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卖钱的东西
当晚,容颜就接到沈子浩连抱怨带怪罪的电话:“颜姐姐,你把我小叔怎么了?他那么好的一个人,你怎么能让他生病呢。他可是一个医生啊。”在他看来,医生天生都是不生病的,只有治病救人的份。
容颜:“咦?”了一声,作惊忪状:“你小叔生病了?”转而又补充一句:“子浩,医生是人,又不是神仙,也是会生病的。不过,我真没将你小叔怎么。”抚了下额头,可真是个难缠的小孩儿。
沈子浩急得快哭了:“还说你没把他怎么样,我小叔昨天就说去找你了,把我一个人扔在酒店里,我还是个这么小的孩子啊,他为了找你也都放心。我没吃没喝怎么办,在家里妈妈都没放心这样过。”他先自我怜悯了一番,才接着转入正题:“结果我小叔一回来,就发烧了,刚从医院打针回来睡着了。”
容颜握着电话无法再没脸没皮的挣扎下去,据夏北北说昨天夜里下了一场雨,不过早上就雨过天晴了。难怪她从秦远修那里回来时虽然头顶着日头,还是感觉到了一点儿凉意。如此,沈莫言站了那么一天一夜,会感冒也不是什么稀罕事。
夏北北和刘小在一边急得不行,一边一个纷纷凑上来,狠不得钻进听筒里。本来好好的一顿晚饭,宋大少自家的饭店又肯舍血本。结果被沈子浩一个控诉的电话搅和了。
刘小在一边小声提醒:“先挂了,跟我们说说怎么回事。”
声间混合太明显了,沈子浩那个小人精也是异常敏感,小大人似的问她:“你跟别人在一起么?我怎么听到一群女人几几喳喳。”
容颜否定:“没有,你听错了。”又怕沈莫言这么一倒下,沈子浩就真的没人管了,不放心:“子浩,要不然我过去接你吧,你小叔病了,是不是就没人管你了?”
沈子浩对沈莫言情真意坚:“你别过来,我哪儿都不去,我要照顾我小叔。除非你过来把我们一起接走。”
电话一挂断,夏北北就问:“是不是沈学长病了?”
刘小一双大眼睛探照灯似的盯紧她。
容颜下意识皱眉:“听子浩说感冒了,看来是昨晚淋雨了。”
夏北北好奇:“怎么会感冒呢?跟你有关系吧?”
容颜眉头皱得更恨,惆怅着说:“是有那么点儿关系。”左顾右盼,发现两人均瞪大了眼,刨根问底的势头太过明显。索性自行交待:“其实我也不知道他在酒店楼下等我,今天晚上我来这里之前沈莫言给我打电话,我就下去了,然后才听他说原来从昨天他就已经在那里等了。”
刘小刹时做出心碎欲裂的样子,真像容颜将她的帅哥学长怎么了,作无声指控状。
容颜只得立刻撇清:“可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的,我要知道怎么能让他那么等我呢。”
刘小愤愤:“难得帅哥学长对你用心良苦,你却不知道。简直没有天理,太可恨了。”
容颜瞬间无语。
夏北北还保持清明理智,由其当了公务员之后看事情更刁钻刻薄了。先撇开沈莫言受了怎样的苦不说,拉过她:“哎,你把话说明白了。沈学长把你叫下来之后都说了什么?”
容颜刚要瞎扯两句糊弄。
夏北北当即补了一句:“听说公安局有台测谎仪,根据人的心跳和说话语速能判断个十有八九,宋瑞跟那边的人很熟悉。”
容颜笑笑:“不用那个,我从来不提倡刑讯逼供。”然后头脑中提练了当晚楼下对话的中心思想,给两人复述一遍。conad2;
夏北北听罢很认真的看着她,一字一句:“小颜,做为朋友,我想真心劝你一句。天下男人几多有,可是,能找个真心爱你的不容易。”
刘小一边附合:“是啊,如果你跟秦少还有可能,我也就不说什么了。可是,眼见秦少似乎一时半会和魔女散不了,你也得为自己打算了。”
容颜抄起筷子:“吃饭吧。”
夏北北站起身:“吃什么吃,既然沈学长病了,我们去看看他。”
刘小往嘴里塞了一块排骨,含糊着响应:“是啊,得去看看。北北,你老公的饭店提供水果礼品之类的吧?”
