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夜漫漫,寒风刺骨,夜色很浓,有人踢翻床被、鼾声震耳,如枯恂;有人睡姿倾国、恬静自然,如江雨潇;有人憔悴失神,辗转难眠,如昭相雪、于婉……
终于,初阳升起,昭相雪翻身而起,面容憔悴的他,仿佛一夜未睡,整好衣容,打了盆水,洗把脸,向外走去。
一缕阳光射进于婉住房,于婉强撑起来,同样,她也是面容憔悴,或许,是大病未愈,或许,也是一夜未眠,于婉强撑着做起,小心翼翼的下了床,却是连半步都迈不出,靠着床,半坐在地上。
听见里屋有动静,一名豫蛇教弟子推门进去,正是江雨潇。
“婉儿,你醒了?”
“潇姐,我想出去走走。”
江雨潇将于婉扶起,坐在床边:“你才刚醒,体质虚弱,如何走得动啊。”
于婉摇了摇头:“潇姐,我已经好很多了,我想出去转转,透透气。”
看着虚弱的于婉,江雨潇叹息几声,拗不过她,帮她穿好衣服,整理好妆容,扶着她,小步想外走去。
院子不大,但出院的路,江雨潇扶着于婉走了许久许久,没办法,于婉毕竟大病未愈,在床上躺了那么久了,现在哪儿动得了啊,若是没有江雨潇搀扶,怕是这会儿才刚从里屋爬出来。
院门口,一男子低着头,在哪儿渡来渡去,也不知何意。
“昭相雪?”
于婉抬头一看,立马转身想要回院,但已她目前的身体状况,哪支撑得了她的行为,一个不小心,便跌倒下去。
幸亏江雨潇手快,将她扶住。
昭相雪见状也是一惊,立马冲上前,将她扶着。
于婉一把推开,满脸恼色:“走开,现在才来,早干嘛去了!”
昭相雪一脸懵逼:“你是在气这个吗?我昨天来了啊,你一醒来,我立马就朝这儿赶了,我从正午等到夜晚一更天,饭都没吃上一口,我也想见你啊,可是他们说你有事,拦着不让啊。”
“你撒谎,你武功这么高,谁拦得住啊。”
“真的啊,不信你问枯兄。”
“枯恂?他跟你蛇鼠一窝,我才不信他呢。”
“那,那你问江姑娘,她一直在这里,她总不会撒谎吧。”
于婉看向江雨潇,江雨潇点了点头。
于婉微微一笑,问道:“昭大哥,你之前对我说的是真的吗?”
昭相雪尴尬一笑,装糊涂道:“我,我之前对你说过什么吗?”
“说过啊,你说你喜欢我,是真的吗?”
江雨潇见状,抿嘴偷笑,识趣的退开。
昭相雪小心的搀扶好于婉:“我,这……”
于婉急了:“怎么,你想耍赖啊,我告诉你,这辈子,我吃定你了,你可千万别想着赖掉。”
昭相雪摇了摇头:“婉儿,我们再也别分开了好吗?我喜欢你,一直以来都很喜欢你!”
于婉道:“为何你从来都不告诉我,在冀州时,我就曾告诉过你,我喜欢你啊。”
昭相雪苦涩一笑:“那时的我,大恩未报,旧仇未清,告诉了你,又有何用,你跟着我,只会居无定所,漂流四方。”
于婉道:“昭相雪,我该说你无私呢?还是自私呢?你怎么不问问,我愿不愿意跟你漂流四方呢?”
昭相雪紧紧抱住于婉:“婉儿,答应我,再也别离开我了好吗?”
“那你也答应我,再也别抛下我了好吗?”
“好,我答应了,无论以后发生何事,我都不会再抛下你。”
“那我也答应你,无论以后发生何事,我都不会再离开你。”
两人紧紧相拥,于婉伸出身在昭相雪面前晃了晃,昭相雪注意到一个手镯,极其精美的一个手镯,昭相雪抓住于婉的手,细细打量起那手镯,这不正是十六年前,普渡河上,昭相雪送出的那个定情信物吗!
昭相雪大惊:“怎么会在你这儿?难不成?”
于婉笑了笑:“没错,我就是你救起的那个女孩。”
昭相雪一脸欣喜:“怪不得,我总觉得咱们很早之前就见过,你怎么不早说啊,我差点就错过你了。”
于婉道:“昭大哥,我希望你娶我,是因为真的爱我,而不是年幼无知随口瞎订的婚约。”
昭相雪点点头,从衣袖中摸出一物,竟是一匹蜀锦:“这匹蜀锦,我一直带在身上,婉儿,你还愿意为我做件漂亮的衣裳吗?”
于婉接过蜀锦,正是先前七夕乞巧赢的那匹:“当然。”
江雨潇站在远处,欣慰的笑了笑,这时,正巧枯恂赶来,大声叫嚷道:“小师妹!小师妹!”
江雨潇一把拉住他,堵住他嘴:“别说话,看不懂形式吗?”
枯恂这才反应过来,欣喜若狂:“他们俩?不知不觉,就成了?”
江雨潇点了点头,毫无预兆的将头靠在枯恂肩上。枯恂瞳孔大张,高兴得合不拢嘴,伸手搂住江雨潇。
……
一周后、荆州:
月色朦胧,灯火阑珊。
一男子快步走在街上,经过一服饰店时,他停下脚步,细数银钱,步入店去,再出来时,一身白衣翩翩,气宇轩昂,宛若回到十六年前,仍是那个意气风发的白衣少年,可他身边,早已没了那个温柔善良的少女。
白衣男子转过街角,来到一渡口,高声呼叫船家租船。
“客官,这么晚了,要去哪儿啊?”
“船家,我想租下你这条船,自己开行吗?”
听了这话,船家立马摇头摆手:“不行不行,万一你把船开走了不还怎么办?”
男子道:“那我直接出钱买吧。”那男子一边说着,一边掏出钱袋,里面银两充足,买下两艘都没问题。
“那也不行,最近官府查船查得紧,私卖船只可是违法的,你要是想买船,必须得先在官府登记,再找官府购买。”
“我时间紧,等不了这么久,这些钱,我全给你,卖给我好吧。”男子话罢,将钱袋塞给了船夫。
船家仍是连连摆手:“再多钱也不行,那可是要掉脑袋的。”
“不会,你随便找个借口,就说出海时,遭到意外,船沉了不就结了嘛。”
船家仍是连连摆手,两人争论许久,背后,传来一女子喊声:“你这客官真是奇怪,要去哪儿,让船家直接载你去不就好了嘛,何必花大价钱买。”
听到女子声音后,男子怔住了,闭上眼睛,竟留下泪来,这声音,没人比他更熟悉了,记忆里是她!梦里面是她!思念里,任是她!
男子回过头,看着那位女子,微微一笑,却泪若泉流。
两人四目相对,女子怔住了,大惊失色:“公孙大哥?”
那女子,即是慕容洵,而那位男子,则是公孙魄。
慕容洵毫不犹豫,飞速上前拥住公孙魄,公孙魄亦紧紧拥住慕容洵。
“你知道吗?就是这个渡口,今晚,这场景与十六年前一摸一样,这一次,我再不会放你独自离开了,公孙大哥,有什么事,我们一起扛好吗?”
“洵儿,我不会再离开了,这辈子,谁也别想再把我们分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