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 第 6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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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夕时越鲤命钟慈钟煦去国寺求国运签,他们两个又长大一岁,能叫他们两个做的事越鲤都交给他们。国运签连续几年都是大吉,越鲤准备了甜美馅料的面团奖励给他们两个。

正月宁长风与邓庭轩交战,战报送得勤快,越鲤拆开一看,都是随军主簿或副将代写,他本人一个字都没送回来。战况在宁长风掌控之中,越鲤没什么好交代的,只管部署好随时可以支援他。

清明节,越鲤去了皇陵一趟。

霄山不算高,车马到山下便停,要越鲤自己登上去。她没带其他臣子,只方学岱跟来。韩世临也要来,但越鲤坚决拒绝,她真的担心韩世临上山,天上就会有一道雷劈下来。至于她自己,她相信钟明月会庇佑她。心里念着姐姐,万事不慌张。

沈采薇随行,与她一同攀上山。

运送祭祀物品的队伍从山下缓缓穿行上来,越鲤先去找祭祀的殿,他们这一行人从前都没怎么来过皇陵,十分生疏。

沈采薇在殿外守着,越鲤在殿里准备。这趟祭祀比除夕规模要小,越鲤打量周围,前几年兵荒马乱,皇陵失修,看起来破旧。

她在心里盘算什么时候能有闲钱修缮,今年要打仗,每一天都在烧钱,她刚有修缮念头,略估计一下账目,果断地搁置了。

沈采薇守了许久,里面只有越鲤偶尔走动的脚步声。她也探看周围环境,看到墙边探出来的一枝素白梨花。

她目光停留片刻,忽然听到殿里一声惊呼,一阵噼里啪啦的混乱声音。她立即冲进殿里,桌子乱七八糟倒下,已经看不到越鲤身影。

沈采薇跳上后窗观察,看不到人影,连忙出门喊人过来。方学岱一把老骨头爬完山仿佛还在颤动,听她叫人,忙问:“出什么事了?”

她回答:“陛下不见了,似乎是被人掳走!”

方学岱两眼一黑,就要直挺挺倒下去,沈采薇一把将他捞起来,担心他跟孟太傅似的就要掏出手帕开始哭,便阻止说:“没时间哭了,快找人!”

她召集人马开始满山搜寻,并向洛阳城里送信求救。

整个山头几乎是一寸一寸铺开侍卫找起来,沈采薇心急如焚,看着漫山遍野桃红柳绿,心都要死了。

外面找得焦急,越鲤是在一处墓穴里悠悠转醒。她揉了揉后颈,刚才那人不说废话,见面就一招稳准狠打晕她,而她只来得及呼叫一声。

跟那人打照面的时候,虽只一晃,但那个人的相貌她看得清清楚楚。

她酸痛地坐起身,旁边人说:“你醒了?”

越鲤眼前冒的金星慢慢消散,她并不惊慌,缓缓说:“没想到还能再见到你,向羽。”

向羽在这将近一年的时间里身形消瘦不少,脸颊也变沉郁。越鲤问他:“这一处是什么地方?”

他回答:“先帝临终时,曾要后宫众人殉葬,这就是殉葬的墓室。”

越鲤环视一圈,看到墓室门还没关上,心里稍松一口气,这门一旦关上,除非炸毁,不然再也打不开。

她要是消失在这里,不知道韩世临会不会把皇陵挨个一个一个都炸了找。但就算他会这样做,越鲤也担心墓门一关,里面的空气坚持不到韩世临找过来。

向羽说道:“我也没想到你还敢来皇陵,你不愧吗,不怕遭报应?”

越鲤说:“先帝传位于我,你当时就在左右,这世上除了我,就数你最清楚,比韩世临都清楚。我又没有谋朝篡位,何愧之有?我只是答应了公主一件事,然后一直在履行我的诺言罢了。”

她说话的声音在墓室里回响,坦坦荡荡,在霄山内部一波一波传出去。向羽看她半晌,神色黯淡,平静说道:“太子是你杀的。”

他说得坦然,不是疑问,而是一种知道内情的语气。

越鲤愕然,先是想,谁告诉他的,随后飞快地反应过来,有一个埋在她心中很久的细节,忽而闪出来,她问:“你是当年那个,证明说王妃下水首先救了钟衍的侍卫?”

向羽答:“是,当年陛下派我暗中保护太子,他的一切行动,我都看在眼里。”

越鲤脑子里迅速拼起来当年之事,当时她落水晕厥,没看清那个侍卫的相貌,也没记住他的声音。他一直在暗处,越鲤在与钟衍相处的过程中,从来没发现过他。难怪钟衍不设防,因为他有恃无恐,知道有向羽这等人物跟着他。

她问道:“你是王妃的人?”

向羽没回答,只说:“你杀了太子,还敢说自己问心无愧吗。”

越鲤不在意他的指责,只在乎一个问题,继续问:“你是绛王府的人,为王妃做事吗?”

