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剑舞

《梦到世子为我发疯后》全本免费阅读

深夜亥时,宫中各处人歇灯熄。

终于回到居所的连祁,驾轻就熟地从柜中取出药箱,烛火都懒得点,便一气呵成地完成淋酒擦拭上药包扎——

好吧,用左手做起这些来倒也没有那么一气呵成。

连祁剪废的第八张纱布,让他感到未在屋内点灯委实是个明智的决定,否则若有哪个宫人看着他屋内亮着过来关怀,未免就有些贻笑大方了。

所幸,第九次。

他终于给右腕上的纱布打出一个完美的结,待白日里戴上护腕旁人绝瞧不出来。

谁能料想就这半日,他为宫宴换了身衣服未戴护腕便能伤了呢?

连祁瞥着自己那极不方便的宽袍大袖,嘴角也不由往下撇三分。

思及好在锦袍是红棕的檀色,血滴在上面深一块浅一块地都没叫旁人看出来,才有又略略提提唇,嘴角既不耷拉朝下也不飞扬向上地平了。

处理完右掌直拉到腕部的伤,佩剑被从身侧取下,连祁对剑的养护向来无一日放下。

他举起剑面,对向月光。

果不其然残存着零星血迹,剑舞时他来不及只得用拇指一揩当真揩不了那么干净,不过那丫头应该没功夫留意……

等等,剑舞?那丫头?

连祁思绪一滞。

今日宫宴之上分明是他妹妹连芸一曲剑舞,为何他脑中浮现出的画面竟是自己与曹肆月——

前一刹,少年少女相握共舞。

后一刹,他听见一声:“曲终了。”

利刃穿胸,撕心裂肺,连祁陡然睁开双眼。

没有四溅而出的血液,静谧至极的屋中,他竟是不知不觉用手支着头于茶几上打了个盹,还做了个同早上一般不知所云的怪梦。

大抵近日事忙,的确乏累几分。

少年右手一抬,无论掌中腕上皆干干净净没有任何伤口,但胸口处失序的跳动,还是昭示出些许异常。

一股烦闷的情绪由少年心中滋生。

他眸子一暗,瞥向佩在左侧的剑——

但听“嘁”的一声,拔剑的仍是右手。

少年起身,将门踹开,氅衣都未批一件便行至院中,手腕一提一转,一套行云流水的剑势倾泻而出。

三分月色七分银芒,于青锋上凝出一匹白练,剑刃所指自划出一片天地。

满天大雪都绕开路来,没有一片能沾染少年手中光洁的剑面,呼啸的北风于剑围之内更只能被铮铮金铁破开。

剑意毫无阻滞地抒发,终于让连祁的唇角重新朝上勾了勾。

只是收鞘之时,眉头不禁再次蹙起。

狭长的凤眸瞥向右手,看来明日还真得去宫外找个郎中瞧瞧了。

......

......

十一月廿十夜。

回到长平侯府的曹肆月没再遇上什么旁的事,连院门都没出。

秦夫人与连芸自宫宴而归也没寻她,只得长平侯连磐派人传了句话。

下人:“侯爷今儿回得晚,不必拜见,听闻曹姑娘近来身有不适,还请早些歇息。”

长平侯时常入宫通宵议事又或留宿军营,不与秦夫人同归事常事。

但晓得侯爷回到长安,府中总真算有了位能为她做些主的伯父,曹肆月心中定下几分。

她早早熄灯睡下。

而后眼前浮现出巍峨的皇宫大殿,也没再次梦境牵着走,凭借白日里学的一招捂住左耳,竟真让那座大殿又顷刻,便消弭在一片黑暗之间。

曹肆月算有一夜安眠。

第二日晨起,她难得被叫去主厅一同用早膳,曹肆月梳洗妥帖,心道明白这下应当是要拜见冬狩归来的伯父了。

曹肆月同昨日一般梳妆仔细掩住还未消退的几处疤痕。

出了院门,倒没想到她先碰上几日未见的连芸。

曹肆月礼数周全地朝不远处走过的连芸问了声:“芸姐姐早。”

但见连芸转过头:“啊,是月儿妹妹啊,月儿妹妹早!”

曹肆月一没想到连芸会回应她的话,二更极少听到她叫月儿妹妹,乍然惊得在原地愣了愣。

在她愣神的片刻,连芸竟是直接带着丫鬟走过来,笑眯眯道:“月儿妹妹这是身子终于大好了?那可真是件喜事,哥哥听了一定也会开心。”

连芸的眼睛和连祁本是极相似,眼角微挑的凤眸,现下却全然弯成月牙状,话语不光似对曹肆月的一句关心,更是提到了她哥哥连祁。

曹肆月从惊愕变得有些呆滞。

她的一双手直接被连芸拉住。

连芸:“既然都这么开心,那我们便边走边互相说道说道,姐姐也有桩喜事想告诉月儿妹妹你呢。”

曹肆月被连芸拉着走起来,全不知如何反应地又听道:“昨日宫宴姐姐我一曲剑舞简直惊艳四座,连表哥看我的眼神都不同了。

你知道我表哥吧?就是大皇子殿下。”

......宫宴、剑舞、表哥?

来自梦境的细碎片段争先恐后挤入脑海,曹肆月的思绪骤然被数个不同的声音搅成一团浆糊——

连祁:“当日宫宴剑舞,我本意替你解围,倒叫你一曲惊人自此入宫。”

陌生的女声:“这么些张‘剑舞’,莫非是哪家姑娘的玩笑?”

连芸:“没有表哥,我才不稀得舞给旁人看。”

......

曹肆月忽然间仿佛意识到什么般,颤着声问道:“芸姐姐,宫宴大殿下自然都会列席的吧。”

连芸毫无所觉:“你说的这是什么废话?”

曹肆月赶忙点头:“自然,自然,肯定都是我胡思乱想……”

却听连芸接着道:“不过,昨日晚宴时,本听闻表哥因病来不了了,多亏哥哥及时赶回将表哥带回来了,哈哈!”

连芸说着说着笑出声,在曹肆月听来却宛若白日惊雷。

梦中连芸的又一句话,从她脑海中闪过。

连芸:“分明午时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称病不来了?”

宫宴之时,曹肆月分明在靖安伯府,全无从得知连芸剑舞与大殿下称病一事——

那些胡扯般的梦境却一桩桩、一件件全数与现实之中连芸的说辞相合。

曹肆月想起那个教她捂住耳朵的女声,那女声除了教她阻隔梦境,还十分急切。

急切的女声:“没错,快离开这里阻止一切发生!”

然后她又听到同样的回声:“必须阻止一切发生!”

要阻止什么发生?

像现在这样她没参加宫宴,大皇子萧负亦没有缺席么?

眼前长平侯府的院落在渐渐褪色,巍峨宫殿再次浮现——

曹肆月的手被猛地甩了一下,连芸在她视线正中撅着嘴:“曹肆月!我跟你说那么多话你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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