
贺小缺的誓言一句又一句。
落进封满月的耳朵里,砸进她的心里,如同甜蜜的糖果不断的融化。
分明是微凉的气温,封满月现在也浑身燥热,不习惯地想将手从贺小缺的手中抽出来。
贺小缺却握得更紧了,就如他的承诺的未来一样,稳扎稳打,脚踏实地,每一步都能触手可及。
封满月假意警告他:你别说了,谁说你没戒指我就嫁啊,我才不答应你。
贺小缺双眼蕴着璀璨星子,他状似苦恼,回头看向封行左的遗像,半开玩笑道:爸,满月说不嫁给我怎么办?
封满月恼羞成怒,不明白对方哪来的底气。
她忘了,贺小缺现在的底气都是她自己给的。
所以,接下来的场景也是她从未想过的。
男人单膝跪地,背脊却停的笔直,不知从哪儿变出一枚白丝绒礼盒来,璀璨明亮的戒指镶嵌其中,闪闪发亮。
满月,请你给我一个照顾你一辈子的机会。
封满月结巴:……谁、谁同意你照顾我一辈子了。
不过话是这么说,她的手却老实伸到了贺小缺的面前,抿了抿唇,看似勉为其难地别开脸,但既然你都在我爸面前都这么说了,给你一个机会,也不是不可以。
银色的指环被推到指根位置,又缓缓扣合上指尾。
刚刚卡合。
合适到这个程度,只能说贺小缺已经预谋许久,她低下头又看了看戒指的款式,不是那种市面已经有的,是独一无二的款式,且钻石的切割面也是趋于完美。
不仅仅是价值连城的问题,而是这种戒指不是花大功夫和时间,是造不出来的。
封满月美滋滋的,伸出手仔仔细细欣赏着,说吧,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定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