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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线凄白缓缓滑落。
恰如一道优美的线段在空中缓慢延伸,如舞步一般落向了他们的所在。
在那一瞬间,令人崩溃的噪音和无数杂乱的震动都彻底消失不见。
好像按下了屏蔽键,世界一片静寂。
槐诗被无形的力量按在甲板上,动弹不得,努力的抬起眼瞳,却只能看到一片氤氲的白光。
可罗素却恍然不觉。
依旧低着头,轻描淡写的,抛出了手中的纸牌。
那一张纸牌从食指和中指之间飞出,自凝固的空气中回旋,翻转,轻灵如飞鸟,宛如展开了无形的双翼,便令世界都因此而倾覆。
槐诗骤然一阵恍惚,只感觉天旋地转。
就好像,纸牌还悬浮在半空中,从未曾移动过分毫,旋转飞舞落下的并不是这一张油墨印刷出的白纸,而是整个世界!
天地翻转,四方错乱。
一直到那张纸牌无声落进牌堆中,动荡的天地才重归静谧。
“黑桃k。”
罗素说,“我赢了,槐诗。”
“都什么时候了,还扯这个!”
槐诗难以理解这个老家伙在说什么,况且,他刚刚看的清清楚楚,罗素丢出来的明明是一张红方a才对!
可现在,当尘埃落定之后,槐诗眼前的纸牌,竟然也随着一齐产生了变化。
就好像刚刚所发生的一切都不过是一场……幻觉?
罗素微笑,展开双手。
恰如表演结束的魔术师一样,展示骗局。
然后,槐诗才看到,那一线从天而降的霜华终于姗姗来迟,从天空中落下,像是幻影那样穿透了他们的身体、他们脚下的甲板,还在笔直的向下。
一直到接触海水的瞬间,才有刺耳的轰鸣凭空迸发,紧接着,恐怖的白澜向着四面八方席卷扩散。
寒风凄啸着将一切都笼罩在内,而冰山生长的高亢巨响不绝于耳!
动荡的海面在瞬间封冻,而低温依旧在向下扩散,一直延伸到了海底,同时,向上扩散,冻结空气中的水分,形成了死亡的白雾龙卷。
几秒钟之前,有一位创造主在这里种下了一颗冻结的种子,几秒钟之后,便有参天巨树拔地而起,以海平面为隔,化为了半截气态,半截固态的苍白大柱!
这一切都是真实发生的,同时,也却又好像没有发生。
因为两个现实同时重叠在了一起。
就像是两张图像调低了透明度之后,叠合在一块,便呈现出了截然相反又浑然一体的诡异画面。
槐诗陷入错乱。
无法理解。
这是他第一次见证罗素出手,可是却完全弄不懂究竟发生了什么。
旋转的究竟是纸牌还是世界?真实和幻觉的边界又在哪里?虚幻的究竟是他们,还是那一缕白雾?
那张纸牌,究竟是黑桃k,还是红桃a?
“魔术时间已经结束了,槐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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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素缓缓的抬手,将那一张落地的纸牌翻转,重新盖在了牌堆上,令真相隐藏进了黑暗里。
他意味深长的微笑着:“当好一个合格的观众就足够了,就不必穷究原理了吧?”
于是,一切幻觉迅速模糊,冰封的世界消失不见,潮声响起。
风平浪静。
什么都没有发生。
门却终于开了。
罗素从甲板上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活动筋骨,舒展着有些僵硬的身体,愉快的仰头发问:
“好久不见,夏尔玛,你还好吗?”
无人回应,可罗素却毫不焦躁。
只是安静的等待。
好像有足够的耐心可以等到天荒地老。
“……”
在漫长的沉默之后,石球中传来一个瓮声瓮气的声音:“有个讨嫌的老鬼没有任何预约就跑到我家门口,放了二十四小时的噪音,打扰我的研究,消耗我的耐心,挥霍我对他的最后那么一点好感……
然后呢,现在,他竟然还有脸问过的我好不好?
真奇怪啊,罗素,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这样厚颜无耻的混账东西?
你真的有在乎过别人过得好不好么?
如果你真的脑子没有哪里出了毛病的话,那可以我告诉你——我,不,好!”
夏尔玛冷声问:“现在,你可以滚了么?”
“我好了!”
罗素舒畅的展开双臂,“如果我记的没错的话,这么多年了,包括你离开理想国之前,这都算是你对我说的最长的一段话!”
他深吸了一口气,赞叹道:“实在是让人受宠若惊!”
旁边的槐诗嫌弃的挪远了一些。
这个家伙对自己讨嫌的程度真的没有任何自我认知么?
然后,罗素就当真没有一点见外,就好像逢年过节刷新在家门外的讨厌亲戚一样,露出热情的笑容:
“来都来了,吃顿饭再走,怎么样?”
“……”
夏尔玛没有说话。
被气的。
惨啊。
槐诗忍不住捂脸,就好像看到一个自闭宅男在销售员的巧舌如簧之下渐渐涨红了面孔一样。
大哥你连脏话都不会骂么?
大哥你说句话啊,只要你讲句话,我都能来替你骂,从‘两军阵前必有高论’开始,一直骂到你给我五星好评点赞为止都不带喘气的。
“放心,就一会儿。”
罗素诚挚的保证:“吃完我就走,绝不打扰,怎么样?我发誓!”
就好像每一个送女孩儿到她家楼下之后心怀不轨徘徊不去的狗男人一样,罗素的表情万分神圣和庄严,看不出任何一丝的诡异和下流。
只有槐诗的白眼翻到了平流层上去。
信你就有鬼了!
然后……他才发现……
夏尔玛,好像,真信了?
