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透过淡紫色的轻纱帷幔洒在床榻上时,慕容晴莞缓缓睁开眼,脑中有片刻的迷茫,再次微阖双目,却又以更快的速度睁开,“夜哥哥……”她蓦地坐了起来,转眸却对上了一张妖冶绝美的面容。
她双手不由的抓紧了被角,本能的向床角挪去,“你怎么会在这里?”夜哥哥呢?她记得夜哥哥来救她了,她记得夜哥哥说要带她回家的,可为何她第一眼见到的还是这个魔鬼。
无论是那张冰寒慎人的银色面具,还是眼前这张艳若妖孽般的脸,都让她排斥恐惧,她都已经低声下气的求他了,为什么他还是不肯放过她?
“先把药喝了吧!”刻意忽略她眼中的嫌恶和恐惧,蓝慕枫随手端起床头小几上的药碗递给她,然她却不接,依旧一脸防备的看着他。
见她如此,蓝慕枫只觉心中一阵抽痛,他守了她一夜,可她却一直在唤着萧昶阙的名字,每唤一次,她的眼角都会有泪水溢出,那些晶莹的泪珠深深的灼痛了他的眼睛。
握紧了手中的药碗,他的指节发青,强压下心头的失望与不甘,他缓缓站起身,落座在床边,伸臂揽住她微颤的身体,不容拒绝的将她纳入怀里,他仰头喝下碗中的药汁,瞬间攫取她的樱唇,徐徐将药汤渡入她口中,又轻抚她的背脊,迫使她将药汁悉数吞咽入腹,动作一气呵成,根本不给她反抗的机会。
当他终于放开她时,慕容晴莞只觉万分的羞辱,手臂微扬,一声“啪”的脆响后,她就只是呆愣的看着他微红的半边脸颊,他居然硬生生的受了这一巴掌。
“若是还不解气,可以用这个。”出乎意料的,他竟没有生气,反而丢给她一把精致的匕首。
慕容晴莞看了眼床沿处的匕首,心中酸楚难忍,再次缩回床角里,埋首哭了起来,如果可以,她真的想一刀刺穿他的心脏,可她终是下不了手,原来,她竟是如此的懦弱,被伤害成这样,居然连报仇的勇气的都没有。
“晴莞……”听到她的哭声,蓝慕枫赶忙放下手中的药碗,便要去拉她。
“别……你别过来……”慕容晴莞并不抬头,就只是颤声拒绝着他的靠近。
“晴莞……”他心里愈发抽痛,她竟当他是洪水猛兽吗?
“别叫我的名字……”她将脸更深的埋入被子里,他怎么可以这个样子,打了别人,再给一颗糖吃,以为这样便可以当做一切都没有发生过吗?
不可能,那些疼痛与羞辱,都是她亲身体会过的,这辈子都不可能忘记。
“不……”蓝慕枫连着被子将她一并团入怀里,“晴莞,不要讨厌我,你可以恨我,可以怨我,但求你不要讨厌我,你告诉我……究竟怎样才能弥补我对你犯下的错,你告诉我……好不好?”他是真的慌了,一向喜欢掌控他人命运的他,此刻竟慌得不知所措起来。
他昨日仔细的号过她的脉,才发现,她的身体竟被摧残的那般严重,冰蟾之毒,蚀心散,还有七寒汤,原来她与慕容晴语同样无法生育,可她居然愿意将玉指汀兰让出去,她就这般不在意自己的身体吗?
“放我走,只要你肯放我离开,我们之间的恩怨就一笔勾销!”这一次,她没有挣扎,就那么身体僵硬的任他抱着,心里却禁不住一阵冷笑,这个男人与萧昶阙何其相似,都是在狠狠的伤过她之后,又这般卑微的乞求她的原谅。
可他终究不是萧昶阙,无论那个男人如何伤害她,她永远都记得十岁那年,他唇畔的笑意,那是她在失去母亲之后,唯一得到的温暖,所以,他在她心里是不同的,她恨过他,那是因为她爱他。
她生性懒散,对待不在乎的人,她懒的去讨厌,更懒得去恨,顺其自然,一直是她处事的态度,所以,她不恨蓝慕枫,只要他可以放她走,她什么都可以不计较,甚至可以当做自己从未救过他。
“我们之间的恩怨一笔勾销!”这句话犹如利剑般刺进了蓝慕枫的心里,他控制不住的收紧了双臂,他不要,他宁肯她恨着他,也不要和她形同陌路。
被他抱的太紧,慕容晴莞只觉一阵呼吸不畅,她本就因为痛经血虚,身体异常难受,昨夜又撞到了小腹,真真是经不起他这般蛮力的对待,瞬时出了一身的冷汗。
感觉到她的不对劲,蓝慕枫这才放开了她,大手紧张的探向她的额头,果然是异常的滚烫,遂扶着她躺了下来,“先忍一下,你的身体太虚弱,恐怕蚀心散又要提前发作了,我去给你拿药。”
言罢,他便起身到桌旁,斟了一杯温水,从袖口中取出一个白玉瓷瓶,倒出一粒药丸放进茶杯里,化开后才走回床边,见床上的女子银牙紧咬,小手紧紧揪着被角,已是陷入了极度痛苦之中。
他赶忙坐下,稍稍抬高她的头,温柔且细心的喂她服下药水,可这一次,却未能减轻她多少痛苦,只因她体内寒气太重,又赶上了信期,压的住蚀心散的毒性,却奈何不了她打从娘胎里带出来的病症。
一想到这里,他就越发的痛恨自己,若不是因为他,她又岂会活的这般辛苦。
当年他长久遭受病痛的折磨,又吃了不干净的东西,本就是半个死人了,是她的鼓励让他振作起来。
起初,他以为是他命大,直到后来,他习得医理毒术后,才知道,那是因为她喂他服了天香丸。
那种药丸,世间只有三颗,他不知道她是如何得来的,但她竟然将那么宝贵的东西给了一个素不相识的乞丐。
她真的好傻,就算当时她太小,承受不了天香丸强烈的药效,但她可以等自己长大一些再服,这样她便不用忍受那长久以来的头痛和寒症了,就算之后中了冰蟾之毒,也不会如她现在这般痛苦。
低头,见她终是闭上眼,再次睡了过去,他在药里加了些安眠的成分,或许,对她而言,只有在睡着的时候,她才不会那么痛苦。
轻抚上她依旧有些红肿的脸颊,那是他昨日打的,当时,他怎就下得了这么重的手?
“晴莞,相信我,我一定会治好你,一定会让你彻底摆脱病痛的折磨。”这是他对她的承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