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神入化
云紫璃打量着坐在身边的白衣男子。
眼前的男子,整个人看上一派慵懒,他乌黑的长发飘逸散落,仅以一条翠玉头箍束着,肌肤虽过于白皙了些,却隐隐有光泽流动,他的眉,并不浓密,却也如她一般,长眉入鬓,他的眼,仿若星辰一般,一笑之间,闪烁着璀璨的光芒……深深凝视着眼前的男子,云紫璃竟觉他美的如一幅珍贵的水墨画。
瑰丽矜贵,动人心弦,却又似勿入凡间的仙人,不染纤尘,处处都彰显着他的高贵与雅致。
室内,因他的忽然入内,变得鸦雀无声。
静谧许久,云紫璃率先回神,侧目看向金无惑,见她微噏着小嘴,怔怔的瞪着独孤煜出神,云紫璃优雅淡然的朝着独孤煜笑了笑:“世人盛传,沈后容貌倾世,美艳无双,其子女也都继承了她绝世的美貌……想必这位,应该便是煜太子吧?”问出这句话,云紫璃才想起,刚才人家刚刚自称本太子来着,不由觉得多此一问躏。
“正是!”
独孤煜淡然轻笑,静静地看着云紫璃,他的眸光剧烈闪动了下,却又很快平复下来崾。
“煜太子还真是不走……呃,寻常路!”睨了眼独孤煜身后不远处的窗户,云紫璃再次看向独孤煜,十分奇怪的,面对他的时候,云紫璃丝毫没有面对陌生人的生疏感,反倒觉得有些亲切和熟悉……”思及此,她双眸微眯,却又很快便眸色大亮:“煜太子便是西京湖上的那位白衣公子?”
闻言,独孤煜眼底笑意深了几许:“端王妃好眼力!”
语落,他倏地目光一转,冰冷犀利盯着云紫璃身边的金无惑。
上一次,金无惑跟踪赫连远,虽然见过独孤煜,却是在夜里,被他装神弄鬼恶整了一番,并不清楚他的身份,如今青天白日,再见到他,看清了他谪仙般的面容,素来贪恋美男的金无惑,就快要流口水了。
此刻,在他锐利的目光下,一副花痴模样的金无惑总算回过神来,暗道她这辈子,还真没见过这么……美的男子,她敛眸朝着他福了福身子:“无惑见过煜太子!”
“这位姑娘是……”
深凝着金无惑,独孤煜漂亮的凤眸,倏地眯了起来,眼底精光闪动。
云紫璃见状,难得有做为主人的自觉,动作亲昵的拉了金无惑的手,对独孤煜介绍道:“这是金无惑,金姑娘!”
“金无惑?”
独孤煜轻轻呢喃着金无惑的名字,再次睁开眸子,看向金无惑。
金无惑迎着他的目光,笑的那叫一个温柔贞静。可是独孤煜在看了她一眼后,又瞥了眼云紫璃握着她的手,然后对云紫璃接下来所说的话,却让她瞬间便变了脸色。
只见他不紧不慢,声音温润的开口说道:“不过一个商家女,端王妃跟她很熟?”
他口中的商家女,如同一记响雷,轰的一声在金无惑脑海炸响!
士农工商!
在这个世界,商户是最低等。
哪怕你身家千千万,也不及一个落魄的士族子弟!
感觉到金无惑的紧绷,云紫璃紧蹙了下眉头,有些不悦的对独孤煜嗔道:“朋友贵在交心,不分轻重贵贱,煜太子还请慎言。”
“朋友?”
独孤煜的声音懒洋洋的,却透着一股子浑然天成的贵气,让他整个人都美的不像凡尘之人:“小丫头,交朋友要记得擦亮罩子,省的让那些两面三刀的人算计了去!”
“煜太子这话什么意思?”
纵是花痴,金无惑那也是个有脾气的花痴,眼下听独孤煜说自己两面三刀,她沉了俏脸上前一步,道:“你把话说清楚!”
“好啊!说清楚!”
没想到刚才还有脸花痴模样看着自己的金无惑,这会儿竟能义愤填膺的让他话说清楚,独孤煜凝了眼沉着俏脸的她,眼底的轻视,反倒褪去几分:“你敢说,你没有联合这座王府里的那个什么萧侧妃,想要对你的这位……新朋友不利?”说着话,他的视线再次落到云紫璃身上。
云紫璃听了他的话,微微一愣,淡淡的看向金无惑。
但见金无惑面色微变,她不禁眉头大皱!
“紫璃,你听我解释!”
