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9章

会后悔的。果然,萧杞的目光明显暗了一瞬。景良途只当他是生气了,松了口气,垂下眼睫,转身离开。萧杞看着他的背影,出声叫住了他:“凌霜竹。”景良途停下脚步,不明所以地望着他。萧杞提醒道:“你要防着她,虽然太后需要有一个人帮她来制衡着我,但同时,她也忌惮着棋子的实力会渐渐盖过自己。”他的目光同景良途接触,沉声道:“她是个野心家,千万不要被她玩死了,凌霜竹。”这句话虽然沉重,但是满含关心。可以听出来,萧杞是真心诚意,完全没有站在敌对阵营的角度跟他说这些话。景良途心中感激,但还是扭曲着他话中的意思:“你这样说,是想策反我么,陛下?”萧杞凝了凝眉。景良途笑道:“陛下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是以后这样的话还是莫要再说了,我怕有心之人猜忌。”实际上心中暗暗腹诽:主角啊!这种话就不要再跟反派说啦,要是让人发现你对反派说掏心窝子的话,我这个反派的面子往哪搁?萧杞似没想到自己的话竟会被这样曲解,眼中紧张,还欲再说些什么,但是景良途却已经不打算再听,转过身去,头也不回的走了。只不过,虽然他表面上驳斥了萧杞的话,但是心里,却也乖乖地顺着他给出的线索怀疑起来。太后将她这样一个庶子捧到高位,心里当真不会忌惮他,不会在自己的手中藏下什么底牌吗?....茶室里,太后还是那样慈眉善目的样子。很难想象这样的人其实是一个玩弄权术的高手。她同景良途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看起来是闲聊,其实是在旁侧敲击地打探着别的事情。景良途作为一个擅长话术的商业人士,对于太后的问题隐晦地答着,不该说的东西全部糊弄过去。这时,太后终于向他问起了萧杞的近况。景良途还是顺着她的意道:“皇上还是老样子,废物又无能。”太后笑了:“可是,我最近看他可是聪慧了不少,还弄走了我一直用的户部尚书,折损了我的左右手。”景良途用坏人的眼神看着他,笑眯眯道:“太后放心,他翻不了天,上次的事情,还不是用我们的人顶上了那个职位空缺,有心无力,瞎忙活罢了。”太后拿起杯子,轻轻吹了吹,啜了一口清茶,笑道:“嗯,你办事,我放心。”她皮笑肉不笑地看着景良途,提醒道:“你是我一手栽培的人,千万不要忘记,把你拉上来的人是谁。”景良途心里不服,表面却乖巧应着:“太后的恩典,霜竹一直记在心里,没齿难忘。”....从太后那里回来没多久,景良途便被萧杞的人叫到了他的书房里。看见满桌的奏折,景良途有点抓狂。看来今天在韦公公面前,萧杞没有骗他。他还真的有一大堆文书没有处理!你这个傀儡皇帝是装的啊!能不能敬业一点,把这些东西自己给处理了啊!不要真把自己当傀儡啊!起码不要把我当成批注机器啊!景良途虽然人设野心勃勃的,但他也不是什么受虐狂,自然是能摆烂就摆烂,能躺着绝不坐着。萧杞坐在他面前,看见他来了目光还有些得意。景良途感觉自己拳头硬了。这日子没法过了!萧杞对景良途做了个请的手势,他虽然不情愿,但还是乖乖地坐了上去,拿起了砚台上的毛笔。虽然萧杞给他准备了很多的文书,但景良途看了个大概,发现真正重要的都不在他这边。不过,他在处理朝政上也是个半吊子,那些事情不交给他也刚刚好。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在自己批阅文书的时候,萧杞似乎在看他。可当景良途抬起眼睛时,萧杞却在专注地看着自己面前的奏折,完全没有在看他。景良途用文书挡住半张脸,小心翼翼地偷窥着他。倘若他看自己,定会被他逮个正着。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幼稚的举动,他的心脏怦怦乱跳,不知道在期待什么。萧杞低垂着眼睛,在漫长的历练下,眉宇间已经有了帝王的威严,姿态从容地下着决断。很有风骨。只是,接下来,萧杞一个眼神都没有分过来。景良途在等待几分钟未果后,心里忍不住笑自己幼稚。萧杞可是龙傲天的存在,在龙傲天的世界里,事业第一,美人第二,他这样的反派就是个踏脚石。还好他没有看自己,不然像刚刚那样崩人设的举动,指不定会招来什么问题呢。他重新将文书摊在桌子上,打算早完成早收工。夜慢慢深了,天幕暗了下来。宫中的烛灯已经点了起来,橙黄的光将景良途的身影镀的无比柔和。他的眼皮已经开始打架了。虽然知道萧杞明面上不敢怎么他,但明争暗斗玩的是真遛。他居然跟他比耐力!景良途晃了晃脑袋,眼眶都困红了一圈。他看了一眼萧杞,他的脸上没有一丝一毫的疲色。景良途:“......”不愧是主角。他咬牙再战,红着眼眶盯着那密密麻麻的文字。不知过了多久,萧杞起身来到了景良途桌前。那人已经伏在案上睡着了,脸颊蹭到了一点墨渍,眉头犟着,手上还死不认输的攥着那根毛笔。这样一个端雅贵气的男子,此刻瞧起来竟有着几分笨拙。听见书房中好久没了动静,许朽进来请示道:“陛下,需要将摄政王送回去吗?”萧杞看着景良途的睡颜,轻笑了一声:“不用了,摄政王睡着了。”他眼中含着笑意:“朕可不会抱他回去。”第201章 沉睡中的景良途丝毫没有意识到, 萧杞轻飘飘的一句话就决定了他今晚的睡处。他对此无知无觉,甚至还在睡梦中同萧杞快意酣战,你批三百份我就批五百份, 手中的笔迟迟不肯放下。看着景良途脸上的墨渍,萧杞轻笑一声, 一直手攥住了景良途的手腕,另一只小心翼翼地掰开景良途的手指, 抽出了那根毛笔。景良途在睡梦中蹙了蹙眉,不知梦见了什么,低喃一声, 倒也没有醒来的意思。他的殿中只有一张龙床, 摄政王这么尊贵的身份,又不能随随便便睡在什么地方就被打发了。那么,最后的解决方案只有一个。两个人睡在一起。萧杞的一只手按在景良途的背上,另一执手从他的膝下穿过, 轻手轻脚地将他抱了起来。大抵是因为在梦中感受到了重心不稳,景良途紧张地攥住了萧杞的衣领。萧杞吹下眼眸,怀中的人并没有丝毫要醒来的意思,给了他可乘之机。失去防备的人, 就应该为自己的掉以轻心付出代价。在过往的人生中, 无论是眼前这个人还是他身边那些对他虎视眈眈的群臣, 都让他深谙这个道理。只可惜,现在失去防备的是教他这个道理的人。他褪去景良途的外袍,动作温柔地取下他的发冠。他的头发散了下来, 不复往日的端庄高贵。看着景良途白皙的小脸和脸上不设防的表情, 多年前的回忆就这样袭上心头。他刚去暗香斋的时候, 帮他引人耳目逃避追杀的是姝慎。当时他年纪尚轻, 除了连日来的追杀之外,还要面对眼下这种陌生的处境以及缥缈未定的未来。他没有寄托。同一个素未谋面的陌生人睡在一起他原本应该是满心排斥的。可不知为何,在看见这个人不设防备的睡颜,耳边听着这个人均匀的呼吸声时,他的心中竟得到了久违的安宁。那样的夜晚,他翻过身来,借着月色,不明心意地看着姝慎的侧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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