向羽依然说:“你杀过太子,有这种胆量和手段,我怀疑你弑君很合理。”

他不正面回答,越鲤有些奇怪。向羽这种级别,应当只有皇帝能使唤得动,根本不需要参与争储,无论谁当皇帝,都需要好好用他。连越鲤当皇帝,都毫无保留地信任他那么久。他不像是绛王府的人。

那他为什么要说谎做伪证?

她尚在思索,向羽说:“我也有罪,我帮你隐瞒了真相,愧对先帝,我早就该死,但我……”

他停顿了一下,说:“贪恋红尘,不敢去死。”

越鲤说:“你若还认我是国君,那我赦你无罪。你若不认,那么生死随你。”

向羽说:“你我二人的大罪,唯有到了天上,让这皇陵中的英灵审判。”

越鲤的手慢慢放在玉龙剑上,说:“你带我来这里,就是要和我一起死?”

向羽瞥一眼她的手,说:“你不必做徒劳的挣扎,我想要你的命,那把剑救不了你。”

“那我也不会坐以待毙。”越鲤说道,“你想死,我劝不动,但我不想死。要么你对这把开国宝剑不敬,要么你放我出去,明天是战报送回来的日子,我今晚还急着赶回洛阳。”

她心想,即便敌不过向羽,她的剑法也能撑一撑,要拖到沈采薇来找她……

向羽静默片刻,说:“我可以放你出去。”

他这样说,越鲤倒想不通了,问:“有什么条件?”

向羽说:“你发誓,出去之后会亲手杀了韩世临。”

越鲤愣了愣,说:“你想他死,可以自己动手。”

向羽说:“我要看你杀了他。他是毒害先帝的凶手,让他偿命合情合理,我还没说要株连他的族人。”

越鲤说道:“你想去杀他,我不管你,但我自己……”

她犹豫一下,想着要不要假意答应下来,出去之后再反悔。向羽却像看穿她的想法,说:“我要你在这皇陵之中,对天上的十四公主发誓,说你一定会斩了韩世临。”

对钟明月说谎决计不成,越鲤便说:“不行。”

“为什么?”

越鲤坦白说:“他位置重要,我还没找到能顶替他的人。”

向羽走过来,抓住她的手腕说:“如果你觉得今天不行、今年不行,那就以后,等到你认为合适的时机,你说,总有一天,一定会亲手杀了他。”

越鲤没有回答,向羽急促起来,逼着她说:“你发誓,当着皇陵先祖的面说!”

她在向羽死死紧盯的目光里开口说:“你想要他的命很容易,你去做就是了,我不会阻拦。我是不想韩世临死,但我也不可能舍命去保他。”

向羽脸上流露出悲伤神色,问道:“你为什么就是不肯说一句会杀了他,你是不是有私心?”

越鲤已经完全冷静下来,她仔细看着向羽的模样,轻声反问:“那你又是不是有私心?”

向羽沉默,她继续问:“如果不是王妃的命令,你为什么要帮我?”

越鲤问:“太子是何等身份,你就那样看着他死在我手里,还向先帝隐瞒,你怎么敢说自己忠于先帝?钟衍凌辱于我,想必你也看在眼里,我为了活命不得不杀他,但他不曾害你,你怎么能……”

她停下来,向羽痛苦不堪,握着她的那只手甚至微微颤抖起来。

在向羽亲眼看到她掐死钟衍的那一刻之前,都从未想过她敢做这种事。钟衍如何待她,向羽都看在眼中,钟衍明知向羽在看着,还是差一点就要把她……因此她杀太子,向羽其实可以理解。

他不是一开始就决定要做越鲤的帮凶,直到开口回答先帝之前,他的脑子都不知道自己选择了帮助越鲤。

太子已经死了,先帝心心念念最想杀的叛臣也杀了,这时候再让越鲤赔命又有什么用?她这辈子过得够苦了,而那个时候,唯一能帮到她的人只有向羽。

只要说一句话,向羽就能协助她的这场谋划落下一个完美的结局。

向羽动了私心,做了一句话的伪证。

他有愧。

因为这一份愧疚在,他唯有更加忠诚地完成先帝的命令,心里才能好受。

向羽收拾好痛苦的情绪,说:“我问你最后一遍,你杀不杀?”

越鲤甩开他的手,抬起头向着霄山皇陵高声说:“钟衍是我杀的,我叫他死之前好好记住我的脸,无论冤魂索命还是轮回百世,来找我一个人就是!”

向羽难以置信地看向她,钟衍同样葬在这山上,她就不怕钟衍跳出来找她吗。

她说:“钟慈和钟煦我会一直照顾到我死的那天,锦绣江山、太平富贵都还回去,我不欠你们钟家。”

墓室里死寂一般,好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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