眼看着云紫璃神情变化,金无惑心里暗叫糟糕,生怕云紫璃不听自己的解释,她紧紧拽住云紫璃欲要抽回的手,看了眼安然落座,正等着看好戏的独孤煜,心头大恨,忙道:“他说的没错,我此前确实想要和萧染儿联手对付你,可是这件事情,并非你想的那样,我今日是真心与你相交,你相信我!”
云紫璃看着金无惑焦急的样子,感觉着自己手上的力道,想着金无惑方才跟自己的交谈时认真的模样,和她现在丝毫不避讳,不曾否认直接承认的态度,竟是悠悠点头,轻拍着金无惑的手,“莫急,我相信你便是!”
“呃?”
金无惑没想到,云紫璃竟然这么轻易便会相信她。
“我相信你!不过你要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看着一脸怔愣和不信的金无惑,云紫璃心中暗暗思忖:这就是那个商场上无往不利的金姑娘?
她很是怀疑啊!
为今,她如此反应,只能有两种可能。
一种,是她伪装的太好,不过既是伪装,独孤煜又没有证据,她直接否认便是!如此,她更倾向于第二种可能。
那便是她真心拿她当朋友,整件事情,确实另有内情。
“等只有你我之时,我一定给你一个合理的解释!”金无惑感激的看了云紫璃一眼,转头看向独孤煜,见他动作清雅的动手倒了杯茶,又慢慢品了起来,那姿态那叫一个美。她竟是忍不住心中悸动了下,一开口,说话的语气便有些软:“我这个商户女跟端王妃是朋友,所以在此,就不知煜太子一介外男,又怎会出现在这暖园?”
“本太子……”
凑近嘴边的茶杯,微微顿了下,独孤煜抬起头来,斜睨了眼脸色微红的金无惑,温温润润道:“用得着跟你解释吗?”
语落,他又垂眸浅啜了口茶。
“你……”
金无惑蹙眉,小脸更红了,不过是被气的。
云紫璃算是看出来了,这煜太子也是个腹黑的主儿,不过比起赫连远来,看似温润,却毒舌腹黑他倒是更对她的胃口。
想到这些,她心头的那股子熟悉感更浓了几分。
轻轻的拍了拍金无惑的手背以示安抚,她淡淡的看向独孤煜:“煜太子为何到此,用不着跟无惑解释,也应该跟本王妃解释一下吧?”
“那倒也是!”
独孤煜点头,放下手中茶杯,轻理长袍,洒然起身,对云紫璃微微一笑,那叫一个沉鱼落雁,闭月羞花:“本太子今儿过来,是要告诉你一声,本太子决定追求你!”
“什么?”
听得独孤煜的话,金无惑面色一变,云紫璃则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然,不等她开口,门外便响起一道低磁醇厚的嗓音:“煜太子决定追求谁?”
语落,已然换上一袭月牙白色长袍的赫连远迈步而入,来到云紫璃身边站定。在看了云紫璃一眼后,转睛盯向独孤煜。
此刻的他,虽然面色平和,但目光却深邃而冰冷,如刺骨寒芒,身上透着难以掩饰的倨傲和冷意。
这……是什么情况?
云紫璃感觉到赫连远身上的冷意,轻颦着眉心,看向对面不走寻常路,还不按牌理出牌的煜太子。
在赫连远的注视下,独孤煜的美人脸上,不见一丝惧色,诙谐的朝着云紫璃眨了眨眼,他笑吟吟的看着赫连远,重复着他方才说过的话:“端王来的正好,本太子已经决定要追求你的王妃了。”
听到他的话,赫连远身上的冷意,化作凛冽寒意,他身后的金无惑,却是蹙起眉梢,有些失望的紧紧盯着独孤煜。
云紫璃,则在方才独孤煜朝着自己眨眼的时候,默不作声的坐在一边,擎着下颔看着他和赫连远。
这两人,一个俊美的见者倾心,一个美的让人嫉妒。
可是要命的是,他们现在是在为她争风吃醋!
苍天啊!大地啊!
她云紫璃何德何能,上辈子清苦的都赶的上尼姑了,这辈子却帅哥美男,一抓一大把,哪里哪里都是桃花运!
罢了,罢了!
反正这俩人,她一个都惹不起,随他们怎么斗!
“她是本王的王妃!”
在云紫璃胡思乱想之际,赫连远凤眸轻眯,身上寒意尽退,目光平静的看着独孤煜,向他阐述着这个事实。
“本太子没说她不是你的王妃啊!”
独孤煜轻笑着看了看云紫璃,忽然正色说道:“不过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她现在是你的王妃,谁能保证她以后也会是?”
“你这话什么意思?”
