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三十分钟,严颂算是见识到了什么叫“见证奇迹的时刻。”
祝染,女性omega,身高165厘米,体重目测绝对不超过50公斤,小头小脸,骨骼纤细,怎么看都不是食量大的主儿。
可就是这么个瘦瘦的omega,竟然在半小时内把面前的食物一扫而光。
生平头一次,严颂开始怀疑能量守恒定律的准确性。
祝染吃东西的样子很好看,显然教养极好,一举一动都透着优雅得体。不过她吃东西的速度偏快,每一口都分量十足,绝不是名门淑女装装样子的吃饭风格。
跟这样的在一起吃饭很享受,赏心悦目的同时还会让人觉得眼前的食物都变得美味起来。
严颂不知不觉竟比平时多吃了不少,放下餐叉时,对面的祝染已经吃完甜点,捧着芒果奶昔小口啜饮,显然社死状态已经结束,心情不错。
放下奶昔,祝染坐直身体,双手交叠放在桌前,朝严颂露出一个无可挑剔的微笑:“严先生,和您用餐十分愉快。”
严颂嘴角翘了翘:“我也很愉快。”
祝染心底翻了个白眼,心说有我这个乐子人在你当然愉快。
祝染:“鉴于我们今后也没有什么联系的必要,那我在这里就先把您删除了,我们回去各自跟双方家人解释清楚就好,您看怎么样?”zusu.org 茄子小说网
说着从手袋里拿出手机,准备当着正主的面把对方删除了。
严颂愣了:“为什么?”
祝染一顿:“什么为什么?”
严颂:“既然你觉得很愉快,为什么今后不联系?”
祝染额角的小青筋没忍住跳了跳:“我就是客套一下,您怎么还当真了呢?我们这种情况,难不成严队还觉得有继续见面的必要?”
开什么玩笑,谁愿意跟曾经见证过自己社死现场的人保持联系啊,那不是找不痛快嘛。
严颂脸上的不解显得格外真诚:“祝小姐,我说跟你相处很愉快并不是客套。”
这下意外的人变成了祝染,她一双清凌凌的杏眼在严颂脸上来回打量,越看心越凉。
难不成这人看乐子还看上了瘾,真想和她往结婚的方向走下去。
这事儿可就大了。
他俩本就有个口头婚约,信息素匹配度又高的出奇。要是双方都不乐意结这个婚也就罢了,但凡有一方对此展现出积极态度,那两家人估计铆足了劲也会把这桩婚事给撮合成了。
可是社死也是死啊!这会儿祝染打心眼里不想和这个人再有什么牵扯。
祝染闭了闭眼:“严队,想必你也是为了应付家里的催婚才会过来见我,对结婚兴趣不大。既然如此——”
话没说完,严颂忽然看着她笑了下:“一开始的确是这样。”
祝染被他笑得有点发毛,总觉得这人下一步就会说出什么“女人,你成功吸引了我的注意”之类的鬼话。
祝染赶紧打断:“反正我是不想结婚的。对了,我还尤其不愿意生小孩。我肯定不符合你对另一半的想象,就不浪费您宝贵的时间了。勉强而来的婚姻也没什么意思,对吧严队?”
严颂神色瞬间变得有些复杂,漆黑瞳仁看起来更加深邃,翻涌着莫名的情绪。
祝染有点发怵,顿时也不太敢继续掰扯,只紧绷着小脸瞪着他。
严颂眼睫微垂,视线落在桌上某处,像在思索着什么。
祝染好奇,顺势看过去,那是严颂放在桌上的手机,此刻手机屏幕黑着,也看不出个所以然,不知道严颂为毛看得这么起劲。
半晌,祝染确定,严颂估计是在发呆。
祝染有点不耐烦了,准备打断严颂漫长的发呆时间,想要告辞。
严颂却忽然开口:“取消婚约也可以。”
“是吗?”祝染眼睛一亮:“那我爷爷那边?”
严颂:“你尽可以把原因推到我身上,祝爷爷那边我也可以去解释。”
还有这种好事?