夏北北白她:“这是饭店,又不是杂货店。”说着已经掏出电话:“不过,我可以让他买了送过来。”
刘小立刻摆出一副狗腿相:“哇,北北,你可真是教老公有方。”
于是容颜含着半口米饭被硬性拉出来了。
刘小说得不错,宋瑞果然被夏北北训练得很有速度。等她们三个慢悠悠的出来时,宋瑞的车子就已经开到饭店门口了。大步迎过来,跟老婆汇报:“三份,都放车上了,我送你们过去。”
夏北北必要得意洋洋的赞一句:“老公,你真是太好了。”
刘小也在一旁欢呼宋瑞万岁。
只有容颜耷拉着眼皮没说话,凭心而论,她真的不想去。一切都太突然了啊,今晚那些话是说给沈莫言听的不假,可是何偿不是说给她自己听的呢。不论他们缘深情浅还是其他,可是沈莫言于她就像一个古老的幻听,再美好也仅限于传来传去,再多就没有。听的时候没想过有朝一日能成真,一但真的可能成真了,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坦然接受的。
宋瑞看出容颜意态奄奄,侧过头笑着问她:“你这是怎么了?”
宋瑞眉头一蹙:“东西不够吃?不是让你们随便点了么。”
容颜顾左右而他言:“东西很多了,还都没怎么动筷子,是她们两个不让我吃。”
夏北北直接了当:“吃,吃,吃,就知道吃。是吃重要,还是你的下半辈子重要?”
容颜瞪起眼,也很不服气:“可是,如果我饿死了,还哪有什么下半辈子啊。”揪了揪衣角,看出夏北北快被她的不争气激出怒火,小声讷讷:“就算下半辈子再美好,还不是得吃东西。”
宋瑞笑弯了眉眼,看气氛一时还挺严肃僵硬,只得出面调停,好好说话:“两个都挺重要,这样吧,我先开快车送你们过去看望病人。然后再回来这里吃饭怎么样?”
刘小两眼放光:“我看这样行。”
容颜拿眼狠狠翻她,她觉得一边拥着美男天下一边享用大餐更行,她怎么有这样的朋友呢。
去沈莫言下榻的酒店时,是沈子浩开的门。无精打彩的耷拉着脑袋,像我心伤悲。
看到门口一帮子的男人女人,难掩悲伤情绪,一抬眼皮还算很有礼貌:“哥哥,姐姐,你们好。”
刘小皱了下眉头,听出瑕疵,站出来纠正辈份:“你叫子浩对吧,你这么叫我们可不对。我们跟你小叔是同学,叫他学长,所以,你得叫我们叔叔阿姨才对。”
沈子浩拿无聊的眼神扫了她一回,看来是心情低落至谷底,无力跟她非争出个你我,若搁平时他不会这么便宜刘小,下意识觉得看刘小的面相能推测出她的智商,再以他的绝顶聪明,三下两下便能拿下她。可是,他现在真的没有这个心情,叹了口气,让出门来:“我知道了,哥哥,姐姐。”
刘小仰天长叹,现在的小孩儿怎么都这么有骨气。
容颜表明来意:“我们听说你小叔病了,刻意过来看看人。”
夏北北向卧室的方向看了一眼,问子浩:“你小叔人呢?”
沈子浩蹭蹭快跑两步,很贴心的把门板关上,然后小鬼当家的模样,请大家到沙发上去坐,才说:“我小叔好不容易睡熟了,我不想把他叫醒。”
刘小又感叹:“这孩子可真懂事。”
沈子浩淡淡的扫了她一眼,转首看向宋瑞:“她是你老婆?”
宋瑞本来闲适的倚在沙发上,听了他的问话,一眯眼:“不是,这样的老婆我娶不来。”揽了夏北北的腰身:“我的老婆孩儿在这里。”
沈子浩很有风范的点点头,言辞肯诚:“我看着也不像你会娶的人。”
容颜早看惯了沈子浩,以他这种说话方式已相当适应。倒是夏北北和刘小,同是怔了一下,不约而同:“什么意思?”
宋瑞轻微笑了声,倚身沙发没说话。
沈子浩果然是个天才儿童,小小年纪就已看出既狠又诡异的说话方式。没正面回答那两人,而是看向宋瑞:“我有点儿看好你。”
听听,他宋少风云s城几多年,在他看来也仅是看好。如此而已一反推,便不难得出他对刘小实在很不看好。
几乎大家都心领神会的时候,只有刘小一人还傻着脸做迷茫状,然后觉得这孩子太有深意了。
等了近半个小时,沈子浩其间将卧室门打开一条缝瞧了一眼,退回来摇了摇头:“我小叔还没醒呢。”
宋瑞抬腕看了看时间,提议:“现在时间也不早了,子浩也该睡了。我们就先回吧,明天再过来。”
夏北北觉得这样行,本来过来的就很冒昧。
临走前宋瑞想起什么,问沈子浩:“你平时跟谁在一起的时间比较长?”
沈子浩想也不想,答得很干脆:“我小叔啊,我最喜欢跟他在一起了。”
宋瑞笑得很了然。
容颜又拎过他不放心的问:“你从昨天到现在吃饭了吗?”
