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锦康,对于梁矜上来说,是不死不休、永远无法和解的存在。
梁矜上的人生,从16岁划出一道分水岭。
16岁之前,她无忧无虑品学兼优,有美满完整的家庭。
16岁,方信欧一朝入狱,是所有悲剧的开始。
但要真的细算起来,如果后来不是因为商锦康对陆柔做的那些恶事,梁矜上不会叛逆堕落、母女成仇。
陆柔不会被逼得怀孕跳楼。
梁矜上不会遇到贺小缺,不会得罪宫雪苑,不会有全校孤立,也不会害得梁西洲和南意遭受那样的人间恶行。
商锦康煽动了亚马逊的第一下蝴蝶翅膀,给梁矜上的人生带来了一场剥夺一切的龙卷风。
商遇城:“宝宝,再给我三年时间。”
梁矜上沉默中抬眼,不明白他的意思。
商锦康今年56岁,大权在握,身体康健。
六十岁是一般人的退休年龄,对于他来说,却不是限制。
身居高位久了,就会明白,权势还是握在自己手中最可靠。
所以,越是权势滔天的人物,就越恋权。
“我知道你恨三叔。现在他一人独揽大权,我要是与他断绝关系,离开商家,就护不住你。我能做的,就是在最短的时间里,让所有人听我的。”
梁矜上又何尝不知道,对商锦康取而代之,就是对他最大的惩罚。
等商遇城成为商氏的掌舵人,他不是商锦康的亲儿子,届时,就连商锦康都得看商遇城的面色。
只要商遇城一天爱重梁矜上,今时今日商锦康对她那些傲慢和伤害,都将反噬。
商锦康不会不懂这个。
就连狼群里的上一任头狼在老了之后,都会为了捍卫自己的位置而和年轻力壮的新一任头狼竞争者发生激烈的撕咬。
哪怕为此付出生命的代价。
梁矜上无声地靠入商遇城的胸膛。
商遇城如今的地位,看似离登顶只有一步之遥,却是最难最险的一段路。
这中间的距离,要想着三年之内跨越,真的有这么容易么?
……
宫念不在身边的日子,时间过的很快。
青城的hr说三天就会出面试结果,梁矜上等到第三天都没得到回复。
这次青城招聘两名设计师,梁矜上对比过招聘条件。
原本对占得一席志在必得。
但这石沉大海的消息,让她有一种不详的预感。
没等她问乐泉,乐泉已经主动联系了她,“又能做同事了,走,一起去庆祝一下!”
梁矜上:“等等,你收到入职通知了?”
乐泉:“……你没收到?”
梁矜上静了几秒,“没有。”
“不可能!”乐泉脱口道。
没等梁矜上问,她就主动说了,虽然她想从乐海离职遭到乐父的反对,但不知用了什么办法。
总是,乐父答应了乐泉去青城“历练”,并且亲自替她打了招呼。
顺便,乐泉也让他带上了梁矜上。
一个普通设计师的职位而已,她们两个锦大硕士,别说梁矜上,就连乐泉都有着不俗的履历。
怎么可能梁矜上就落选了?
“我再帮你打听打听。”乐泉叫梁矜上出门吃饭,“多大点事儿啊,我都能帮你搞定。”
梁矜上换了身衣服出门。
约了常去的那家餐厅,为了“庆祝”,乐泉还专门点了酒。
等菜的间隙,梁矜上一直拿眼睛打量她,“你今天怎么这么开心?”
“有么?”乐泉手掌张开,将两边的唇角向下一抹,好像是有个不自觉翘起的弧度。
梁矜上挑了挑眉,“你还一直在看手机。乐小泉,你是不是有什么情况瞒着我?”
“没有……”乐泉放下手机,“朋友圈看到有人发段子,随便笑笑。”
“你给我看看,什么笑话。”
乐泉将手机反过来一扣,“无聊死了,别看了。”
她转了个话题,“对了,工作的事,刚刚来的路上我打听过了。后天就公示入围名单了,所以今天就要把该走动的走动了。”
“一步到位,直接找青城分管设计部的副总。他出差今晚回来。听说晚上就有个局,到时候我让人带咱过去。”
梁矜上问她,“这样好吗?你知道另一个入围人是谁吗?”
虽然梁矜上对自己很有信心,但万一就是她技不如人所以出局了呢?
青城建筑的工作机会,对于普通人来说有多难得她也清楚。
她这样利用关系把人家的工作机会抢了,未免太不道德。
“不知道。但你也不用多想。”乐泉指了指自己,再指指梁矜上,“就看咱俩,你明白了吧?”
梁矜上稍一思索,“……哦。”
“你看,就说专业能力,我也不想把你夸得太美,至少在咱俩之间,我不如你我认怂。”乐泉不在意地笑了一下,“你看,我都进了,想必另一位仁兄要么就是比你强出很多,能力十分过硬。这个我存疑,要真有这水平,也不会来应聘这么个岗位。所以,另一种可能就是,人家走的关系比你硬,所以把你顶下去了。”
如果真的是后者,那就各凭本事呗。
“人家估计也是看我说乐丛海的女儿。”乐泉像是想起来什么,“对了,你怎么不让商遇城替你提一句……嗯?”
“梁矜上,你要求职为什么不去南天?!”这才是关键疑点,乐泉才反应过来。
梁矜上没有解释,方信欧当年就是因为青城的项目被冤枉才关进去的。
只是告诉她,“整天待在一起,不腻么?”
“我看商遇城巴不得整天跟你待在一起。就是他办公室的防窥设施得再升级一下……”乐泉坏笑道。
梁矜上瞥她一眼,没等说什么,服务生开始上菜。
乐泉给她倒酒,“就喝一口,咱们意思一下,我生理期。”
乐泉痛经的毛病比较严重,梁矜上一直是知道的。
每个月要固定请一两天假回家躺着。
两人约好吃完饭一起逛个街,然后晚上去找青城的王总。
乐泉不能喝酒,梁矜上也只是浅尝一点。
度数这么浅的酒,又只喝了一点,连暖身的作用都没有。
乐泉去开车,梁矜上在餐馆门口等她,冷风吹来,把脑子都冻住了。
乐泉的车从远处开过来,梁矜上透过玻璃看着乐泉的脸。
青天大白日的,忽然整个人打了一个激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