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理来说，现下他们精神共鸣，宴清虚的这些念头本该被纪随完全感知到才对。
但那些恶念，就像被什么东西层层覆盖，不露分毫。
因此纪随丝毫没发现，宴清虚的眼神里已经逐渐被染上了疯狂之色。
而小C同样没有注意到宴清虚的异常，它心情很好地一边哼着歌一边掏出了创世之书。
只是翻到空白页，原本灿金色的纸张上，竟突然出现了一小片黑色的浮影。
这些浮影不断聚散，似乎在慢慢形成什么文字。
小C终于发现了不对，它绕着纪随转了一圈，看到宴清虚脸上逐渐失控的疯狂之色，它着急大喊：“宴清虚！你怎么了？！醒醒！！”
可它并没有实体，连凝出现在的样子，也是在纪随吸收了庞大的能量之后，更别提去阻止宴清虚做些什么。
宴清虚对此充耳不闻，他脑海中只有那个魔性的声音不断回响，越来越大。
“只有足够强大，才能得到所有的一切……”
“否则就会像当初的魔族一般，被扫地出门。”
“清虚，你注定要成为魔主。这是写在创世之书上的，不可更改。”
“吞噬掉纪随的血肉，她便能永远和你在一起！”
“我能感觉到，她的身体里有十分重要的东西，得到它，你就能得到一切！”
“你难道想看到纪随对你嫌恶的眼神吗？你受得了她和其他人一起来对付你吗？”
宴清虚脸上逐渐出现了痛苦之色，他手指如同痉挛般弯曲，似乎想阻止那些并非出自本心的行为。
为什么会这样？
明明刚开始的时候从纪随那里感受到的只有安宁和欣喜，为什么突然会变成这样？！
“冥、慎……”
只有他会做这些。
可是，到底是什么时候？
以冥慎的实力，哪怕比他们要厉害一点，也不过是S级，怎么可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对他动这样的手脚？！
宴清虚勉力用另一只手死死地抓住快要失控的右手，咬着牙，试图叫醒纪随。
“阿随……醒醒！阿随……”
脑海中那些纷杂的念头竟比当初堕魔时更甚，宴清虚怀疑这是不是什么魔族的秘法，即使他努力保持清醒，可依旧能感觉到他对身体的控制力在下降。
不行，阿随现在对他没有任何防备，他绝对不能失控！
冥慎的声音充满了嘲弄：“啧，宴清虚，我都快被你的深情感动了。可是，有用吗？
“你还记得你在记忆中看到的，当你变成魔主之后，纪随是用什么样看垃圾的表情看你的？”
宴清虚喘着粗气，他根本想不起自己什么时候有过这样的记忆。
但随着冥慎的话，眼前似乎真的出现了那样的场景。
纪随的眼神里满是陌生的杀意，她手持残夜，毫不留情地朝着他发动攻击。
她的嘴一张一合，似乎正在说些什么……
她在说什么呢……
“傲天，等我消灭了魔王，我就回来娶你！”
熟悉的声音响在耳边，宴清虚身体一僵，原本已经接近混沌的神智竟也清明了一瞬！
他借着这一丝清明，立刻后退，离纪随远远的。
小C焦急地看着书页上逐渐出现的文字。
“宴清虚受冥慎所惑，偷袭纪随，后失去神智，彻底堕魔。”
“什么叫受冥慎所惑，怎么回事……不应该啊，不应该是这样发展的……”看着不动如山的纪随，小C几乎已经急出了残影。
此时的纪随，依旧闭着双眼，只是原本愉悦的神色逐渐变得凝重起来。
她感觉到了宴清虚的潜意识里传来的挣扎。
可是明明看起来一切正常，他在挣扎些什么？
纪随想看到，于是她试探着“睁开”了眼睛。
并不是外面的世界，她似乎正处在两人的意识里。
这是她第一次看到意识中的世界，一片虚无又空旷，却纵横着无数璀璨光带的空间。
或许是因为两人的精神力仍处于交缠状态，纪随能看到那些闪耀着不同光芒的璀璨能量，不断地汇合再分开。
在两者的混合中，偶尔溅起的银色光点，竟化作一幕幕回忆。
纪随顺着这些光带看去，试图找出宴清虚不对的原因。
一路上，纪随几乎将她和宴清虚相逢后的点点滴滴都复读了一遍，她从未想过，那些选择题在第三视角看起来……比她想象得还要尴尬。
但是她一边尴尬，一边看得停不下来，就十分的酸爽。
只是她发现了一件十分奇怪的事。
在这些记忆中，她并没有看到小C的身影。
可是不应该啊，明明每次的选择都是小C派发的任务，为何不管是在宴清虚还是她自己的回忆中，都没有看到？
不等纪随想明白，很快，她的注意力就被一小截泛着细微灰雾的东西吸引了。
无论是纪随或是宴清虚的记忆里，大多都是明亮且快乐的，尤其是两人在一起的那些回忆。
可纪随抓到的这一截，却什么都没有，似乎只是单纯的一小截“杂质”。
意识中的杂质？纪随原本轻松的表情变得凝重起来。
她下意识地想到了她们之前一直没想明白的冥慎的突然出现和消失，还有那一盒荧焰。
当时冥慎口口声声说着阿宴会堕魔，会成为魔主。
可实际上他什么都没做，挨了阿宴和自己两刀之后就直接跑了。
现在看来，难道他当时是故意的……
只是他们虽然打了一架，阿宴并没有受伤，那盒荧焰也没有用在他身上，冥慎又是怎么动的手脚？
纪随看着这一截灰雾，皱了皱眉，决定先毁了再说。
可没想到她手掌不过轻轻一拢，原本平静的空间竟瞬间晃动起来，就像意识的主人正在遭受什么巨大的冲击。
纪随一愣，瞬间被弹了出去。
而在她眼前的，正是捂着头极力忍耐的宴清虚。
“阿宴？！”纪随冲上前去抱住了宴清虚，却见他的表情痛苦，脸上一片苍白之色。
刚刚那截灰色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小C看到纪随清醒，终于松了口气，凑上来绕着她转圈：“你终于醒了！宴清虚看起来很不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