话到此处,再度引发沈子浩的愤慨,说得顿挫激荡:“我吃什么饭啊,我小叔都被人欺负成这样了,我能吃得下去饭么?我还不知道回去怎么跟爷爷奶奶交代呢。”
容颜立刻感觉这么有良心的小孩子不容易,虽然他对自己很不满意,还是非常的心疼他:“一直没吃饭啊,那我先带你去吃点儿吧。”
沈子浩摇摇头,说得很认命:“算了,我也吃不下什么了。没办法,小叔不回来,我没什么胃口不想吃饭,就把小叔给我买的那些零食吃掉了。”
容颜眼角抽搐:“哪些?”
沈子浩不耐烦的把狼藉指给她看,就在电视机跟前,堆放着一堆撕开的食品袋子,足有小山那么高。
夏北北拉拉容颜,很难再有什么表情;“我们还是走吧。”她很怕容颜真把这个吃货动摇了,再把孩子撑坏了。
刘小跟着出来时叹了句:“难怪吃不下了,能吃得下才怪。”
车上容颜问宋瑞:“你问他跟谁长大什么意思?”
宋瑞从镜中看了她一眼,笑笑:“帮你看看将来托付的人什么样。”
夏北北顿时会意,一般孩子被谁带大,或更崇拜谁跟谁在一起的时间长,性情便多多少少会沾了一部分这个人的。
容颜不禁打了一个冷战,实是没看出,沈莫言会这么邪恶。
不过,宋瑞一脸坦然:“我觉得这个人可以,在你的可接受范围之内。”
刘小大呼小叫:“宋少,你没糊涂吧?子浩都这样了,那帅哥学长得邪恶成什么样啊。”真看不出啊,那么一个翩翩贵公子,原来骨子里也这么无赖。
宋瑞叩了两下方向盘,视线往后飘了飘,语气若有似无的不经意:“如果这个孩子是秦远修带,毁得比这还要邪乎。”阴阳怪气的程度连他也想不出。所以才说容颜可接受,毕竟是被秦远修历练过的,他手底下的精兵如何也得是身经百战,能收沈莫言的骨头,并不难想象。
容颜转首看窗外,车水马龙,人流如织。
夏北北私下给宋瑞递眼色,觉得说这样的话不太好,深怕伤着容颜。
可是宋瑞不以为然,要重新开始,总得先能平淡应对过去,否则就算这一步肯迈出了,也未必有想象中的幸福。容颜的心里是否有道枷锁他不确定,可是,说秦远修在他生命里走过这一遭却是雁过无痕,他不相信。
如果到头来这个女人是不幸福的,便不知要有多少人会觉得情何以堪。
太晚了,没了续场的精神头。容颜率先吵着困了,要回酒店休息。
刘小对散场没意见,她之前接到了闵安月的电话,听说‘模样你知’约到了,到时候她可以潜伏在外面,等他们里面合约一谈成,闵安月会借机把她招进去,要个签名或者合影之类的。为此她血液沸腾,整个人兴奋得都快爆炸了。一路想入非非,就像见到‘模样你知’本尊后可以为所欲为一样。
之前夏北北还骂她神精,最后抖擞了两下,对宋瑞说:“到时候我跟小小一起去。”
宋瑞照实说:“只要秦少和安月没意见,我更没意见。”
容颜那一会儿一直望着窗外,压根没听进他们的话。刘小兴奋了半晌,身旁一直没人响应让她连沸腾都很没成就感。一把拉过容颜,引起她注意:“小颜,你没看过《桃花劫》么?魔女把人请来了,我和北北到时候要过去向她要签名,你要一起去么?”
容颜一腔思绪仿还沦陷窗外的月明中,愣了半晌,问她:“签名也能卖钱么?”
刘小跟着傻了一会儿,将人放开,彻底有些无语:“容颜,你个没文化的,你这是玷污文学。”
夏北北回过头:“算了,小小,她不去我们两人去。”
刘小住夏北北家,宋瑞先将人送回去,接着调头送容颜。
夏北北有几分难舍,劝说:“小颜,别在酒店住了,跟我和小小一起吧。”
容颜还不确定要在s城留几日,何去何从只能以后再议。
宋瑞下车看着人上去。
容颜走到台阶上回头:“麻烦你了宋瑞,回去吧。”
宋瑞没走,反倒大步靠上来。眯眸着着她:“我有东西要给你,本来是秦远修想给你的。可是当年他也离开了,以为你会早他一步回来,便想让我将那些财产转交你。后来他回来了,但这些东西却一直在我手里,哪天你有时间,我跟你说一下情况。还有,你们以前的房子也落了你的名下,你要是不想跟北北住,就回以前的住处吧。”
容颜神色淡然,能看出这个丫头也可以很绝情,像当年一样。微微一笑,只说:“我不要。”
本来就没有什么东西是属于她的,何来这么大的恩惠呢。虽说假结婚她没有功劳也算有苦劳的,可是,太厚重了,还是受之不起。
宋瑞淡淡的:“就这么想跟秦远修划清关系?一毛钱的关系都不要?”