眼看着石球上裂开的缝隙,槐诗的下巴掉在了地上,好像活见了鬼。
大哥,你不要听这个老东西的胡言乱语啊,他一进你家门肯定没有好事的呀,怎么就,怎么就引狼入室了呢!
怀揣着同情和惋惜,槐诗忍不住砸拳,在后面一个劲儿的摇头。
跟了上去。
穿过了漫长的走廊之后,又是一扇扇厚重的大门,经历了好几次的消杀和不知有什么用处的扫描之后,罗素竟然真的如愿以偿的进入了石球的内部。
后面挂着一个槐诗。
在进去的第一个瞬间,他就发现,庞大的石球从内侧看,竟然是透明的,漆黑的隔膜消失无踪。
而眼前的一切跟普通的海岛就没有任何的区别!同样是黄沙,海水,礁石,乃至密密麻麻的森林。
不过是森林的色彩略有诡异而已,和其他的地方并没有什么不同。
紧接着,他就感觉喘不过气来了,仿佛跳进了一个封闭的箱子里一样,含氧量稀少的空气里待着一丝丝的腐臭,和断电之后放了半个月没管的电冰箱差不多。
他下意识仰头,结果喷嚏还没打出来,就感觉到有一层塑料薄膜一样的东西封闭在自己的口鼻前面。
“注意点。”
夏尔玛冷漠警告:“不要到处乱摸,也不要留下任何不属于本地的菌群,最好什么都别碰,尤其是不要留下任何排泄物。”
槐诗傻了,表情一阵抽搐。
会说话就多说一点。
这打个喷嚏咋就从你嘴里变成随地大小便了呢?
但奈何人在屋檐下,创造主嘛,脾气怪点不也很正常?
他摇了摇头,从马鞍包里摸出了一个防毒面具,扣在脸上,不敢说话,只能暗搓搓的好感度-1。
“还在弄那个研究啊,这都多少年了?”罗素环顾着四周:“你还真沉得住气。”
夏尔玛没有回答,只有一条小路从他们脚下浮现,引导着他们从海水之上走过,从半空中向着海岛的最深处而去。
小路的周围竟然还笼罩着一层透明的隔膜,宛如密封的走廊,就好像生怕他们顺手摸点什么东西回去。
就在默默行进的时候,槐诗听见了一声模糊的嘶鸣,有一个黑影忽然从头顶飞过。
当槐诗抬头,便看到了远去的轮廓。
“那是什么?”槐诗皱眉:“为什么看上去那么像是……”
“翼手龙,对吧?”
罗素走在前面,脚步不停,只是伸手指了指下面,示意他仔细观察。
然后,槐诗便看到,在郁郁葱葱的密林中,无数晃动的暗影,那些只在考古纪录片里能够看到的轮廓,起落的诡异飞鸟,乃至从海水中爬上沙滩蠕动的三叶虫……
一只迅猛龙忽然从密集的荆棘中闯出来,咬断了剑齿虎的脖子,拖曳着尸体又消失在了黑暗中。
而在泛着诡异味道的海水中,有庞然大物的轮廓缓缓升起,来自古老时代的庞大生物摇曳着身体,姿态优雅的从海面上掠过而过,令槐诗不由得停下脚步,专注观望。
“侏罗纪公园?”
槐诗惊叹:“竟然真的能够实现?”
“呵,如果只是如此的话,又怎么值得劳动创造主花费这么长的时间?”
罗素在前面回眸,轻声提醒:“这里可是和外界是完全隔绝的,槐诗,还没反应过来么?”
槐诗只感觉脑子里嗡的一下,当他再一次环顾起这一片石球中的世界时,终于发现被隐藏在夸张表象之下的本质。
整个石球的内部,在他眼前的整个区域,都是一个巨型的生态瓶!
一个独立的,隔绝现实的,和外面截然不同的世界!
几乎和异世界没有什么不同!
就好像将苔藓和水分封进烧瓶中,测试内部生命延续的极限时光一样,自从生态科学诞生以来,有无数学者屡败屡战,企图以自己的力量从无到有的塑造出一个完整的生态圈。
不惜耗费了无数的资金,心血和时光,试图挑战造物主的权威,然而无一例外,都迎来了惨烈的失败。
可现在,一个无限接近完成的独立世界,竟然出现在了槐诗的面前!
这算什么?
究竟应该赞赏这一份属于创造主的宏伟力量,还是应该对死宅的自闭程度表示敬畏呢?寻常的阿宅们关门在家里,顶多是捏捏小人,拼拼模型,了不起搞个鱼缸和仓鼠小屋。
结果竟然有人能折腾出一个闭合世界来,而且在保证了封闭循环的基础上,让内部生命逆向蜕变,回归了‘生命理论‘中被称为‘侏罗纪’的原始时代!
这就是阿宅的最终形态么?
究极自闭的力量!
“持续多少年了?”
罗素好奇的问道:“这进度已经比上一次强不少了吧?”
“五十一年。”
夏尔玛冷淡的说道:“多亏两位的拜访,让本区流失了万分之零点零零零二四的气态物质,因此而造成的损失将在四千六百年之后形成不可挽回的恶果,成功的让我的闭环区域理论寿命缩短了九十年零四个月。”
“你回头再摆弄一下不就是了。”
罗素随手一掏,不知道就从下面哪片林子里摸了个奇怪的果子吃起来,嘎嘣嘎嘣响,吃完还到处乱吐果皮。
尤其嘴里还不咸不淡的扯着让人血压拉满的话:“你就随便弄一下呗,就那样刷一下,dong一下,反正我也不懂,但这不挺简单的么?你肯定搞得定……”
槐诗开始倒退,主动拉开了和罗素的距离,生怕天上一个雷劈下来波及到自己。
这个家伙根本就不做人了啊!
难道就没有天来收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