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儿与景王殿下有关?”沈羲和凝眉,一缕若有似无的发丝飘落,随风撩动在她的眉尾与鬓发之间,为她增添了一缕柔光与灵动。
萧华雍目光专注而又温柔,声音也情不自禁轻下去:“裴家祖籍密州,与登州相隔不远,此次旱灾,密州也有所波及。”
沈羲和扬眉:“是裴氏族人闯了祸?”
登州灾情如今便是个烫手的山芋,陛下之前在相国寺祈福的事儿传得沸沸扬扬,尽管后来传出是上天示警,有人暗刺陛下消减了不少。
若没有紧接着发生登州一带的灾情,百姓或许不会多想,现在登州民怨不轻,这个时候只要不是傻子都不会主动请命去登州赈灾,一个不慎就要成为陛下的替罪羊。
景王自然不是傻子,且他刚回京都,又一下子兼任了六部之一的兵部尚书,更应该韬光养晦,这也是为何他明明怀疑裴展的死于沈家有关,与沈羲和有关,却一直按兵不动的原因。
现下突然自动请命去登州赈灾,主动接了这个人人唯恐避之不及的烫手活儿,定然是有他不得不亲自去的缘由。
沈羲和也一直觉着灾情才刚刚开始,又不是乱世,怎么会突然就爆发了民乱?很明显是有人在中间做了什么手脚,推动了这一场民乱。
“登州一带的消息凝滞,有人在刻意遮掩,我并未收到过多的消息。”萧华雍微微莞尔,“不过京都这边,倒是有人以我代陛下祈福为由,欲上奏以我是个福泽绵延之人为由,提议让我代陛下去登州赈灾,以期为百姓带去福泽。”
“裴家这是把裴展之死,彻底算在了你的头上,为你做好了局。”沈羲和立刻明白了其中的弯弯绕绕。
萧华雍的势力可谓遍布天下,这个情报网是由华富海的商号为依托,再由天圆的胞弟地方和另一个心腹律令一起一明一暗掌控,到底是没有渗入官府,裴家是大族,裴展这一脉凋零得只剩下景王萧长彦的表兄裴策,可未出五服的族人还在,且盘踞密州一带,根深蒂固,枝繁叶茂。
他们的荣耀就是京都裴氏,裴展的死对于他们而言是极大的打击,至少因为裴展的离去,整个河南道的势力要重新洗牌,裴氏必然要憋屈地蛰伏。
因此而恨上沈羲和与萧华雍也不难理解,毕竟牵连了整个家族的兴衰与利益。
这样一想,沈羲和忍不住冷笑一声:“裴氏,胆子倒不小。”
竟然敢在毫无证据的情况下,给皇太子设局。
“勿恼。”萧华雍握住沈羲和的素荑,“若真说他们有多大的胆子倒也抬举了他们。只是裴展之死是他们心口的一根刺,偏他们疑你与我,却又寻不到证据,心头必然难受。
在京都小八不敢轻举妄动,可到了登州或者密州,他们有的是法子试探我的深浅。”
甚至不需要亲自出手,河南道除了洛阳与河南府之外还有二十四州,又紧挨京都,是除了京都之外,最是繁华昌盛之地,各方势力云集,想要借刀杀人或是借力打力,实属轻而易举。
“可惜,小八太警惕。”末了,萧华雍不无遗憾地轻叹一声。
去登州赈灾他是很乐意,正好有机会去河南道做些手脚,把不听话的都拔掉,把不该留得都送走。
裴氏的族人想要为萧长彦分忧,把萧华雍送到登州,奈何萧长彦对萧华雍忌惮极深,或者是对沈羲和忌惮极深,一想到西北这一次的风波,便担忧萧华雍夫妻去了登州,裴氏这些人的小聪明根本不够看,届时反倒让萧华雍夫妇在河南道埋下了对裴氏不利的祸根。
这才不得不亲自接下这个差事。
不知道裴氏族人见到了萧长彦,会是怎样的脸色。
脸色当然不好,萧长彦前脚到了登州,裴氏族人立刻就秘密来了登州觐见,来的正是主张这次为萧长彦分忧的二人,裴氏宗嗣裴观相,是萧长彦的表舅,年近不惑,裴氏族长嫡长子以及捏着裴氏经济命脉的裴氏八房的裴观淹。
“殿下,您为何要亲自来登州?”裴观相很是焦急,登州的民乱是他们一手策划不错,可实际情况也不太好,否则哪里那么容易就嫌弃浪潮?
原是计划着把皇太子搅进来,试探出深浅之后,利用民乱折了皇太子,也能无声无息。
“我不亲自来,由着你们将裴氏都折了?”萧长彦面色冷肃,锐利的视线戳在二人身上,“你们真以为太子殿下与沈氏是好拿捏之人?这一次西北之事,处处透着蹊跷,看似与太子毫无关系,却又千丝万缕。太子绝非坊间传言势单力薄,此次你们自作主张,念在一番为我筹谋之心,便罢了。再有下次,可莫怪我不念血脉至亲之情。”
二人心头一惊,别看景王才刚刚弱冠之龄,可他上阵杀敌,平定裴氏内乱分歧,将分崩离析的裴氏拧成一股麻绳,早就成了裴氏一族背地当家做主之人,他既然如此说,二人也不敢质疑。
“殿下,十二殿下要如何安排?”裴观淹只得转移话题。
萧长彦转了转大拇指上的玉扳指:“试一试他。”
萧长彦的试探很直接很粗暴,也十分出乎萧长庚的预料之外,当天夜里竟然就有人冒着生命危险,将一份不利于萧长彦与裴氏的证据递到了他的面前。
“燕王殿下,请为我们做主!”
萧长庚捏着手里的证据,这份证据不似作假,这份证据若是呈到陛下的面前,裴氏一族足可夷三族,就连萧长彦都要被连累,轻则亲王爵位不保,重则再无夺嫡的资格。
“除此之外,你们可还有旁的证据与证人?”萧长庚面色温和闻讯。
二人犹犹豫豫,萧长庚便道:“此事牵扯小王兄长,若无铁证,小王岂能轻易为你们做主?”
最后这二人吐露了一些东西,萧长庚派人去把东西和人都带来,在他们殷切希冀的目光下,将所有证物付之一炬,人全部一刀毙命。
来前,太子皇兄就吩咐过,以取信为首要,这会儿他要真敢和八皇兄作对,只怕连他都走不出登州。
八皇兄,可真不是好对付之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