容颜本能的:“不是不要,是本来就没有。”什么都没有,她早就知道,所以根本不做遐想。“宋瑞,不是我执意什么,你也知道,我当年嫁给秦远修的时候什么嫁妆都没有,活脱脱的一个人也就算了,就连我爸爸的事也是秦远修帮我料理的。他做事从来也很干脆,当年就什么都说得很清楚,怎么算他都仁至义尽,我很感激他。”
宋瑞看着她的这一刻不心疼是假的,太脆弱也太顽强的一个人,想伸手,却觉得轻重怎么都无法适度。
思及到最后,就只剩下无力:“那好吧,我回头跟秦远修说一下。这些东西总放在我手里也不是个事。”
容颜往楼上去:“那就麻烦你了。”
秦远修接到宋瑞电话的时候正立在落地窗前抽烟,过半夜一两点钟的光景,世界宁静得有些过份。由其在这样豪华的别墅里,更没了人间烟火的气息,只有窗子上男子寂然迷离的影,英挺孤寂。
掸掉一截烟灰,沉沉问:“这么晚了有事?”
宋瑞知道他这个时间一定没睡,这个男人什么时候时差好像倒转了,晚上似乎很少睡觉的样子。倒是白天,没有事的时候总是窝在家里不见人。
他有莫名感触,可是,时至今日很多事都很难说清,又何况是感情。
“还没睡?头疼?”
秦远修按了按眼角,不耐烦:“你有话就直说。”
宋瑞料准他会不领情,再没二话:“你两年前放我手里的东西,容颜不要,还是你拿回去吧。”
秦远修盯着窗面影绰的自己半晌没说话,最后若有似无的苦笑了嗓,淡淡说:“她不要,我也不要了。”
宋瑞好笑:“那岂不是要便宜我?”
“就放你那里吧,哪一时她或许用得上。如果真没用了,你就收着吧。”
他将话说得实在轻飘,宋瑞咂咂舌:“秦远修,你果然视金钱如粪土啊,被我说准了。”
秦远修不听他调侃,已经挂了电话。
虽是夏季的夜,这个时间点上晚风多少还是有几分凉意。秦远修环视屋子一周,将所有窗子开到最大,晚风呼呼的吹进来,带动浅色调的窗帘,在屋内凌空飞舞,像从天际洒下来。都说他很英明,其实这么久,他还是想不太明白啊。明明看着那么娇小的一个个体,以往抱着的时候都不敢太用力,唯怕稍不小心就折断了,哪里会有那么多的能量,威武起来连他都显得这么渺小。是她从不将他看在眼里的原因么?至始从容洒脱得没有话说,他秦远修曾经再如何,也不被看重。
容颜决定主动去公司找秦绍风,太过份了,电话里从来不会好好说话,一副仇深似海的恶劣模样。
直到楼下才给他打电话,直接说:“秦绍风,我已经在你们公司楼下了,你自己看着办吧。”
秦绍风许是在开会,淡淡的“嗯”了声就挂断了。
容颜看一下表,两点半,还不算晚,日头正浓正烈的时候。晒出一身的热汗淋漓。再看时间,快三点了,心忖,秦绍风当真是龟速。不得蹭进大厅去,转眼半个小时又耗进去了。容颜等得实在不耐烦,怒火丛生,又给他打电话:“秦绍风,你怎么回事啊,我本来还想着不要一直打电话烦你,可是你太不像话了。还不下来。”
秦绍风那头不咸不淡:“下什么?我不在公司。”
容颜僵住,下一秒飕起滔天怒气,当众怒不可遏:“秦绍风,你太不是东西了,不在公司你怎么不跟我说一下啊,让我白等这么久。”
那端口气似有缓和,比先前舒畅许多:“是你让我自己看着办,我想好怎么办了,不回去。”
容颜额头撞在大厅的柱子上,无话可说。半晌:“你去死吧!”这一声怒吼荡气回肠,致使大堂所有员工都清析听到,某女整张脸抵在石柱上,面目不详,正歇斯底里辱骂他们的最高领导人。
从公司出来时手脚冰凉,容颜恶狠狠的发誓,人要活出尊严,那个电脑姑奶奶不要了。
秦绍风从车上跳下来,容颜正气喘吁吁的往外走。迎面朝她过去,不料容颜冷眸一抬,侧身另辟蹊径。秦绍风大步跟上去,一把攥住她的手腕:“往哪儿去?”