赫连远冷笑了下,眉宇高高挑起。
独孤煜似笑非笑的睨了云紫璃一眼,抬眸对上赫连远的眸子:“如今吴国京都,谁人不知端王爷宠妾灭妻?对王妃刻薄成性?谁人不知这王府里侧妃当家,王妃不堪欺辱,怒极休夫?”
他此言一出,厅内众人皆是一怔!
他说的是,吴国京都,谁人不知啊!
“煜太子!”
云紫璃起身,行至独孤煜身前,蹙眉问着他:“你的意思是,本王妃所受的这些委屈,世人都知道?”
“皆已尽知!”
独孤煜对云紫璃点了点头,又看了眼脸色黑到不能再黑的赫连远,温柔笑着:“所以日后王妃如果想要休夫,世人都会站在你这边!哪日你想休夫了,尽可告诉本太子,本太子可以帮你……”
“独孤煜!”
赫连远蓦地出声,沉着脸色打断独孤煜的话:“这些谣言,全都是你传出去的?”
他口中谣言二字。
完美的否认了他过去的所作所为,让云紫璃忍不住朝他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儿。
“本太子?”
独孤煜一脸惊讶的指了指自己,丢给他一个你别冤枉我的表情:“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你既然敢做,便不要怕人知道!”说着话,他转头看向云紫璃:“本太子那日,在西京湖上惊鸿一瞥,便对王妃倾慕有加,若非听闻这些,怎敢如此唐突前来表明心迹?”
是他传出去的又如何,只要他不承认,赫连远又能奈何于他?
“最好不要让我查出此事与你有关!”
赫连远冷哼一声,视线转回云紫璃身上,见她神情平淡的看着自己,他紧抿了下唇,转身大步离开。
去处理那些所谓的谣言!
见状,独孤煜脸色一沉,脸上露出浅笑:“还望端王殿下查清此事之后,还本太子清白!”
闻言,云紫璃嘴角一抽,暗叹这煜太子也够黑的。
心中暗叹,此人也当远离,她站起身来,对煜太子说道:“这里是本王妃的居所,煜太子身为王府贵客,若有需要,大可差人通禀一声,不必再亲自前来。”
她这是不让他再踏足暖园?
听出她的弦外之音,独孤煜竟是双眉一撇,楚楚可怜,满脸神伤:“端王妃这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态度,真真伤人心!”
云紫璃还没见过,哪个男人能将楚楚可怜诠释的如此……出神入化。
凝着独孤煜那张楚楚可怜的美人脸,她心底蓦地又升起了几分熟悉感,继而轻蹙了下眉头,直接开口问道:“敢问煜太子,我们以前可是在哪里见过?为何本妃看着你,总觉得很熟悉?”
独孤煜闻言,眸光一亮:“王妃也这么觉得吗?”
云紫璃挑眉,却见独孤煜眯起眼睛,又指了指云紫璃的眼睛:“可能是因为,你跟我都长了双桃花眼的缘故!”
“是这样吗?”
云紫璃看着独孤煜笑眯眯如婉约般的桃花运,倒真是觉得有几分相像。心中不由腹诽,难道她对独孤煜的熟悉感,真的来自于她们有些相像的桃花眼?
“呃……那个!”
看着云紫璃紧盯着独孤煜看,金无惑忍不住开口:“紫璃,可否借一步说话?”
“事无不可对人言!”
独孤煜敛了笑,淡淡的看向金无惑。
金无惑那个气!
独孤煜对云紫璃,那是笑的桃花乱坠,对她却冷冷淡淡,连笑都吝啬,这差别待遇,简直让人接受不了。
是以,气恼之下,她冷冷说道:“煜太子在我眼里不是人!”
闻言,独孤煜危险眯眼。
金无惑又道:“是谪仙!”
独孤煜:“……”
金无惑拉了云紫璃的手,转身向外。
云紫璃回过头来,指了指独孤煜身后的窗户,“仙人好走!”
独孤煜嘴角轻扯,看着金无惑和云紫璃出了门,转过身来看着那扇窗子,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
金无惑跟云紫璃回到前厅之后,给她讲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故事。故事里,金无惑的母亲,一见钟情爱上了燕皇独孤萧逸,却因爱而不得,终身郁郁寡欢。
为此,金无惑立誓,定要嫁给当世最俊美的男人。
后来,她因为师伯子真先生,初见赫连远,便惊为天人,立志非他不嫁。
可惜的是,上天又一次没有眷顾金家女子,让赫连远爱上了另外一个女子,那个时候,金无惑本已死心,奈何那女子逝去,她便又觉得自己有了机会,如此便到了今日……
“……你与乐儿生的如此相像,他这才费尽心机把你娶了回来,可是说到底,你不是乐儿,他只是拿你当做一个替代品,在我看来,能够做他王妃的人只有乐儿,所以才……好在这阵子你甚少出府,只一次还有紫衣侯相伴……”
后面的话,金无惑没有说出来,不过云紫璃已然明白她的意思。
“无惑!”
