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屏幕上。
循环播放的名医直播间里,秦风正大谈着癌症。
众多专家教授也目不转睛地看着秦风,本来一开始他们还有些嗤之以鼻。
毕竟秦风的年纪摆在这,任谁看到第一眼都会质疑他的医术。
然而听着听着,他们就发现不对劲了。
“寒气客与小肠膜原之间,络血之中,血泣不得注于大经,血气稽留不得行,故宿昔而成积矣。这句话讲的便是肿瘤的来源……”
这句话出自黄帝内经,但是知道这句话代表肿瘤由来的中医可不算多。
毕竟古籍经典中的很多语言都晦涩难懂,甚至有些内容如果不懂繁体字的话,光靠翻译的解释,是很难领悟到其中真谛的。
而秦风能说出这句话,并且能理解其中意思,便足以见得他对古籍的认识要比一般的中医更强。
在座的都是有名有姓的专家教授,自然是知道这些的,当然,还有极个别不了解中医古籍的人,也就不太明白秦风说的是什么了。
“这个叫秦风的中医水平不差啊,余教授,藏龙卫生院不是你们松江中医院的合作单位吗,怎么把这么好的苗子丢在这里,这要是我,早把他给抢走了。”
“是啊,而且他讲的那些话都通俗易懂,特别是提到没有心癌这个概念,真的是把中医理解的相当透彻。”
“这话说的没错,不过他那个治癌先强小肠说法到底有没有根据,这个我倒是第一次听说。”
“不知道,我反正从来就没治过癌症,也不知道该怎么治,按照这个叫秦风的说法,我感觉还不如强心脏。”
“强心脏可不容易,不过我们都没治过癌症,也确实不能判断他说的可不可行。”
“我其实有点好奇,他是在哪学的这些东西,还是说这些都是他自己领悟的?”
“有可能是师承,不过看屏幕上写的字幕,他又是上京中医大学毕业的,有点奇怪。”
“……”
余庆严此时也是一脸尴尬。
秦风的名字他听过,甚至连他为什么会在藏龙卫生院,都略微有些了解。
只不过这些都算是他们松江中医院的丑事,自然是不能对外到处说的。
见同仁问起,余庆严也只得打个哈哈,“我也不太清楚,平时都只是在科室忙活,哪里知道乡镇卫生院的事。”
王世海笑道,“倒也是,不过你们松江市的医疗系统还是挺重视宣传的嘛,连卫生院的医生都能上电视,还放到广场大屏播,不简单呐。”
余庆严摆摆头,“王主任,你不觉得中医公开场合讲这些话,有些不太好吗?”
其实哪怕是中医里面,也有部分具有西医思维。
在他们看来,癌症也是不可治愈的病。
秦风的年纪完全没有说服力,讲这些东西除了给自己招黑之外,没有半点好处。
不仅惹得西医不高兴,连很多中医也不会乐意。
毕竟在座的专家教授里头,也没有一个人能治癌症。
秦风的话,也只能证明他的水平不错,但也仅限于不错。
在没有看到他有癌症治愈的病例之前,没人会完全相信他的话。
王世海点点头,“是有点说大话的味道,而且有些观点我也不是很认同,不过年轻人嘛,学得越少就觉得自己懂得越多,咱们不都是这么过得来。”
……
韩俊成瞧了两眼旁边的专家教授,发现他们一个个都齐刷刷地盯着大屏幕。
“你看,这些人好像对秦风挺感兴趣的啊,你说他们会不会对秦风嗤之以鼻啊,毕竟秦风讲的可是癌症,在这些人面前,多少都有些班门弄斧的感觉吧。”韩俊成笑道。
周兴昭知道韩俊成说的是反话,单从秦风能治他岳母的偏瘫就能看出来,秦风的医术不见得比这些专家教授差。
这一点韩俊成自己肯定能分辨。
“嗤之以鼻夸张了,看轻倒是很正常,毕竟秦风的年纪摆在那,在没见过他治病之前,正常人都不会相信他的医术。”周兴昭道。
“别说,我其实还有点期待秦风过来搞义诊,以他的医术估计没几个专家比他厉害吧。”韩俊成道。
他岳母偏瘫看了不知道多少地方,市里的中医院也都跑了几十回。
对于这些医生的水平,他心里门清。
尽管一个个顶着专家教授的头衔,但真正厉害的也没多少。
毕竟职称可不是根据医术的高低来评的。
就像学术圈子一样,各科的专家教授,在自己的领域或许出类拔萃,可出了这个领域,有的人或许连基本的常识都不懂,更夸张的连标点符号都用不明白。
这就叫专业!