容颜气得快要抹眼泪,偏过头不看他。
秦绍风知道这次玩大了,只得低姿态的说好话:“真生气了?刚才在外面见客户,没走开。我错了。”
容颜仍旧不肯正眼看他,讪讪然:“你没错,秦三少怎么会有错。那个破电脑你留着吧,姑奶奶不要了。”
挣脱开要走,秦绍风怎么肯允,一转身捞住胳膊,紧紧的。心里又灼又烫,全忘记他也是有火堵在心口的,她被秦远修带回家里一整夜,却将他交代的话忘得一干二净,当他会作何感受?然这一刻容颜一火大,他再多的情绪都跟着偃旗息鼓了。有些东西不能追溯,稍一留神就会旧病复发,他冷了心冷了颜,偏偏还是改不了对她心软的毛病。
“容颜,别这样行么。”
容颜转过头,倒觉得好笑了:“我怎么样了?秦绍风,你在刻意戏弄我对不对?左右不就一个电脑,我不要,不要了还不行么?”
秦绍风定定的看着她,眼里闪过百种颜,苦涩得没话说。她怎敢把话说得这么轻松,真不过一个电脑的事么?那密码之后锁着什么?是她的心或者别的什么?秦绍风隐隐觉得心疼,看着她就像看着自己的伤心,怎么下得去眼。
“不要了?你舍得么?小颜,我的心对别人或许是冷的,但对你是什么温度你该知道。我戏弄你?倒不如说我是戏弄自己。我就是傻了。你不将我放在心上,一举一动都可随心而欲,那我呢?你这些随时无心的举动也可能将我伤得体无完肤你懂么?”
容颜觉得好笑,她懂什么?她要怎么做才叫懂得?每个人都让她将他们放在心上,可是,她的心就那么大,要如何安放每一个才不至于祸国殃民?她的心不是一个容器,也是需要人来保护而不是时时想着安装每一个人的。她如何不想问,又有谁肯将她安好的放在心上过?
他太有力,已将人纳进怀里。容颜无力挣开,一抬脚,狠狠踩到他的脚面上,秦绍风吃痛,手上一松。容颜像离弦的箭,射了出去。车子停得那样偏巧,容颜想也不想,顺手打开车门跳了进去,太生气了,眼里水汽蒙蒙。不敢抬头看人,闷着嗓子;“去东泰酒店。”
车子开得四平八稳,空间内一片凉爽,有宜人香气。萦萦漫在心头上,像极了哪一季的春暖花开,有谁置身其中欢声笑语过。容颜感觉自己受了委屈,低头无声掉眼泪。有人将纸巾递到面前,容颜接过擦了擦鼻子又还回去,那人无声无息接在手里,转首扔掉。
良久的沉寂之后,有人淡淡问她:“他欺负你了?”
容颜顺口答:“他是强盗,拿了我的电脑不还。”
刚说完电话响了,是沈莫言打来的。
容颜控制住情绪:“沈莫言,有事吗?”
沈莫言约她一起吃晚饭,若是以往容颜一准要犹豫一下,可是今非昔比,想也未想。心情不好的时候狂吃东西是她一惯的作风,软软的应下:“好吧,到时候你来接我。”
她这个样子真让沈莫言心满意足,难得对他不推三阻四,应承得这么连贯乖巧。让他隐隐笑开了怀:“好,乖乖的等我。”
这边正进行着一次友好温情的对话,出租司机却不知抽什么疯,蓦然踩紧油门,速度提升得动人心魄,足有f1赛车手的那点儿风范。容颜坐在车里心脏怦怦乱跳,捏紧电话惊忪抬头,一句斥责的话即将脱口而出,看清一个侧脸颜线的瞬间僵死嘴角,半个字也吐不出了。许久,不可思议:“秦远修?!”
两侧风景呼呼闪过,滑过眼角跟风一样。
秦远修淡冷无温的一双桃花眸子映至镜面又错开,蜻蜓点水一般,惊滟得也是昙花一现。没有半点儿减速的意思,反倒越开越快。
容颜绷得全身的血脉都快断掉了,这不是什么空旷无人的快车道,城市的主干道,来回车辆多得炫目,因这一辆车的唐突纷纷躲闪,跟逃命一样。就连容颜都感觉这不是坐车,是将共赴黄泉。
都说秦远修爱开快车,俱体能快到什么程度也只是传说,没想到传说变成现实的时候还真是要命的吓人。
她今天也不知是冲撞了哪路邪神,竟跟秦家两位少爷连连交锋,佩服死了自己的不知死法。这该死的运气!
以这样的车速东泰酒让眨眼即到,车子才一停下,容颜半刻不肯多呆的跳下来。唯怕有人变了主意,车子又不自量力的以为自己是天上下派的,飞出去了。
想走,哪那么容易。秦远修已经跟下来,倚到车身上,冷冷问她:“就打算这么走了?”
容颜很好奇:“要不然呢?”
秦远修吐字干脆:“车费。”
容颜怔了下,正在惊魂未定的时候,来不及想太多。按理说他的要求也算很有道理,她之前也是当成出租车了才冲上去的。兀自计算了一下行程,很大方的掏出二十块甩给他。本来还想豪爽的说一句:“不用找了。”
不想,秦远修凉凉的看了一眼,慢不经心的偏首笑轻笑一嗓。蹙起眉:“不够。”
容颜没好气:“那要多少?”