云紫璃伸出手来,拉过金无惑的手,轻笑着说道:“这件事情,就此揭过,可好?”
“你不怪我?”
金无惑抬起头来,一脸惊讶的看着她。
“为何要怪你?”
云紫璃反问一句,轻摇了摇头,笑着道:“以前你我不曾深交,并非朋友,你为情所困,对我下手在情理之中,换则言之,若是现在,让你伤我,你可愿意?”
“不愿意!”
金无惑十分坚定的摇了摇头,道:“你我如今是朋友,既是真心结交,我又怎忍心伤你?而且……你也不想做别人的替代品!”
“无惑!”云紫璃脸上笑意更深,尚不等她言语,却听厅外传来哎呦一声。
云紫璃眉脚轻轻挑动,刚想出声责问,
便见阿媚扯着一个丫头从厅外进来。“该死的丫头,吃了熊心豹子胆了,竟敢在王妃这里干起偷听的勾当。”
在厅内站定,阿媚咬牙切齿的呵斥一声,用力一甩,砰的一声将那丫头摔在地上。
“奴婢冤枉,请王妃明察!”
那丫头被摔得七晕八素,挣扎着从地上起身,在云紫璃脚下跪好,战战兢兢的为自己喊冤:“奴婢并非故意偷听,真的冤枉……”
“王妃!”
杏儿看了眼跪在地上的丫头,刚想说话,却被云紫璃抬手阻止,对金无惑说道:“今儿你也该累了,暂且回去吧!,改日再过来一聚!”
“我也正有此意!”
金无惑看了眼摔在地上的小丫头,从容起身离去。
此时,云紫璃方才轻轻垂眸,睇着眼前其貌不扬,早已泪流满面的小丫头,淡淡的视线扫过身边的阿媚,。
这丫头名唤香草,自她搬入暖园后便一直在这里当差,她多少也有些印象,不过阿媚并非多事之人,合着香草既是被阿媚逮到的,那这丫头刚才定是在外面偷听她和金无惑说话的。
即便阿媚是皇上的人,但是相较于香草,亲疏立见!
“王妃,奴婢是冤枉的!”
香草抬起头来,泪眼汪汪的看了云紫璃一眼,忙又低头喊冤。
“就算被人当场逮到,也不能承认是偷听,在这种时候,只要不是痴傻之人,人人都会喊冤。不过……这到底冤不冤可不是你说了算的。”
香草被云紫璃的话吓得一哆嗦,胆颤的吞了吞口水,眼泪掉的更急了些,伸手拽住云紫璃的裙襟,身子瑟瑟发抖起来。
“奴婢发誓,奴婢真的没有偷听王妃和金姑娘谈话……”小丫头辩解的话刚刚说出口,阿媚却没给她说完的机会,怒声斥道:“嘴硬的丫头!被我逮个正着还不承认是么?”
阿媚目光犀利的自香草脸上划过,然后看向云紫璃,语气肯定的道:“方才奴婢打外面进来,明明见这贱婢在门外鬼鬼祟祟的偷听,为防她狡辩,奴婢故意在暗处多等了片刻,今儿这事儿,是人赃并获!”
听闻阿媚此言,香草顿时吓得浑身都哆嗦起来。
云紫璃见状,心下早已明了。
她伸手从小盅里取了颗蜜饯咬了一口,似笑非笑的看向阿媚:“你以前在宫里,什么地方当差来着?”
阿媚会心一笑,轻轻点头,别有深意的多看了香草一眼:“回王妃的话,奴婢在宫中时,于慎刑司当差!”
她的话,让跪在地上的香草瞬时白了脸色,偷偷抬起头来,却不料与阿媚的目光相撞,香草急忙别开视线,嘴角不自觉的哆嗦了下。
慎刑司可是宫里处罚犯错之人的地方。
在那里,没有正义与公理,有的只是各种各样的刑罚,出自那个地方的拷问手段,多到让人有一百零八种死法儿,简直惨剧人寰!
“她既是不肯承认,那你便先带下去,好好审问一番吧!”云紫璃满意的看着香草的反应,云淡风轻的对阿媚吩咐道。
“奴婢谨遵王妃之命!”
阿媚恭谨的应了一声,冷笑着上前扯~着着香草的衣裙,作势便要将她带出去。
“奴婢认了,求王妃饶了奴婢这回!”
