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逍将手抬起来,一个满是红色锈斑的手铐铐在他的手腕上,手铐上延伸出来的铁链与囚牢的铁棍紧紧焊在一起。
路逍做这个动作的目的很明显,就是向小老头示意自己无能为力
让路逍没有想到的是,小老头怪异地嗤笑了一声,从一张破烂的草席下面掏出几块碎片,扔到路逍的面前。
通过碎片的材质和形状来看,应该就是手铐残片。
“你作为一个魔纹师,弄开一个手铐岂不是简简单单。”小老头嘻嘻笑着,眼睛里却没有一丝的笑意。
“按照你这样的实力,弄开这个囚牢岂不是简简单单。”路逍原话奉还,顿了顿,又说道。
“而且,你可和我们不一样,有足够的伸展空间,不会限制你能力的发挥。”
小老头的脸一下子就沉了下来,诚如路逍所言,他因为身高原本就比较矮,再加上佝偻着,路逍半蹲着就要触顶的囚牢,小老头就算站着,囚牢顶部离他的头都还有一小段距离。
“咳,话是这样没错,但是你这小子也不要随便接人短啊。”小老头清咳一声,原本猥琐的他在聊及身高时显得无比正经。
“诶嘿嘿嘿……给个明白话吧,小子,帮还是不帮。”小老头搓着手,又恢复成先前的猥琐样。
“不帮。”
路逍言简意赅地回答道,说完还无比自然地甩了一个白眼给小老头。
那小老头倒也不恼,继续搓着手,摇头叹息着“可惜可惜……”
一连说了好几个“可惜”后,小老头坐到地上,拿着半个心脏继续啃着。啃得路逍心里有点发毛。
“咕嘟咕嘟咕嘟……嗝~”
路逍对面的酒鬼喝干酒瓶里最后的一口酒,满意地打了个酒嗝,揉着酒糟鼻,颇有些语无伦次地说道。
“幸好你没有答应肯特的……嗝~话,我和你讲啊小哥,他就是一个……嗝~老,老赌鬼,把身上的钱全输光了,到最后连他老子的坟都给刨了,能有什么好东西,哈哈哈哈哈……嗝~”
酒鬼的话音还没有完全落下,囚牢里其他的死囚就开始窃窃地笑,到最后,所有的死囚都笑了起来,有一个浑身触手的老哥,一边拿着残破的匕首刺自己的大腿一边毫不在意地大笑着,血就像是不要钱似的从他的大腿出喷出来。
“闭嘴!你这个酒疯子,一天天地就知道喝酒!你知不知道你的头上有多少顶帽子!”
小老头,也就是肯特气的破口大骂,涨红着脸,在那里上蹿下跳,唾沫星子都能溅到路逍脸上。
“哇哈哈哈哈哈,不敢不敢,哪里像你,把自己的妻女都卖了,话说,你们谁还有酒的,给老子递上一瓶!”
酒鬼摸着自己油腻的光头,接过从隔壁囚牢里传来的几瓶酒,拧开其中一瓶,然后眼睛就亮了,“好酒!”
“你……我!”肯特被气的话都说不出来了,指着酒鬼的手指都微微颤抖。
肯特的表现全都被酒鬼看在眼里,见此情形,酒鬼半是随意半是嘲弄地说道。
“嘿!手都开始抖了,怎么,实力退步了?那等一会出去的时候怎么办啊,哇哈哈哈哈哈!”
笑完,酒鬼将手边的一瓶酒从栏杆间丢出去,被肯特问问接住。
“出去?你们终于准备好了?”肯特的怒意一下子就退下来,挑挑眉,打开酒瓶,仔细闻了闻,对嘴喝了一小口。
“淦!这是辣椒油!那个混蛋给的,给我出来!”肯特的脸再次红了起来,进入“失智”状态。
酒鬼笑了笑,被关这么多年,酒早就喝没了,那些看守身上也从来没有带过酒,尽带一些杂七杂八的东西,这瓶辣椒油就是其一。
而他喝的也不是酒,是酒精灯的灯油。作为酒鬼的他,已经忘记了真正的酒,是什么味道的了。
“嘻嘻嘻,当然准备好了,只要有一个活祭,刻痕就可以发动了。”远处的囚牢里若隐若现地飘来一句话,听声音判断,应该是一个年龄不大的小女孩。
“提示一下,活祭被侵蚀的程度越小,刻痕的作用越大。”那个人说完这句话后便不再发话,只能听见那种指甲不停挠着栏杆的刺耳声音。
“还提示,这还用说吗。”肯特嘿嘿一笑,整个人精神了许多。
路逍原本正在仔细听着死囚们的对话,开始还有些窃喜,可以跟着一群大佬越狱,可是后面越听越不对味,到最后,几乎所有的死囚都将目光调到了路逍的身上。
“等等等等,那个……肯特……兄,我突然想帮你了。”
“嘿嘿嘿嘿,晚了……”肯特搓着手,发绿的眼神里几乎可以滴出油来。
“你想一想,牺牲你一个微不足道的人,就可以引来永恒大陆的巨大变革,是不是觉得自己很伟大。”肯特在胸口处虚画了一个符号。
“被黑暗侵蚀地太久,就会乞求光明,哪怕希望渺茫,也会苦苦追寻,只要是为了光明,一切都可以抛弃。”
酒鬼大笑着将手里的酒瓶徒手捏碎,灯油从指缝里流下,一丝丝恶心的粘稠丝线悬挂在半空。
“愿光明重新照耀在大陆之上!”酒鬼高举着拳头,怒吼道,那高亢的嗓音几乎形成了实质性的音波,硬生生地将路逍掀翻在地,哪里有什么醉醺醺的酒鬼形象。
其他的死囚们全都躁动起来,先是杂乱地叫嚷,然后便逐渐统一起来。
“愿光明重新照耀在大陆之上!”
“愿光明重新照耀在大陆之上!!”
“愿光明重新照耀在大陆之上!!!”
“嘿,小子,看到了吗,这就是‘光明’。”肯特没有和其他的死囚们一样,呼喊地撕心裂肺,反而神神在在,以半开玩笑的语气朝路逍说道。
但是路逍现在什么都听不见,鲜血从他的两只耳朵里泂泂流出,他……被声音生生震聋了。
肯特看了一眼逐渐茫然的路逍,摇了摇头。
“可惜啊可惜……可惜……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肯特波澜不惊的面庞渐渐被病态取代。
在路逍的眼中,肯特缓缓朝自己张大了嘴巴,上次的黄牙没有出现,取而代之的,是两排锯齿状的牙齿,蹭亮的牙齿间,满是碎肉。
……
“你信仰光明吗……”
路羽抬起沉重的眼皮,几天的高烧使他的思维都有些混乱。
“记住,这时来自光明的救赎……”
路羽隐约间看见一团洁白的光亮从他的视线中央出现。
“愿光明重新照耀在黑暗之上……”
路羽的眼皮越来越沉,最后睡了过去。
“愿光明能够再起升起……”
这是“他”说的,还是我说的。
路羽在即将睡着的时刻,脑海中不禁浮现出这样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