“二百。”
“你强盗啊?”早知出了狼窝会进虎穴,她何苦折腾。
秦远修湮灭唇际本就淡得可怜的冷笑,正了脸色,不容变通的一本正经:“价钱是随着档次上长的,这个道理你不懂?”
容颜深刻的认清一个事实,自己被宰了,而且宰得无话可说。车子是一流的,司机也是极大牌的,多么了不起,都被她给碰全了。人家坐车要钱,她坐车既要钱又要命。掏出二百五递给他,哼了哼:“都给你,不用找。秦少,你们秦家最近业绩很低靡么?”
秦远修眯起眸子,意思是说,这话怎么讲?
容颜看着天边就要染红的西阳,微微一笑,醉了晚风。
“要不然何苦秦家少爷都跑出来当强盗了?”
秦远修淡淡垂下眸子,似笑非笑:“我现在不管秦家的产业。”
容颜颌首,是了,她怎么忘记了,秦大少现在一心帮老婆打理家业。
但不管怎么说,有句话她还是得说:“秦少,出来混是要还的。”
秦远修已经准备上车,慢了一步又转身,惯常的语气说:“别跟我耍贫嘴。”格调骤然沉缓:“你真的喜欢沈莫言?”
容颜漫天看风景,一脸的心不在焉。这话让她没法答,在他面前从她嘴里说出的喜欢或不喜欢都不适度,一时没什么表情,在秦远修看来终归有那么点儿认真的说:“沈莫言这个人还不错。”
秦远修半天没了动静,一双眸子何其深沉何其寂远,流露任人沦陷的杀机。最后,再不说其他,收起手里的二百五走人了。
晚饭时沈莫言觉出容颜心情沉闷,优雅的弹奏了一首钢琴曲助兴,那一刻的时间让整个场所小小沸腾了一把,男子十指修长,像天生不凡。气质也是高雅得没有话说,修长玉立,风神俊朗,很有几分赏心悦目。就连钢琴的价值都跟着提升,在男子的烘托下价值不斐。
晚餐结束出来时容颜还在感叹:“你太厉害了,钢琴弹得实在棒。”
沈莫言倒不当一回事,他从小漫不经心的学,就已经达到了很高的造诣,得来的太过容易,便觉人人生来就会一般。
赞扬她的时候却很由衷:“我知道你也不弱,听刘小说夏北北结婚那天,你惊滟了所有人。”
容颜伸出十根指头晃了晃:“我不行啊,做什么都笨,小的时候我爸是想挖掘一下这方面的天赋的,可是后来他就绝望了,发现老天没赋予我这个才能啊。”
她说话时语气缓缓,抑扬顿挫,手指还举在半空,月光下白皙得透明起来。时不时侧首看他笑一笑,样子可爱至极。沈莫言盯着她时,心动不已。大手伸过去,将她一只纤细手掌握在掌中,垂下后自然而然的牵着她往前走。像平常的一对情侣,这样牵着彼此的手就会一直走到老。
容颜心里忽有些不自在,暗暗的抽了几回,他攥得实在紧。
沈莫言一张脸含笑又认真,月光下肃穆倜傥。步伐有些大,她这样被牵引着,整段前路都由他掌控了一般。
路灯的照耀下,碎金子一样昏黄的路面,时间到了这一刻周遭也有了几分宁静,没了白日的喧嚣不已。容颜心里翻滚的情绪渐渐沉淀下来,午夜的当街没了一个人会有的惊忪,便觉出安逸来。
直到掌心出了汗,风吹过,连头脑也清凉了几分。左顾右盼,抬头指着上空给他看:“你看,那种花很漂亮。”
沈莫言转过脸问她:“喜欢?”
容颜点点头:“喜欢,很漂亮是吧。”从他掌心抽出手,踮足去碰触,奈何枝子太高了,每次都差很多。
就听沈莫言在一旁说:“你等等。”然后将容颜所站的绝佳位置移开,轻松一跃,再下来就攀在手中了。扯动嘴角笑笑:“给你。”
这样一张脸浸在璀璨星光里还是明媚得无话可话,连星子之光都被比下去。静静的盯着容颜时,眼神似一汪流水。都说男人既是多情种又是绝情种,而且天生喜欢犯贱,他们喜欢的,即便想要天上的星也会费力的为她攀梯摘下,若不喜欢,便巴不得会像流星一样在他们的世界里消失湮灭。打动一个心系他人的男人远比打动一个铁石心肠的女人难得多,这话不假,容颜忽然有了些感触。
沈莫言见她不接,挑了眉毛问:“不喜欢这一朵?到底是哪一朵,我再给你摘。”
容颜接过来,凑到鼻子上闻闻:“很香。”道过谢谢又说:“你刚才那一跳很有当年打篮球时的风范啊,一如当年。”
沈莫言很有兴致:“你看过我打篮球?”
