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章 心照不宣

生怕有遗漏,数百兵卒挨个逼问着,问商队中有无汉人女子。

但所有胡商都说没有。。

看来是真的杀错了

宇元庆暗叹了一口气,举起手,用下的往下一挥。

数百骑兵齐齐的拉开了弓

只是一轮攒射,百余胡商便已没几个还能跪直的了,甚至连呻吟的声音都已听不到几声。

怕留下活口,射完箭后,又有百余骑兵下了马,提着刀挨个往下剁着首级。

不多时,阵内的就像是下了血雨一样,鲜血积成了汪。

人如蝼蚁,命如草芥!

就如此时

尸体自有县兵料理,无需宇元庆操心。他让亲信收拢驮马、车驾等,准备回山。

刚下完令,身边的亲卫突然提醒道:“都尉,好似有号角声?”

号角声?

宇元庆侧耳一听,脸色猛的一变。

这分明是斥候发现了强敌的警讯

强敌?

哪来的?

再看眼前的乱相,宇元庆眼角都要崩裂了。

赶车的赶车,牵骆驼的牵骆驼,拾捡财货的拾捡财货,甚至还有许多兵卒正在尸体上摸索着、以及剥着死尸身上的衣物。

就这乱成一锅粥的模样,敌人只需一个冲锋,就能冲溃

宇元庆脸上青筋暴起,几乎用上的浑身的力气,奋力嘶吼着:“强敌来袭列阵快快快列阵”

士卒一阵愕然,愣了好几息,才听到西北方向连续不断的传来的号角声。

真有强敌?

数百士卒骇然色变,能揣进怀里的就往怀里揣,揣不进去的就扔。

但等手腾出来的时候,却忘了马在哪。

然后便是乱抢。一时情急抢不到的,要么翻身上了还驮着财货的骆驼、驮马,要么一顿刀乱砍,解着拉车的驽马。

好家伙,何止是乱成了一团麻?

完了

听着越来越近的号角声,宇元庆眼前一黑,差点一头栽下马去。

嗯,不对

听着只有号角声,好像没几匹马?

若真是有强敌来袭,早就蹄声如雷了。

号角声越来越近,借着月光,隐约能看出只有四五十骑,好似是之前派出往北追击溃敌的那一队手下。

再往后看,也不见有烟尘升腾

意思是敌人没追上来?

宇元庆心下大定。

刚刚差那么一丝,他就带着亲卫先逃了

他抹了一把头上的冷汗,朝身边的亲卫喝道:“亮旗!”

看到灯笼,那四十五骑当即就朝这边奔了过来。

都还离着七八仗,幢将就开始喊了:“都尉,府兵关中镇守府的府兵”

宇元庆稍稍一愣。

关中的兵,跑河西来做什么?

不对这是官兵,又不是敌人,你发什么警讯?

宇元庆的脸都气绿了,他不是不信手下所说的话,而是气恼手下慌报军情,差掉让数百骑兵不战自溃。

“都尉,对方足有上千甲骑,且阵形极严,定是百战之师。除此外,再不见一匹驮马,一辆车驾

所以属下估计,这些人绝非是关中府背着朝廷派往敦煌或西域行商的商队。而十之八九,做的是与我等同样的勾当”

宇元庆刚举起了鞭子,听到这句话,就跟冻住了一样,竟怎么都抽不下去了。

甲骑?

人马俱甲的才会被称为甲骑而且足有上千?

扯什么鸟蛋,朝廷的虎骑才有多少?

估计是属下一时心惊胆战,无形中先把自己给吓住了。

又怕这些关中府的兵真把自己人等当成杂胡马贼给剿了,所以才吹响了遇敌的号角

但看来是杞人忧天了,对方明显猜出了自己等人的真实来历。

不然不可能轻轻松松的就将这些手下放回来,还亮明了身份?

看来,这些人干的真是和自己一样的勾当:跑到河西帮高肇来找人了

但宇元庆有些想不通:奚康生一直与高肇不合,也历来都不会假以辞色,这突然间,竟为高家的事情这么上心了?