祝染心中狂喜,但做人不能太不厚道,她装模作样道:“嗐,也不能全推到你头上,那你还不得被张爷爷骂死。这样,咱们就说互看不上。”
严颂:“随意。但是,我有个条件!”
怎么还带条件的呢?说这人蔫坏果然没冤枉他!
祝染警惕地看着他:“什么条件?”
严颂抬头,脸上恢复之前那副面无表情的板正状态,公事公办,莫得感情。
“你来赤炎,当我们的顾问。”
祝染就呵呵了:“如果我不同意呢。”
严颂想了想:“那我就去跟祝爷爷说我对你一见钟情!”
祝染笑容僵在脸上,指着严颂:“你敢!”
严颂这招也太狠了!
两家这交情,他俩这契合度,严颂要是真说对自己一见钟情,那压力就彻底来到祝染这边,她要是拒绝,祝家上下肯定轮番上阵,软磨硬泡死缠烂打也要劝她答应。
www.youxs.org,顿时头皮发麻。
严颂挑了挑眉,像是十分意外。
也是,严队活了二十六年,还是头一次被人指着鼻子说“你敢”呢,这体验着实新鲜。
面对着omega的威胁,他也不说话,只饶有兴味地跟她对视,一副“这世上就没有本人不敢的事儿”的架势。
祝染就不是个硬气的主儿,怕麻烦的人最懂权衡利弊。
威胁的架势撑不过三秒,她果断认怂:“那行吧。”
严颂唇角弯了弯。
“不过我在赤炎只是兼职,是吧?”
严颂:“是,之前林教授也是兼职。赤炎虽然有他的办公室,但不用每天坐班,每个月只需过来一周左右,研究所忙的时候也可以请假。”
想了想,补充道:“当然,赤炎这边有紧急事件时需要帮忙时,他也会及时支援。”
祝染琢磨了下,与其承受逼婚压力,给赤炎当几天顾问好像也没那么难接受了:“行。但我也有个条件。”
严颂:“说说看。”
祝染:“你不能把话说得太死。”
严颂:“什么意思?”
祝染眼珠转了转:“就是——你不能不拒绝,也不能太拒绝,你得让咱们两家人觉得无比绝望之余又还有那么一点点希望。”
“这样他们短期内应该不会再逼我相亲,能消停一阵。”
说着omega一脸狡黠地笑了笑:“严队是聪明人,这个尺度您回头自己把握一下。”
严颂:“……”
饶是严队见惯了大风大浪,也还是被这乍一看很简单,一琢磨很崩溃的要求给无语到了。
严颂:“祝研究员一向喜欢把指令说得这么抽象吗?”
祝染眨眨眼:“啊?”
严颂扶额:“幸亏你不是赤炎队员。”
祝染又眨眨眼:“哦?”
严颂:“过于抽象的说话风格在赤炎容易被打。”
祝染:“……”
我谢谢您全队!
严颂从西装口袋里掏出一张折了四折的纸,展开后,双手在纸面上抹了抹,让它看起来更平整一些,递给祝染:“这是赤炎兼职顾问的聘用合同,你看看要是没什么问题就在右下角签个字。”
说着又从裤子口袋摸出一支笔,很贴心地递了过去。
祝染:“……”
这是有多怕她反悔啊?
祝染瞪着面前那张有点发皱的纸,又看看严颂那张面无表情擎等着她签字的脸,有种自己不是要签顾问合同而是要画押口供的错觉。
得了,这人妥妥是有备而来啊!
蔫坏!实锤了!
祝染提起笔:“最后一个要求。”
严颂:“说。”
祝染咬咬下唇:“昨天下午的事儿,你现在就给我原地失忆!”
严颂一下子笑了起来,冷肃的五官在餐厅柔和暖光下舒展开来,像是混了草木香气的夜风,眼睛也微微弯起,眸子里的沉郁一扫而空,亮得惊人,说话时的语气也浸着笑意,不带一丝紧绷。
他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