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梁矜上如此果断的拒绝,贺小缺眼睛一眯。
“我都没说你往我头上扣了这么大个罪名……”贺小缺闲闲淡淡道,“只是让暂时充当一下你的孩子爹,这么不乐意?”
梁矜上低声道:“不是这个原因。”
“贺小缺,我跟商遇城可以断了。但你跟他在商场总有交集的时候。”
如果贺小缺真的让商遇城“喜当爹”,商遇城会使出什么样的报复手段,梁矜上都不敢想。
“我一个人得罪他就够了。”
贺小缺不放心地问她,“你还想怎么得罪他?”
那脖子上的指痕都是新鲜的。
梁矜上顿了顿,还是把自己的计划告诉了贺小缺。
贺小缺沉默了好一会儿,“你真懂得怎么往男人心头扎刀。”
他这句话也像是一把刀扎在梁矜上的心口。
她当然知道,自己这样做会把商遇城伤得多深。
可是,不伤透了他,商遇城怎么可能彻底绝望放手呢?
贺小缺原本还想说点什么,看着梁矜上低垂瘦削的侧颜,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贺小缺顿了顿,顺着梁矜上的计划提出了点看法,“但你要在商遇城眼皮子底下做这件事,要瞒天过海的难度太大了。”
梁矜上点点头。
她一年多以前那次“假流产”之所以能操作成功,是因为她本来就没有怀孕。
后来例假来了,正好可以装作是刚流产完的状态。
但是如今,她肚子里真的有一个孩子。
如果她要让这个孩子平安,又要假装打掉他,其中的难度就大了。
梁矜上:“不过……”
“不过什么?”
梁矜上没有回答。
她的目光一直放空注视着前方,这时候已经看到了那道身影。
晁荆玉远远看到梁矜上时,先是暗暗松一口气。
幸好他没有盲目地跑出去找人,而是先找人查了院内监控。
梁矜上根本没有想要躲着人的意思,所以他很快就看到了监控里她的去向。
晁荆玉走近,看到了她身旁长椅上的男人。
对于贺小缺,晁荆玉只闻其名未见其人。
所谓的闻名,也都是在非常偶然的情况下,飘过耳朵的名字。
比如说晁星河骑着机车搭救梁矜上那一次。
他听到过自家弟弟提到过贺小缺的名字。
一个平平无奇的名字,如果不是晁星河当时的修饰比较特殊,晁荆玉这么忙不一定能记住这个名字。
当时晁星河故意当着商遇城的面问,贺小缺是不是梁矜上的前男友。
为什么提到贺小缺会哭。
贺小缺对于梁矜上来说是很特别的存在,晁荆玉走近了居高临下地看着这两个人。
第一印象,就是他们两个的气场莫名很合。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出身相近、又是年少相识的缘故。
“矜上,你让我好找。”晁荆玉没有看贺小缺,直接问梁矜上,“你不陪着遇城,跑这里来做什么?”
梁矜上:“我来看看我朋友。”
晁荆玉扫一眼贺小缺,“贺先生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吧,骨裂不严重的话,出院后做好固定和功能锻炼就好了。”
贺小缺挑了挑眉。
眼前这个男人,身高外形都很优越,尤其是身上那股贵气不容忽视。
一定是锦衣玉食、出身高贵的富家子弟。
但他穿着一身白大褂长身玉立站在他们面前,让人立刻就觉得,这人天生适合穿白大褂。
这个人调查过自己,贺小缺心道。
对方把自己摸透了,但他却不知道对方是何方神圣的感觉不舒服,贺小缺淡淡地看了梁矜上一眼。
梁矜上便出声给他们相互引荐。
晁荆玉并不高高在上,尽管他现在周身弥漫着一股不悦之气,但还是跟贺小缺握了握手。
晁荆玉又看回梁矜上,“遇城还在急救,你还是跟我一起回去等着比较好。”
梁矜上却问他,“你急着赶回去参与抢救吗?”
当然不参与。
这压根不是晁荆玉的业务范畴。
但梁矜上这句话的意思表达得很清楚,她不想回去,也不想晁荆玉这么早就回去急救室外面候着。
晁荆玉身上的不悦之感越发明显。
梁矜上知道,他是商遇城最好的兄弟,当然是帮商遇城的。
他帮商遇城就最好了。
“荆玉,陪我坐一会儿吧。”梁矜上出声邀请。
这张长椅很长,坐四个人完全没问题。
但梁矜上和贺小缺已经在这里坐着了,再邀请晁荆玉凑作堆,就怎么看怎么奇怪了。
晁荆玉没有动。
他跟贺小缺毫无交情——甚至可以说是敌对关系。
晁荆玉自己已经退出了对梁矜上的情感追求,但站在商遇城的角度,完全就是“天降”和“竹马”的敌对关系,
幸好,贺小缺下一刻就站了起来,活动了一下筋骨,意味深长地看了梁矜上一眼,“注意火候,小心玩火自焚。”
他留下意味深长的一句话,又跟晁荆玉告别一声,就转身先行离去。
梁矜上知道,贺小缺大概是猜到自己刚刚没说完的那个“不过”后面想说什么了。
晁荆玉也收回了落在贺小缺背影的目光。
贺小缺拄着拐,走得速度不快,甚至周身都带着点懒洋洋的气息。
但就是身上那股劲儿,跟其他人都不一样。
晁荆玉看梁矜上还没有要起身离开的样子,便在她的另一侧坐下了。
“有话跟我说?”晁荆玉问道。
梁矜上偏头看向他。
跟贺小缺一样,晁荆玉也最先注意到梁矜上颈间的青紫掐痕。
不似贺小缺那么震怒,但也会心疼。
晁荆玉犹豫了一会儿,“是不是因为这位贺小缺,遇城才发那么大的火。”
晁荆玉在这段时间滞留国内,大概是老天爷在帮梁矜上。
梁矜上没打算对晁荆玉隐瞒,她还需要晁荆玉帮她的忙。
“是。……也不是。”
晁荆玉不解挑眉。
“荆玉,我想打掉肚子里的孩子。”梁矜上一句话石破惊天。
优雅淡定如晁荆玉,都露出了震惊的神色,“你疯了?”
梁矜上问他,“你能帮帮我吗?”
“我可没疯。”晁荆玉嘴上这样说,但看他的样子,倒是想疯了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