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线新鲜,痛感持续。
白月当空,红莲业火,地藏显灵。
赵饮香全身血脉高速流淌。
赫连开济临走之时只了一句说:“星辰着落,女帝再生,日后只愿您留姑娘一条活路!”
赵饮香的脑子里有个女人的身影,看不清样貌,轮廓模糊,忽远忽近。
两位姐姐各自入屋之后,她再次上到屋顶,在屋脊上盘腿而坐,任凭额前的帝女红吸收着月之光华、地之法量。
......
干辛二十五年的大苍国,国度最南端靠海的小渔村。
一身白色粗布衣裳的清瘦公子将几条新鲜海鱼溜入石锅当中,呲呲的响声与清晨的朝阳很配,满脸胡茬的他笑了。
“星海哥哥,今天你还要在家中念经么?”
说话的是一位四五岁的小姑娘,头顶扎着可爱的丸子头,一双大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锅里的鱼。
“不用了,那经书念足七日便可以了,你看我们今天都不吃素,可以吃鱼了!”
小姑娘欢呼雀跃,慕星海用身子挡着,怕油溅到她身上。
“那我们今日干什么?”
“小凤,要不我们去永安城玩儿吧?”
小凤瘪嘴摇头,“奶奶不会让我离开家那么远的!”
“没事儿,我一会儿去跟奶奶说,保准同意!”
小姑娘兴奋,要跟大哥哥拉钩。
慕星海连忙伸出小手指。zusi.org 狐狸小说网
他想起了小时候,与赵饮香相识的时候她也是这么大,只是更加漂亮一些,拉钩是为了帮她隐瞒小秘密。
在汶陵村,慕星海还是知晓了赵饮香的死讯。
他穿戴白色食素七天,整日念经足不出户,胡子已经七日没剃。
赵饮香是国主身边的当红昭仪,再怎么样大苍一定会让她入定阴塔,但那是皇宫禁地,平民根本不可能进去,这七天他一直在思考入塔的方法。
入塔不为别的,祭奠一下自己从小爱到大的发小。
活着,不见,死了,见吧!
有时候他也觉得自己活得太逃避了。
赵饮香入主西宫之后不是没有找过自己,但是一想到皇宫里还有一位范修然他便瞬间放弃了。他并不知道,范修然触犯国法被发配北疆。
这些年,慕星海最好的朋友就是小凤和她奶奶,小凤爹妈已经北上永安城做事,他正好以带小凤看望父母为理由征得了奶奶的同意。奶奶只有一个要求,平安!
“您放心,我一定带着小凤回来,用不了几天的便回村了!”
...
与此同时,一队人马奔腾在雪色荒原之上,太阳光辉照耀但是让人感觉不到半点温暖。
陇北节度使赫连开济在收到吕巨的飞鸽传书之后天未亮便出发,直奔二百多里外的敖昌国(诸侯国)北部。
人是赫连开济亲自押过来的,整整一年了。
几十号人马四周围寻了一两个时辰才在一个山洞中找到了披头散发、皮肤暗红的范修然。
他像看神仙一样看着洞里洞外全身精致毛皮战甲的士兵,眼中无光、反应迟钝。
“范公子,是我,赫连开济,国主让我来请你回去...”
范修然缓缓起身行礼难掩悲伤,“人已经入了定阴塔?”
“是!刚刚过了头七!”
他很自责,若不是自己被发配赵饮香也不会死。
他身子一软坐在地上。
“既是如此我这罪人便不回了吧,与其待在永安城的大牢还不如在这雪地里自由自在,渴了扒白雪,饿了吃冰河下的鲜鱼,味道好着呢!”
赫连开济注意到,山洞内壁上挂着赵饮香的画像,上面的她妆容艳丽、衣着隆重,正是她晋升昭仪时候的留存,此话在永安城的话本舍和茶馆都能买到。
“你难道不想入塔看看她?”
范修然怔住,缓缓抬头。
“我能么?”
赫连开济在他面前蹲下,“能!”
范修然笑了,笑得很大声,整个山洞都在抖动。
他笑着笑着哭了!
......
干辛十八年的上水村,年轻帅气的慕星海被姑姑慕红绕着圈地看。
“我不叫你就不回家呗?”
“这不回来了么?”
“要是今年秋试不过你还打算念书么?”
“念,当然念,一直到考中为止!”
慕红个头不算高,但长得精致,英气十足。只有对自己的侄子她能耐着性子,始终和颜悦色。
“还念?那农伟才教你的功夫不就白瞎了?你看姑姑我,不读书照样活得风风光光。这么说吧,即便日后你中了三甲当了官又如何,想到达到姑姑这样的水准你得又势利又贪财,还不一定能有慕府这么红火!”
姑姑念书少,全凭哥哥留下了好家底、好人脉、好口碑,这才在上水村成了大户人家,不但手握多宗生意而且实际控制上水下水两村团练,其势力可与武南镖局相抗衡。
“我只想做个普通人,结婚,生子,过平常日子!”
慕红不是第一回得到这样的反馈,她根本不生气。
“行啊,不过赵饮香你可就不用想了,换换,姑姑给你做主,帮你娶进门!”
慕星海不悦,“姑姑半夜将我叫来就是为了催婚?”
“当然不是!农有才!”
“是!”
农有才上前。
“少爷,西卫国将有大事发生,或许你的书将要念不成了!”
“再大的事儿也敌不过我念书成贤的心!”
早知道就不换下中桦书院的书生服,那样更能体现自己的初心!
农有才压低声音贴耳说道:
“西卫将联合敖昌等七国攻打大苍,势要打破大苍一国独霸东方的局面!”
“打打杀杀之事这与我这一介书生何干?”
农有才忍不住声调高了,“怎么无关,老爷便是死在大苍军队的刀枪之下,如此血海深仇你难道就忘了?”
“爹爹本是武将出身,两国交战各有死伤,好不容易换来的和平日子为何要为了一人之仇挑起旧恨重燃战火?”
“一人之仇?”慕红气愤不已正声怒言,“当年有多少西卫将士与国民死于那场战争?若不是大苍那戾气的朝廷拥兵自重、野心滔天,哪有今日唯唯诺诺、屈居人下的西卫国?为了改变这一切只有起兵奇袭,攻他不备、直捣黄龙,将西卫的战旗插上永安城的城头!”
“这是石京的主意?”
“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