容颜最爱实话实说:“看过,不过就一次,氛围太火爆了,耳边都是女生的叫好声。那一次是小小拉我去的,我被挤在人中间,嚷得脑袋轰然,就回宿舍睡了。”
沈莫言失笑:“看来当年我半点儿也没入你的眼是不是?”
容颜瞠目:“怎么可能呢,你在我们女生宿舍中的人气一直居高不下,我们卧谈会那会儿就常谈你。不过,聊得最多的还是你的绯闻女友们。”咦了一声,问她:“你现在还打球么?”
沈莫言眸光直了一下,恢复如初:“打,不过不打篮球了,我都这把年纪了。”
“哪把年纪?你不是还没到三十么。篮球还分年纪?到了哪个阶段就不行再打的?”这是什么道理。
沈莫言偏首想了一下:“这倒不是,不过我当年跟人打过一场球输得十分惨烈,以后就不想着再碰篮球了。”触景伤情,大抵就是那样的感受。而他一直争强好胜习惯了,忽然有一朝被人狠狠挫了锐气,便有种心灰意冷的感觉。
容颜“切”了一声,她还当某种不成文的规定呢,原来就是因为败过一次么。长那么大才只败过一次,在她看来已经算辉煌战绩,十分不易了。
“胜败乃兵家常事啊,你太耿耿于怀了不好。”
沈莫言深深看着她,轻言:“这个我清楚,可是那次不一样,输得太狠了,感觉很长一段时间都像背负不起。”否则,怎会远赴他乡,在国外一呆就是几年。
容颜拍了下他的肩膀,安扶:“沈莫言,你就是一直太优秀了,所以才较真。”既说起从前,兴致大起,转眼笑嘻嘻:“这么看,你如今还算旧地重游呢。”
沈莫言转身看四周景致,虽然这座城跟当年相比变化颇多,可是气息还是没觉得怎么变,就连空气中的味道也是独属于它的。
缓缓感叹:“是故地重游,感觉跟当年一样。”
“当毕业没回过母校吧?我明天带你回去看看,变化也可大。”
沈莫言转首看向她:“好啊,就明天晚上吧。”
容颜本来欣然答应,转而又生出惆怅:“明晚不行,我得去国际饭店啊。”
沈莫言反应过来:“这事我听夏北北说了,要去国际饭店要签名是吧。这样也没什么,我们可以在那之后过去。”
容颜心里打点时间,最后应承:“好,就这么定了。”
回程时沈莫言终于转到今天的主题上,打着方向盘问她:“今天怎么了?为什么不高兴?”
容颜窝在座位里,一谈起这事顿时横眉冷对:“还不是秦绍风,就你上次在医院看到的那个家伙,他拿了我的电脑死活不肯还我。”
“就这事?”
容颜讷讷:“这事还小么。以前这个人不这样的,后来不知道怎么就走火入魔了,搞得跟秦少一个德行了。”真是全宇宙的大不幸。
沈莫言若有所思,说话中肯:“秦三少么,我觉得他跟秦少不是很像,淡薄是有一点儿,但秦少冷得不似秦三少那么凌厉。”看久了,倒会觉得像玉一般温润。
容颜大眼睛转了转,搜索一个词汇:“你的意思是秦少看着有那么点儿懒是不是,半死不活的?”
沈莫言看了她一眼,没说话。
刘小早早就给容颜打电话,一路催促:“你到底来不来啊?我把书都给你准备好了。我跟北北都已经在这里了,我告诉你啊,可别来晚了,‘模样你知’走了,我可不管。”
容颜已经准备好出门了,可是来接人的沈莫言还没到,她急有什么办法。
“催什么催,我很快也就到了。”握着电话狐疑:“你给我准备书干嘛?”
刘小张口就骂她傻:“你说干嘛,当然要签名了,多难得的一次机会。”
容颜讷讷:“原来这样。”
就听那端两人头碰头的抨击她,刘小先说:“我发现这容颜的脑袋怎么像被门挤了。”
夏北北接话:“是你的问题,话说得不对,精神层面的她不太能接受,你试着换一个说法。”
刘小又说:“她都成这样了,我怎么说。”
夏北北接过电话:“来,我跟她说。”然后声音正经的飘过来:“小颜,快点儿吧,‘模样你知’的签名很值钱的。”
沈莫言已经在外面按响门铃,容颜接下来的匆匆太理所应当,在那边听来语气就是这样热烈:“啊,我这就出门了,已经走了。”反应了一下:“签名真能卖钱么?那你们多准备几本啊。”
夏北北握着电话对刘小示意:“看看,是不是一谈到实质问题了,她的觉悟顿时高了许多。”
刘小竖起拇指:“北北,我得重新认识你一回。自打你成了国家的人,变得真他奶奶的奸猾。”
夏北北狠狠踢了她一脚。
正被进来的宋瑞看个正着,胆子都被她吓破了:“你小心点儿,揣着小宋瑞呢,动了胎气怎么办。”
刘小含泪指控:“是啊,是啊,宋少,你老婆看着跟个人似的,其实她忒不是东西啊。”
宋瑞安抚她:“行,回去我再好好管管,你别上火。人来了吗?”
