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谋定而后动未战而先胜

瘟癀觉得自己身为妖魔的尊严受到了巨大的打击。

尤其是在自己被打飞的时候,他看到了打飞自己的那个家伙,惊鸿一瞥的眼神,那种仿佛在看养猪场肉猪的眼神,简直就像是在说“你好可怜哦,明天或许你就要被切块摆上猪肉铺了”一样。

岂有此理!

自从二十二年前的倾天之战以后,从来都是妖魔用这种眼神看人类,什么时候轮到人类这么看妖魔了?

瘟癀觉得自己必须找回场子。

“没用没用!”

“你杀不死我!”

瘟癀身躯一转,平稳落地的同时便抬头看向自己甩出来的房屋,而在那里,一道流光溢彩的身影正朝着自己落下,与其对上眼的瞬间,瘟癀就知道:这个东西或许不是妖魔,但肯定不是人类!

因为它的“术法”没有反应。

身为从人们对疱疮病的恐惧中诞生的妖魔,瘟癀可以说是“对人特攻”的妖魔,所以他的术法有三种效果。

其一:人类只要被它看到,它就能附身在对方身上,为其带去病痛和折磨。

其二:它可以同时附身在复数目标上,分身不死它就不亡。

其三:它能够汲取附身目标的恐惧来增强力量。

第一种效果的作用范围很广,只要是长得像个人的东西,它都能够附身,最多只是附身速度的快慢而已。

但是-----

“我附身不了他!”

瘟癀侧身一跳,躲开了那道从天而落的光影,本以为后者落在地上会砸出一个大坑,却没想到其落地之势虽重如泰山,但真正落地后却是轻如鸿毛,而且脚一沾地就二次爆发,朝着自己冲来。

这家伙明明长得像个人。

自己却没法附身。

理由只有一个:它的内在根本没有产生“病痛”的器官,它和自己一样,完全就是一团有意识的炁!

“你是妖魔?”

“嘭!”

“你是人类?”

“嘭!”

“你....”

“嘭嘭嘭嘭嘭!”

来人完全没有回答瘟癀的意思,照着它的脸就是一顿老拳,瘟癀倒是有心反抗,但对方的拳头却仿佛一张绵密的大网,反抗只会让网越收越紧,这还是瘟癀自诞生以来,第一次遇到这种攻击。

但这其实是凡人的手段。

它甚至都已经见识过了。

神技。

凡人武者在炼神境千锤百炼以后,将某一项技艺打磨到极致后衍生出的层次,真正意义上的凡人巅峰。

“你未免也太好对付了。”

就在瘟癀疲于应付的时候,对面那道光影说出了第一句话:“你完全就是在依靠天赋的本能在战斗。”

“拳脚无力,技艺不精。”

“下盘松散,反应迟钝。”

“打到现在没一个动作是像样的,别说炼神武者了,如果层次相当的话,炼气武者都能轻松打赢你。”

陈鸿渐在静止世界苦研了八百年。

其中有一百年都在追寻武功的可能性,虽然最后失败了,但如神箭手那样的神技,他却钻研出了不少。十八般兵器,内外功,拳脚,就没有他不懂的。而现在,他将这些运用在了法身战斗上。

武者打不赢妖魔。

单纯是力量的层级相差太大,武功并非毫无可取之处。而当法身会武功后,爆发出的力量是颠覆性的。

若非如此。

他也不会特地弄一个法身出来了,事实上他之所以创出了这样的法门,就是为了发挥出武者的优势。

“嘭!”

瘟癀第二次被打飞,他全身上下已经被陈鸿渐用法身连锤了近百下,而这最后一拳就像是点燃炸药的引线,此前打进瘟癀体内的拳劲在这一刻被全部引爆,它身上的肉瘤当场就炸开了一大半。

“噗啊啊啊!”

只见瘟癀于惨叫中倒飞而出,口吐灵光,这些都是它的“鲜血”,也是维持它灵气身体的本元精气。

不过-----

(没用没用没用!)

----瘟癀虽然嘴上在惨叫,但心中却发出了狂妄的大笑,丝毫没有刚刚被痛扁和嘲讽了一顿的憋屈,因为他知道自己已经胜利在望了。而到时候,自己刚才受到的屈辱大可以千百倍地讨回来。

(没反应过来么?)

(凡人,你把我打飞的方向,正好就是这个桂花坊的所有住户被隔离的地方!那些可都是我的养料!)

(把我打向那里。)

(简直就像是把鲜花插在牛粪上一样,牛粪越是难闻,鲜花就越是娇艳!)

(愚蠢!)

瘟癀在心中大肆嘲笑敌人,但嘴上却是不发一言,他可不是傻瓜,万一自己说完之后对方想到了办法补救,那不就完蛋了?所以这个时候还是要稳一点,等自己附身了那群凡人后再嚣张得意。

(我的术法可以汲取恐惧增强自身。)

(只要被我附身凡人,我就马上让他们全部发病而亡!虽然这样榨取恐惧有些浪费,但量大就行了!)

数十户的恐惧。

足以让瘟癀攀升到一个全新的层次,如果这样还打不赢对方,那就逃到其他坊巷,继续感染其他人!

“哈哈哈哈!”

穿过墙壁,瘟癀终于看到了自己梦寐以求的人群,而在自己看到他们的瞬间,他的术法就已经发动了。

“我赢了!”

顷刻间,瘟癀就裂开了,化作近百道光影落在了场中近百人的身上,而直到这时陈鸿渐才操纵法身姗姗来迟,看着瘟癀附身在所有人的身上,摇了摇头:“兵法有云,谋定而后动,未战而先胜。”

“这就是你的遗言了?”

瘟癀冷笑道,不过说话只是拖延时间的方式,因为他需要时间让这些凡人染病,然后汲取他们的恐惧。

但是-----

(为什么!?)

-----术法没有反馈。

瘟癀很确定自己的术法已经发动了,在场的数十户住民,近百凡人现在应该都已经染上了不可治的绝症,朝着死亡的深渊坠落,然而为什么?为什么自己却汲取不到半点恐惧?他们都不怕么?

就在这时,陈鸿渐再度开口了。

“你不明白么?”

只见他咧嘴一笑,轻松写意地说道“这句话的意思就是,从我出现在你面前的时候开始,你就已经输了。”

“不信?”

“不信我换个人再和你说。”

还没等瘟癀搞清楚对方什么意思,就见他附身的一个凡人突然转头,视线精准无误地落在了它身上。

“怎么样?现在相信了么?”

“不信我再换一个。”

瘟癀:“!!!”

话音刚落,瘟癀视野内的所有人便齐齐转身,抬起头,看向了正站在他们背后的瘟癀。他们的脸上带着统一的笑容,就连嘴角上扬的弧度都分毫不差,近百人的声音在这一刻汇聚成了一句话。

“你已经死了。”

瘟癀是从人类的恐惧中诞生的妖魔,他以勾引人心,诱发恐惧为乐,但它从未想过,自己居然也会----

感到恐惧。

“不要....”

近百人的身影在这一刻开始汇聚,他们的身躯渐渐变成黑色,然后融合在一起。同时这也意味着刚刚裂开,分身近百的瘟癀,现在开始被迫融合,他的救命稻草反而成为了勒紧他脖子的绞绳。

“不要....”

“你们....”

眼见自己的分身不断汇向本体。

恐惧在瘟癀的心中迅速放大,但他的术法无法汲取他自己的恐惧,所以他只能发出一声无力的呐喊。

“你们不要过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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