想不通,实在是想不通

算了,反正自己哪个都招惹不起,想这么多做什么?

既然遇到了,就结个善缘吧。也不能光自己吃肉,却让人家干看着,连口汤都喝不上

宇元庆沉吟着:“嗯去挑几驮财货,随我送过去”

挑明身份是肯定不能挑明的,只能算是心照不宣。

也有向奚康生示好的意思

手下应了一声,打马而去。不多时,就赶了几峰骆驼和驮马过来

二十里的距离,即便是夜里不敢快马急行,至多两刻也就到了。

但宇元庆却足足走了近一个时辰。

不是他走不快,而是根本不敢走快

刚绕过县城,突然就响起了响箭和号箭。

而后又听到了几声如同蛇行鼠窜一般的动静之后,离他不到十丈的草里,竟冒出了几个骑兵?

若不是宇元庆早就亮了官旗,也并没有隐藏行迹,怕是被射死在马上都不知道,那箭是从哪里射出来的?

亮明了身份后,对方也不做阻拦,只说要回去向上官秉报,需先行一步。

宇元庆便觉的,这下总该畅通无阻了吧?

但往前走了还没三里,又突然冒出来了第二波。

然后是第三波,第四波

直到明确接到李承志同意放行的军令之后,李睿才收拢了斥候,领着宇元庆走往营地。

但即便是让宇元庆快马急行,他也已没那个胆量了。

这些兵,太怪异了,就跟鬼一样

等接近军阵,看到那闪着寒光,如同一堵铁墙一般的马阵时,宇元庆更是惊疑。

手下说的,竟然是真的,真的是人马俱甲的甲骑?

虽然并非如手下所说甲骑近千,看阵势至多只有三百甲士,甲马也应该只有三百,剩下的俱是备骑,但也够让宇元庆心惊了。

他又不是第一天带兵,岂能看不出这些兵身上隐隐透出的杀意?

虎狼之师!

不出意外,九成九应该是奚镇守的亲卫营

就是不知道,为何对自己这般防备?

自己也就带了四五十骑,但这些甲骑为何如临大敌一般,连自己身边都不敢靠近?

宇元庆哪里知道,李承志是怕被他看出珠丝马迹来。

这近八百匹马,其中至少有四百匹,都是李松从宇元庆手里买回去的

李承志的手里一块布。

应该是临时从身上撕下来的,上面沾着血盖了个印,隐隐还能闻到一丝血腥味。

河西典牧府!

来的不会是宇元庆本人吧?

毕竟心心念念好久了,想着何时把河西马场弄到手,所以李承志还真知道宇元庆是谁。

更何况,还买了人家那么多匹马?

当朝太仆卿宇福之子,河西典牧都尉,正五品的官,与达奚同级。

但这只有官府印,却无官职印,看来与自己只打关西镇守府的牙旗,却不打代表官职及个人身份的号旗同出一辄。

无非就是心照不宣,我知道你是谁,你也知道我是谁,咱谁也别告谁的状,告了反正我也不会承认的意思。

想来这几驮财货,就是宇元庆分的赃。

李承志有些哭笑不得。

好好的赶着路,突然就遇到了这样的破事?

要认真说起来,两波人还真有些狼狈为奸的意思。

毕竟李承志也算是动了手了

如此看来,宇元庆还不知道自己是谁,只是凭卫营的阵势推断,怀疑自己绝对是奚康生的亲信

不然人家哪会这般恭敬?

不过算是好事,至少暂时不用担心自己的行迹会被泄露。

李承志又瞅了瞅那几驮财货。

全是好东西。

不是丝滑如玉般的帛锦,就是摞上三五层,都能看到身上哪里长着痣的那种轻纱

“去应付一下吧,记得把脸蒙上”

李承志给李亮交待着,“不要弱了气势,至少要让对方相信,我等确实是奚镇守的亲信”

至于奚康生为何会派这么多的亲信跑到河西来?

