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安寝都要放在头侧呢，灵儿想着必定是个极吉祥的物件。即是现在成了小宠，灵儿也要向陛下讨个赏，唐王也照着给灵儿寻一个嘛好不好”
拉长的粘腻声线回荡在耳侧，李贤心中一舒，却知晓眼前的人分明在夸张。
“好啦不给就不给，陛下和晴儿姐伉俪情深，我看着便是”知趣的见好便收，所编谎言也不过为了达到如此效果。
……
“嘭”的响动，打湿的铠甲被随手扔在一边。
张梓墨就势抹了把额头上的汗渍，直奔茶壶方向倒了一杯水。刚刚送至嘴边，金圣焱便踏进了门槛。
“圣焱哥？”显然没料到来人，张梓墨连忙放下茶盏。
私下里，他们依然如兄弟般称呼。
“不必拘礼，坐下好好歇着罢。”一边示意张梓墨休息，一边在手前的椅子坐下。“这两个月来，真是让我对咱们张将军刮目相看啊可见当初为了让你恢复成‘正常人’，真是下足了不小的功夫。”
“哥这么说，分明就是在翻旧账看我笑话！”咧咧嘴，傲气的鼻梁显然不会服气对方的言辞行为。“圣焱难道不怕我霍乱军心？”
看着对方一副将军的威胁架势，金圣焱开心地笑出来。“无妨，只是我再劳烦一次维大将军，‘好言相劝’一番便可。”
一口水呛在嗓口，张梓墨瞪着眼睛咳嗽了几声，惹得圣焱也不禁浅笑摇头，却偏转话锋没再玩笑。“好了好了，说正事儿。”伸手抚平褶皱的衣角，继而手指微屈轻轻敲打桌面。
“夜长梦多听的多了，倒也觉得不无道理，三年了，即使钝刀不亮，我想也足矣使人失明。”
此话一出，方才还漫不经心的面孔立刻恢复成兵场上果敢伶俐的样子。“是，致命一击并不是杀戮的唯一方式，我不敢保证我们的刀淬血尤热，却绝对可说是万刃归一。”
“我相信。”沉稳的声线带着些沙哑的隐忍，厚重中不难辨出积淀过的血性。“今日来，也是为了跟张将军做进一步交涉，滕副将和维修前几日我已提过，除了利平身在郸纾正在回程，只剩为数不多的几位重将还未告知。六月初一，大唐收复罗刹的日子，这些年忍辱厚积，想是我们现今需要做些事情的时候了。”
宽实手掌被骤然攥紧，与金圣焱眼底的深邃几乎相反，张梓墨的渴望和急切充火在眉间。
“好！就在这一天，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三年了，他在我们眼皮子底下肆意践踏，夺人抢物，把羞辱和霸道当做明枪。如今这血债人债，定要一并让他们双倍奉还！”
坐上之人微微敛眉，静默片刻后金圣焱站起身来，拍了拍张梓墨的肩膀。“养兵千日，用兵一时。眼下两个月，决不可懈怠。”
“金王大可安心。”言者眼神中的光芒不容侵犯。“后顾之忧的保障，便是让大唐永远消失。”
“什么？”后半句不明所以，刚要起身却定住了步伐。
“大唐，消失。”张梓墨挥手，转身拿起身侧的茶杯，一饮而尽。
隔日清晨，还未晨练便听得侍人口中利平回城的消息，张梓墨当下决定将战事论之，连忙赶往。走进之后才被告知需稍做等候，御医正在沐浴。闲来无事，便四下里走动着静待。
突然，一声嘟嘟咕咕的声响从窗棂处传来，张梓墨抬眼寻去，只见视野中不偏不倚落入一只飞扑的白鸽，其中右脚踝上明显的红色细线拴了卷纸条。顿时一阵疑惑从心中升起——想来利平在外已久，是谁竟能如此快速地收到他已经回城的消息。思索片刻，好奇心终是驱使着自己向窗台走去，左右张望确定无人后便小心拆开细线，露出字卷。
打开的那一瞬间，张梓墨只觉脑门处血气一热，心脏骤缩。
……
棍影破空，臂起腕落打散一地梨花。朝暮殿前的空旷庭院，稀浅水渍将青石板转分割成若干形状。
“晴儿姐！”随着腾空之人一个转身，棍尖舀水“画”出最后一笔。眼前。一副即兴“画卷”慢慢浮现——细长的水柱被断为竹节，剑尖清扫宛出眉叶。“竹林迎风图”染水混成，铺陈开来。
“晴儿姐，快来看！”赵灵儿拄着细长的棍子站在一侧，兴奋地冲远处挥手。苏晴正在一边和小奴才们安置刚刚移来的树栽盆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