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色门
她在别人面前是秦远修的色,然色即是空,空得一片了然。转过来遇到闵安月,她就是秦远修的友,这样一个蹩脚的称呼,连容颜都时常搞不明白角色转换,因此常有些不该有的情绪或感觉。
觉得不应该,但人不是机器,如何会从一个场景里极速切换到另一场景,连感情都能收放自如呢。
秦远修心中一寒,修指彻底僵住,不要说容颜躲开了,就算此刻她主动凑上来,只怕他也会将人推开。心中浓浓的都是叹息,他甚至有一种错觉,终有一日自己会被这样明艳如花的容颜杀死,呼风唤雨的秦远修就死在容颜的笑嫣里。这种苍凉将他自己感染得喘不过气来,面无表情的收回手,灼灼目光缓慢转换后剩下空域,不用谁推搡或驱赶,静静的转身离开。
容颜立在原处,空寂如海,一点点漫上来,笑痕随之消失不见,某一处开了口子,水汽迷漫双瞳,惩处人的心口不一。知道自己被不该有的情感束缚,越来越不能像最初那样洒脱,整日什么都可视而不见,谁来了谁走了,全不关她的事。心中只单纯的笃定一个想法,有朝一日她容颜也是要走的,一去不复返焉。
为什么会越来越不快乐?跟秦远修一个房檐下住了这么久,哪一天不轻松自若?没想过心思会有变重的一天,越来越沉,直觉就要带不动了。慢慢蹲下身,一双腿脚发软无力。手臂蓦然被人扣紧,无奈的叹息:“好好的,折腾什么。”
容颜激动,侧首间一个“秦远修”脱口而出。这欢快欣然的表情只是眨眼一瞬,看清来人后凝住:“宋瑞?”
宋瑞大了秦远修两岁是造了什么孽,没听他唤过一嗓大哥,还得整日围着他乳臭未干的小媳妇一口一个“嫂子”的叫着,快沦落成他的警卫兵了,鞍前马后的,真当他宋瑞没脾气是不是?
“从我这里要号码时就听出他语气不对,就那个臭脾气了,还往心里去不是傻了?”
容颜被他拖起来,慌忙擦眼泪:“不是他的错……”是她将话题扯偏了,知道他脾气不小,还逞口舌之快激怒他。conad1;“你怎么会在这里?”
宋瑞情感淡薄,却被别人的你侬我侬磨砺,唇角一弯,尽是无奈:“正好在这里处理事,怕你们闹别扭,顺便上来看看。”一上来灯影辉煌下哪里还有秦远修的影子,就她一人,周身全是光,柔软发亮的一小团,慢慢颓下去,他想也不想就大步靠过来了。
容颜脸上发烧,次次麻烦宋瑞十分过意不去,听他电话在身上一直响,只顾着跟她说话不理不睬的,知道他也是忙人,一寸光阴一寸金,耽误的都是白花花的银子。
“宋瑞,你去忙吧,这边没什么事。”
电话一直在响,宋瑞俊眉一拧,忽然烦躁。容颜不记得见宋瑞何时发过脾气,没有表情就是最糟糕的情绪。接通电话出声严厉,像下属打来的,被他一句话顶回去:“打什么电话?自己不会看着办。”接着收了线,挑了挑眉问她:“怎么弄?回去还是留在这里?”
“北北还在里面呢,弦子没醒,我陪她一起等等。”
宋瑞想了想:“那也行,我问问远修在哪儿呢?”
秦远修不接电话,他就是有这样的毛病,心里一不痛快就像与全世界为敌。宋瑞打了第二遍就不再打,笑笑:“一准是开快车出去了,接听不便。得,我去找找。”
夏北北还以为容颜已经跟着秦远修回去了,一开门看到人吓一跳:“怎么又回来了?”向外看了看:“秦少呢?没跟你一起?”
容颜自是不会说先前在门前小唱了一出,情绪调整妥当:“我陪陪你,他有事先回了。”
夏北北粗心的吐气:“也好,弦子醒来我还真怕自己搞不定。”
没多久秦远修请来的护理过来了,夏北北一边念:“秦少可真细心。conad2;”容颜窝在沙发上不出声,就像话不是跟她说的。夏北北没想那么多,转头对进门的小姑娘说:“一会儿要是没什么事我们就先走,今晚就麻烦你了。”
宋瑞想了想,发动车子走人。他们有大本营,谁都会有不顺心的时候,悄无声息的去那里喝一杯是常有的事。
会所的人见宋瑞进来,欢喜的迎上来:“宋少,您是跟秦少约好的?”
宋瑞侧目:“秦少来了?”
会所经理直接将包间号报上来。
宋瑞推开门,中型包间里没开明灯,秦远修倚身沙发上模糊的一圈光影,隐隐看不清楚。他从外面进来,视察效果相差很大,一刹间像摸着坐过去。
拿肩膀撞他:“不是要了号码,不去接人怎么跑这儿来了?”
秦远修悠悠转动杯子,瞌下眸子仰首饮尽:“没劲,过来喝一杯。”
宋瑞点燃一支烟,明知故问:“闹别扭了?你一个大男人就不会让着点?”
“怎么让啊?”秦远修一身的脾气顿时又上来了:“你是没见她的样子,看着挺小个人,火气大着呢。现在的女人怎么都这样。”
“哪儿样啊?”
秦远修默默的喝着闷酒,哼出一嗓:“还能哪儿样,罩不住。”
宋瑞再出音,说得一片心惊:“哟,你秦少也有罩不住的人,新鲜呀。”
秦远修扭过头去不看他,越听越烦。
宋瑞本意就是来劝人的,总不能一两句说冷了场,不跟他贫,正儿八经说事:“因为什么呀?刚才来这里之前看到容颜了,看样子不好受啊。conad3;”
秦远修心潮一阵澎湃,差点儿没管住自己扭过头来戚戚问怎么了,哭了?握着杯子的手一收紧,压下一切情绪。临风依旧:“不管她。”
宋瑞抽着烟,叹气:“当初不是你死去掰咧要娶的?是谁啊拦都拦不住。”有时秦远修让他看不明白,而且越来越看不明白。按理说年纪不大,谁心机也不小,没见哪一个人像秦远修这样去里雾里的。
秦远修不想追忆当年,时过境迁方觉当年有那么多的不堪回首,既然不能回头,还想什么呢?
“要来说这个趁早滚。”
宋瑞一口接一口的抽烟,这事跟他也算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如何能视若无睹。一时间不比秦远修痛快多少,烦躁的掐灭大半截烟火,非问明白不可了:“能好好说话不?到底怎么回事啊?”
秦远修直视不知明某处,暗色中目光悠远得直达万里。半晌,淡淡说:“那个段安弦干什么的谁不知道,至于那么坦护了?”
“就为这?”宋瑞不相信事情会这么简单,那个容颜他也有几分了解,看似迷迷糊糊的,就像夏北北说的,心里有数的很,不会为了护一个朋友的短到无理取闹的程度。“远修,不是我说你,她这种反应是常态,要搁我们哪一个不这样?她们女生的姐妹就跟咱爷们的哥们一个性质,你希望她对朋友虚情假义?人各有志,活法不一样是绝交的理由么?”他们圈子里还有专职涉黑走私的呢,比小三良善到哪儿去?也没见他排斥过。
秦远修蓦然摔碎手里的杯子,若大的空间里青脆的一声响动。转首火气大增:“你觉得我是因为这个跟她急?那个段安弦杀人放火是跟她沾不到关系,真要这样,我倒省心了,都多大点儿事啊,值当么。可是,段安弦他妈的什么东西,真把容颜当朋友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