中医虽然是整体医学,但是在如今的市级中医院,中医基本都是分科管理。
专家教授在某种意义上,其实都有些偏离了中医的路子,走上了一条中不中西不西的路。
“真要比疗效的话,应该没有一个能比得过他。”周兴昭道。
越是学了中医,就越是明白效如桴鼓这四个字的含金量。
光是秦风现在的水平,周兴昭觉得自己一辈子都不可能达到。
太难了!
光是那些针灸手法,都够他学的。
而中医的辨证论治,望闻问切,更是让人抓耳挠腮。
周兴昭也算是明白为什么中医少,好中医更少了。
这玩意就不是一般人能学的!
“嘿嘿,可惜了,现在科室离不开他,否则咱们就能看到那帮专家教授惊讶的嘴脸了。”韩俊成笑道。
他也是看热闹不嫌事大。
不过随着他们面前的人越来越多,周兴昭也被迫开始问诊后,闲聊的时间自然也就没了。
搞笑的是,周兴昭的问诊也只有问诊,车轱辘话来回说。
不过他也没办法。
一来他不懂把脉,二来他不会看气色,三嘛,病人反馈给他的信息,他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意思。
除了问之外,他啥也不会。
可即便是这样,也没有人能拆穿他半吊子中医的身份。
因为光是一个问诊,就足以唬住大部分不懂医的老百姓了。
以至于到后面,周兴昭一个人都没治疗,但找他看过之后的人,却都觉得他相当专业。
倘若他还知道一些中药方子的话,给人开一些不痛不痒的药,倒也能成为一个旁人看不出来的“合格”中医。
所以,中医其实入门不难,难得是学精。
同样,普通人也能够学点中医知识,一来可以自己养生,不至于生了病还不自知,另一个就是可以分辨谁是真医生,谁是假医生。
一举两得。
“王主任,你过来看看,这个病人怎么没脉?”
“没脉?不可能,人怎么可能没脉呢?”
“我来瞧瞧。”
“……”
义诊的队伍中,有个中年女人来到了余庆严面前。
可是当他把手搭在这个女人的寸关尺时,却是发现这个女人一点脉象都没有,无论他如何按压,都是感受不到。
余庆严分外奇怪,行医二十余年,他还是头一次见到没有脉的人。
“果真是没有脉,这也太奇怪了,没脉怎么还能好好地活动呢?”王世海纳闷了。
二人惊呼之时,其他专家也纷纷看了过来。
“什么情况?”
“这人没脉象。”
“没脉象!?”
“真的假的?”
“不会吧……”
众人纷纷过来,一个个都陆续将手搭在女人手腕处。
果然,无论是左手还是右手,女人都没有脉象。
这可把众人给难住了。
脉象就等于是人体的一个信号感应器,中医在把脉的时候,可以通过这个信号感应器知晓病人身体里的大致情况。
现在,这个信号感应器没了。
那就等于中医失去了“眼睛”。
如果是望闻问切四诊都很厉害的中医,那么即便病人没有脉象,看病也毫无压力。
关键在座的中医,没有一个敢打包票说,我不用脉诊就能判断病人身体里的情况。
望闻问切四诊中,只有切诊最为直观,也最为准确。
“会不会是反关脉?”
就在众人一筹莫展时,黄门市的谢安生谢主任忽然提了一嘴。
众人顿时眼前一亮。
反关脉!?