香草此刻,早已被吓得直掉眼泪,如避蛇蝎般挣开阿媚的禁锢,她扑倒在云紫璃脚下,大声求着饶。
云紫璃唇角轻轻勾起,伸手接过杏儿递来的热茶,轻掀茶盖,见漂浮在水面上的茶梗,她眼睫微颤了下,顺手盖上,放在了桌上:“说说吧,你是奉了谁的命!”
一个小小的丫头,敢来听王妃的墙角?
说出去傻子才信!
此刻,香草眸中如坠冰窟,已是惊恐至极,见云紫璃如此问道,她生怕被阿媚带走审问,慌忙将头磕在地上,颤声回道:“回王妃的话,是……是听雨轩的翠儿!她答应给奴婢银子……”
“翠儿?!”
云紫璃端着茶杯的手一顿,挑眉询问杏儿。
杏儿忙道:“翠儿是听雨轩的另外一个大丫鬟,半夏杖毙之后,顶了半夏的位子。”
闻言,云紫璃哂然一笑,脸色渐渐沉了下来,想起方才金无惑说过,打算跟萧染儿联手对付她,而萧染儿也答应了,她沉声勾唇:“她们如此明目张胆的窥视本妃,是当本妃是死的吗?”
语落,她扫了眼香草,眸中锋芒毕露!
萧染儿,还真是不懂得夹着尾巴做人!
上一次,虽说赫连远罚了萧染儿,但说到底,她还是白挨了一巴掌,当然在她看来,不管是脸上还是手上,那都是巴掌。如她不去找萧染儿算账,萧染儿不见好就收,反倒自己来找晦气……
距离听雨轩不远处,有一条内院河,河道宽广,上有拱桥浮锁,用于平日端王府涝时向外排水的。
盛夏时
分,绿水清幽,波光粼粼。
翠儿正立在河道上的拱桥处,不时探身瞭望,不耐之色溢于言表。
终于,见香草低垂着头一路走来,她不悦的疾行上前,不等香草开口,她便劈头盖脸的抱怨着:“你这死丫头知道我等了多久么?怎么才来?是不是不想要银子了?”
“我……”
香草抬起头来,怯生生的看了翠儿一眼,啪嗒啪嗒的掉起泪来,似是因她训斥之故。
“哭什么哭?!”翠儿紧皱了下眉头,嗔了香草一眼,“今早不是见侯爷到暖园去了么?都做了些什么?可抓到什么把柄了?还有那煜太子,听说也进了暖园,可有什么有用的消息……”
“没……”
香草用力的摇了摇头。
“你哭什么?”翠儿胡乱拂掉香草抹泪的手,催促道:“还不赶紧把事情经过与我说了,主子还在听雨轩等着我回去当差呢!”
“你以为,你今天还回得去吗?”
杏儿声音冰冷,搀扶着云紫璃缓缓走来,看向翠儿的目光满是憎恶与嫌恶!
翠儿浑身一凛,匆忙转身,见来人是云紫璃,她蓦地变了脸色,心中慌乱之余,她的第一反应便是转身逃跑。
“翠儿这是打算要去哪儿啊?”
翠儿才迈出一步,便见阿媚讪笑着,出现在她身后,挡了她的去处。
翠儿噔噔后退几步,见无路可逃,只得极力让自己镇定,转过身来,看着不远处的云紫璃,她胆颤着上前福身:“奴婢参见王妃!”
云紫璃唇角缓缓勾起,睇着面前垂首行礼的翠儿,眸子闪过一抹冷色!
方才,翠儿说过的话她听的清清楚楚。
如今看来,即便她再如何与无澜保持距离,若别人有心,照旧要在她的身上做文章!
“侧妃还等着奴婢回去伺候,若王妃无事,奴婢便先行告退了。”见云紫璃半晌儿不语,只沉眸看着自己,翠儿极为心虚,却还是壮着胆子出声,不待云紫璃应声,她转身便要离去。
为今之计,她心中所想,只尽快脱身而已。
“你如此慌张,急着离开,本王妃只会觉得你做了亏心事!”云紫璃的声音冷冷的,淡淡的,不带一丝情感,瞬间冻住了翠儿的脚步。
在云紫璃的注视下,翠儿直觉浑身发冷,稳了稳心神,她死撑着道:“奴婢不懂王妃的意思。”
“你不懂没关系!”云紫璃冷冷一笑,眸中霎时闪过一抹狠戾:“本王妃会打到你懂了为止……来人!”
ps:周末,更八千,谢谢红红熙熙hong幽兰66的月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