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撤。”
眼见自己的谋划落空，鬼王大手一挥，招呼众人往后退去。
临走时狠狠看了沐言一眼，他倒是想冲上去把这坏了他大事的混账小子大卸八块，可现在自己这边的人手已经折损了一大半，又是在正道聚集地，而且自己也受了不轻的内伤，真要打起来，胜算渺茫。
而且这小子不知怎的，竟然能唤来黄鸟相助，要是黄鸟真的听命于他，那自己以后怕是动不了他了。
想想就烦，鬼王架起伏龙鼎，极速往后退去，四大圣使紧紧跟在他身后。
鬼王退去且不说，底下的夔牛终于破开围困自己的阵法，撒着欢儿的往海边跑。
它本来是生活在这流坡山上，但一般情况下都藏在海底，偶尔出来透个气，在山上溜一圈。
结果这次出来透气就被人偷袭了，先是好多人追着自己打，虽然没什么伤害，但也能感受到疼痛，烦得很。
偏偏他们身在空中，自己又打不到他们，只好四处逃窜。
结果这一逃他们反而更来劲了，追的自己精疲力尽，又布下阵法，差点把自己就这么捉了去。
还好有人相助。
夔牛心里打定主意，这次回到海里以后，绝对不再出来了。
夔牛一声大吼，转身就往海边奔去，流坡山就在海边，方向很好判断。
只是它身形庞大，一双眼睛也注意不到许多，前行方向上，几个青云门弟子突兀出现。
“快躲开。”
苏茹一声惊叫，几人如梦初醒，从第一次直面这等庞然大物的震撼中回过神来，架起仙剑朝左右两边散开。
正在这时，张小凡握紧了烧火棍，咬紧牙关，不顾一切的冲了上去，高举双手挡在夔牛前面，将早已看傻了，来不及撤退的田灵儿挡在身后。
“小凡，你干什么？”
旁边冲出来一个身影，手握利剑也冲了上去。
只是他明显慢了半拍，夔牛巨大的单足一抬，就要朝张小凡落下去。
一方是足有百米高的巨兽，一方只是一个普通人，修为也不高，两相对比之下，任谁也只觉得张小凡完了。
而张小凡浑然不觉，怒吼一声，手中烧火棍滴溜溜的飞起，他此刻什么都顾不上了，只知道他身后护着的，是一直待自己很好的师姐。
夔牛巨大的单足落下，还没彻底踩到他，裹挟而来的巨大威势已经让他七窍都流出了殷红的鲜血，悄悄滴落在烧火棍上。
张小凡勉力抬起头，空中一片黑暗，那是夔牛巨大的单足。
若是就此离去也算是个比较好的结局吧！
他如是想着，自己身上背负的秘密太多，如果真的回了青云门，要是被发现了，怕不是要被逐出青云门，说不得还有更严重的惩罚，师父素来好面子，到时候肯定会抬不起头来。
只是可惜了师姐……
不，师姐还年轻，她的一生不能就这么结束。
张小凡猛的瞪大眼睛，直面那笼罩他视线内整个天际的黑暗。
下一刻，一道金色的，庄严的光芒陡然亮起，同时青色光芒交织，两者互相缠绕，注入那沾满鲜血的烧火棍上。
貌不惊人的黑色烧火棍上，无数细微的红色血丝悄悄亮起，一道血色光芒延伸而出，与那青金色的光芒交织在一起。
夔牛巨大的单足之下，一道炫彩的光罩向四周延伸出来，巨大的太极图案和佛家真言融在一起。
与此同时，烧火棍顶端，那本来透着点点青光的珠子，仿佛失去了禁锢，血色光芒大放，透着诡异与血腥。
所有人都惊呆了，除了田不易。
自己的女儿和自己寄予厚望的弟子，他在发现情况的第一时间就动身了，此时堪堪赶到他们背后。
不出意料的，张小凡撑起的防御光罩直接被夔牛踩碎，毕竟是身形如同一座小山般的巨兽，又岂是他一个玉清境的弟子能挡得住的。
不过田不易赶来的及时，在千钧一发之时，将张小凡和田灵儿同时扯出来。
夔牛仍没察觉到不对劲，巨大的身影朝前奔去，不一会儿就入了东海，如无意外，估计是不愿意再出来了。
张小凡只感觉自己全身的骨骼都要碎裂一般，身上说不出的疼痛，但他的意识却极为清醒。
因为他知道，自己又一个秘密暴露了。
场中安静了刹那，下一刻，天音寺僧人越众而出，惊疑不定的看着他。
“大梵般若，是大梵般若！”
包括法善在内的众僧人纷纷指责喝问道：“你怎么会修习我们天音寺的大梵般若？”
场中群情激愤，大梵般若是天音寺的正统功法，从不外传。
其地位，就相当于青云门的太极玄清道，焚香谷的焚香玉册，这是一个门派的立足之本，向来是不外传的。
他们自有一套保密措施，新入门的弟子，修习这功法时，也得立下重誓，保证自己绝不外传。
在张小凡这个青云门弟子身上看到了大梵般若，这不就是说青云门对自己有想法？都把自家的功法拿到手了。
一时间天音寺众僧连带着看向青云门的目光也有些莫名。
只有那个法相，静静立在原地，仿佛什么都没发生一样，默默注视着张小凡，目光闪躲。
“噬血珠，那是噬血珠，数百年前，我亲眼见过的。”
除了天音寺的僧人，场中还有其他人发现了他那法宝的异常。
身后一直提着自己的手松了开来，张小凡一个立足不稳，踉踉跄跄的向后倒退几步，没管身上的伤势，他艰难的直起身子，面向所有人。
田不易面色铁青，右手拳头捏紧又松开，赤焰悬浮在他身后，不时吞吐着剑芒，显然他心情也很是复杂。
第一时间冲上去的林惊羽也呆了，像看怪物一样看着这个人，这个遍体鳞伤的少年，和自己一同从草庙村走出来的同伴。
张小凡缓缓抬起头，望向田灵儿，望向林惊羽，望向自己的师父，望向同门的师兄们。
这一刻，他们的脸色出奇的相似，都是那样的陌生。
忽然他好像发现了什么，目光停留在沐言脸上。
只有萧师兄还愿意对自己露出笑脸！
这是他昏过去前的最后一个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