随便宇元庆去猜吧

过了两刻左右,听到一阵马蹄声往南而去,李承志就知道宇元庆走了。

稍倾,李亮便来复命,说是宇元庆并未起疑。

其他再说多说,只说代他向奚镇守问好

李承志止不住的冷笑:老子躲都来不及,问个鸟毛?

“让李睿盯紧了。嗯一个时辰后,若无异常,再行启程”

即便觉的宇元庆演戏的可能性不大,但李承志还是做了防备。

等再次启程已是寅时初,再有两个时辰,天就要亮了。

连急行了一天,又折腾了半夜,不管是人还是马都已疲惫不堪。

李承志决定,等天亮后,定要寻一处僻静的地方,让士卒好好歇上半天。

即便月光很亮,但总归是夜里,怕伤到马,更怕伤到人,李承志令斥候与卫兵全部缓马慢行。

他的用意也并非是急着赶路,而是以防万一,以免留在原地被人给围死了。

李承志困的眼皮都不想抬。

但在马背上睡觉的本事他还没学会,要摔下去的话,即便摔不断骨头,估计也得挨上几马蹄。无奈之下,李承志只好强打精神,没话找话的和李亮说着话。

“你说,宇元庆哪里来的胆子,敢在县城下劫杀胡商?这和明抢有何区别?”

李承志是真想不通。

胡商可是有官身的?

再依这驮马的数量、携带的财货来看,也定然不是小型的商队,头领至少也是一州萨保这个级别。与泾州昭玄寺的大维那玄会,也就是印真、印光等人的师傅,以及泾州太平观观主郭守正的级别一样,与大郡郡守同级,正五品!

再者元魏朝一直都以汉家正统自居,处处彰显中华风仪,最忌讳的就是被人说成蛮夷,所以,宇元庆干的这件事情,性质真的很恶劣,朝廷定会追查到底

“估计是财帛动人心”

李亮心不在焉的说道。

李承志没说话,只是含含糊糊的应了一声。

只是为财?

不见得吧?

这么大一座马场,而且亲爹宇福就是直管上司太仆卿,宇元庆隐报一些马匹、牛羊的数量不要太轻松。

不然李松怎可能那般容易就能买到上千匹马?

但除了这个原因,一时半会,李承志也想不出再会是什么理由。

心里犯着疑,察觉到马儿好似慢了下来,李承志下意识的抬起了头。

前队好像停下了?

应是斥候发现了什么异常,但不算什么大问题,所以李睿就没有吹号。

他往东一瞅,隐约看到一骑正迈着碎蹄,小跑着往这边奔来。

果然是李睿

走到近处,李睿并未像往常一样大声禀报,而是下了马,往李承志的身边凑来。

离着这么近,李承志看的很是分明:那两只豆豆眼亮的吓人,就跟夜里见到了狼一样。

再一细看,不知为何,李承志总觉的李睿脸上的表情有些嗯,猥琐

到底发现了什么?

李承志正在问,李睿几乎贴到了他的怀里,把一样物事往他手里一塞:“仆在一里外,捡到了这个”

什么东西,鬼鬼祟祟的?

李承志顺手接住,本能的捏了一下。

半软半硬,像是布,又像是革,好像还带着一丝脂粉香

等看清是什么东西时,李承志的猛的一愣。

这分明就是一只鞋,里面还有些潮,摆明是刚穿过不久的。

而且还是一只女人的绣鞋

李承志恍然大悟:估计是那队胡商落下的。

随即他又脸色一黑,

可能不单只是这只鞋,说不定是人

看李睿的表情就知道了。

就是不知道是胡姬,还是汉家女子。

“抓到人了?活的还是死的?”李承志疑声问道。

李承志差点一鞋底扇到李猿儿的脸上。

怪不得这混账表情那么猥琐?

李承志恍然大悟:估计是那队胡商落下的。

可能不单只是这只鞋,说不定是人

看李睿的表情就知道了。

就是不知道是胡姬,还是汉家女子。

“抓到人了?活的还是死的?”李承志疑声问道。

李承志差点一鞋底扇到李猿儿的脸上。

怪不得这混账表情那么猥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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