夏北北问他:“你指哪个?小颜还是‘模样你知’?”
宋瑞弹她脑袋:“‘模样你知’啊。”
“还没呢,约定的时间还不到。”
宋瑞揽着人就走:“那还在这里站着干什么,进去坐着等。什么时候来了,闵安月不是说好了叫你们。”
刘小不走,夏北北也不走。
就听刘小一脸担心:“万一他们谈不成呢,闵安月怎么能叫我们。到时候‘模样你知’一走,我们让哪儿去看他的模样啊。”
闵安月看了一眼时间,坐到秦远修跟前去:“时间差不多了,远修,等‘模样你知’来了你得帮我,这个人对我树立新品牌多重要你知道。知道你是谈判高手,如果这个价钱谈不下来,只得你出手了。”
预算都是一早算好了,即便有偏颇差距也不能太大,闵安月不了解这个‘模样你知’的性情,所以心里没底。
秦远修倾身按灭手里的烟:“这个价钱该没有问题,就算她狮子大开口,也不至于超出你的预算。”这个价码看着实在不低,但如果是个百事通的行家,真若狮子大开口也不为过,他细致分析过这个人当前会值的身价,是个不可估量的潜力股,价码可高可低。
如果换成是他,张口会要比这翻几倍的钱。
这边争执不下的时候,容颜和沈莫言从门外进来。
刘小眼尖,一眼看到人热切迎上去跟两人打招呼,由其问沈莫言:“学长,你怎么也过来了,也要签名么?”
沈莫言跟几人点头示意过,回她:“我是陪小颜的。”
刘小暧昧的眼神飞向容颜。
被容颜一计白眼顶了回去,下意识看大堂的钟表:“不是要签名么,怎么还不抱着书进去。”扫了刘小怀里那一抱,不满的嚷嚷:“怎么就这么几本,不是说可以卖钱么?”
夏北北汗颜:“容颜,你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能收敛一下,别这么实际么。”
容颜不解:“为什么?不是你们说能赚钱的么。”以前她压根也没想过这事啊,然后又说:“那咱们抱着书进去吧。快点,我们还有事。”
她说的是“我们”,宋瑞下意识看沈莫言,正迎上沈莫言望过来的目光,笑着点了头,没人说话。
夏北北拉住争切的容颜:“你急什么,‘模样你知’还没来呢。再说闵安月也不让我们现在进去。”这一拉没拉住,容颜当前已经走人了。像是没听到她说的话。
刘小傻眼,但好不容易碰上容颜这么个傻大胆,后面二话不说的抱着书跟进去了。
转眼包间的门一开,顿时热闹了起来。
秦远修本来懒洋洋的倚在沙发上,门板打开,姿色何时已这般出众的容颜走了进来,廊灯跟照进来,像锦绣的背景灯。他眯起眸子,定定的看了一眼。呼啦啦的一群人涌进之后,又移了他处,同沈莫言的两道视线在空气中相撞,像发出清脆响动,无声胜有声。
就连宋瑞也跟着望了过来,想同时看清两个人的思绪。
闵安月瞬息不安的站起身:“你们怎么都进来了。人还没来呢,等我跟他谈好了,再叫你们好不好。”
刘小出卖容颜:“是她先进来的,然后我们就跟进来了。”
容颜狐疑:“是我先进来的,不是你们要签名么。”
乱了乱了,重新缕一缕。
刘小认真的想了一下:“是啊,我们要签名,可是,是等他们谈完以后,然后你就把我们叫进来了。”
容颜也很较真,和刘小纷纷觉得对方反应奇慢无比,而且愚蠢得可以。
“你不进来,我怎么给你签名呢?你不是要拿这个去卖钱?”亏她这么配合她发家致富,不想刘小竟是这么个愚木脑子。
刘小有些傻眼,其余的几人也一时像反应不过来。
怔了一下,夏北北率先说:“我们是找‘模样你知’签名的,莫非你就是‘模样你知’?”
容颜多纯真如水的一张颜啊,却让大家这股又惊又诧的狐疑劲头搞得满目茫然,无辜的点点头:“是啊,要不然我来这里干嘛。我又不稀罕自己的签名。”主要是她以前一直不知道,这个也能卖钱。不是文人的手笔卖不了什么钱的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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