他们曾在书上看到过这种脉。
据说有些人的脉没有长在寸关尺处,而是长在了腕关节背侧。
余庆严听到后,立刻将女人的手腕翻了过来,这一把,果然是把到了脉象。
“谢主任,可以啊!”余庆严笑道。
“哪里,都是以前从书上看到的,不过反关脉可是很少见的,我干了二三十年的中医,一次都没见过。”谢安生笑道。
“话说这个反关脉到底有什么奇特的地方,我只听说过这个名词,还从来没有见过这种脉象的人跟正常脉到底有什么区别。”王世海道。
“我感觉她有点脉弦,有实证,而且她脸色红的不太正常,应该还是实热,你们来看看。”余庆严道。
王世海和谢安生也纷纷把脉。
两人诊断的结果和余庆严相差不大。
不过反关脉到底是不是跟正常的脉象表现出来的病症一样,这个他们都不太清楚。
所以在治疗的时候,余庆严也选择了保守的疗法。
给病人开了一副祛邪降火提升中气的药。
并叮嘱女人,今天吃完药之后,明天再来这里复查一次,如果效果可以的话,那就继续吃。
女人连声道谢之后,便拿着药方离开了。
在众多专家教授的坐诊下,很多大爷大妈也得到了实惠。
毕竟不用给钱嘛,那当然是能看的都来看。
还有些平日里死也不去医院的人,到了这个时候也凑上来。
于是乎,不到两个小时的功夫,广场上便聚拢了一票人。
由于三家大医院桌子前都摆着专家教授的牌子,名人效应之下,大部分人也都往他们那挤了。
以至于周兴昭二人这里,倒是显得有些形单影只。
这也没办法,毕竟秦风也不在这,大家也都不认识他们两人。
再加上看了这么久,周兴昭一不针灸,二不开药,排队的人一对比,那自然就知道该怎么选择了。
不过二人也乐得清闲,他们原本来这里就只是走个过场而已。
……
很快,一上午便过去了。
到了休息时间,众人吃饭的吃饭,午休的午休。
下午两点半,义诊便又开始了。
九月上旬,天气已经没有之前那么炎热了,而且他们选的位置还有树荫,暖风吹来也还稍显惬意。
虽然经过了一上午的义诊,但老百姓的热情依旧不减。
瞧见医生们纷纷就位之后,他们也随即争相恐后的排起了队伍。
没一会,队伍便又庞大了。
吱呀!
秦风骑着小电驴来到广场上,将周兴昭的电动车停到阴凉处后,他便慢悠悠地走向义诊地点。
嚯!
人还真不少!
只粗略一数,便有至少五六百人。
这可比中医科一天的接诊量都多。
很快,秦风便瞧见了周兴昭二人。
在上十个队伍中,两人面前的人是最少的,只有十多个。
秦风缓缓走到二人身后,拍了拍他们的肩膀,“周医生,韩医生,感觉怎么样?”
二人被拍后,立刻转头,瞧见是秦风后顿时诧异不已。
韩俊成惊讶道,“你怎么来了?今天你不是应该在门诊室坐诊吗?”
秦风哭笑不得,“我也不想来,是院长非要我来的,没办法啊!”
韩俊成没明白朱振华的意思,“奇了怪了,既然要你来,为什么一开始选我们俩?”
秦风摇摇头,“谁知道呢。”
周兴昭见秦风过来,立刻起身,“来都来了,把脉吧。”
说实话,装样子骗人的感觉不太好受。
如果可以的话,周兴昭真希望自己能够立马学会望闻问切,堂堂正正的给病人看病。
现在秦风过来,他也总算是能松口气了。
“就是,赶紧的,你代表的可是咱们藏龙卫生院的形象,可不能输给那些个专家教授!”韩俊成表现的有些亢奋。
他的眼神也时不时瞥向一侧。
仿佛秦风与其他专家教授是在打擂台一般。
秦风无话可说,白了他一眼后,便开始认真地给眼前的人把脉了。
秦风面前坐着的是个三十出头的女人,她仔细地盯着秦风,不一会儿便开口道,“秦医生,我知道你,我们村里人都在说你好厉害。”
“谢谢。”
“你知道他们叫你什么吗?”
“什么?”
“秦两针!”
“……谁起的?”
“不知道,反正都说什么病到你这,扎两针就好了,秦医生,我什么病?”
“气血两虚,熬夜心慌,还好,不严重。”
“那你给我扎两针吧。”
“呃……行!”
“……”
就在秦风掏出银针准备给女人治疗时,一旁的王世海却是瞧见藏龙卫生院多了一人。
仅一眼,他就看到了秦风。
于是乎,他用肘子推了推身旁的余庆严。
“余教授,你看,那个好像就是咱们说的秦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