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鄞在看清站在包间门口的女生时,点烟灰的指尖微微顿了一下。
站在门口的夏黎穿着一身黑色露肩礼服,束胸掐腰。
在酒店顶灯灯光的照射下,黑色的礼服勾勒出她曼妙的曲线,胸前锁骨处露着大片如同雪玉般细腻的肌肤。
礼服的左侧裙摆开衩,若有若无地露出那双细而白的长腿。
男人的喉结微滚,不着痕迹地收回放在女孩身上的目光。
夏黎能够清楚地感受到男人放在自己身上的视线,她略有些不好意思地将视线从谢鄞的身上挪开,缓缓地垂下脑袋。
“哟,齐大公子今天换女伴了?”
不知道是在场的谁打破了这份安静,刚才安静的氛围一下子就变得热闹了起来。
齐渡领着夏黎走到桌前,动作绅士地帮夏黎拉开了面前的座椅,示意她坐下。
夏黎直到坐下都还没有从刚才的惊讶中反应过来。
她从在楼下大厅知道是从港城来的大佬后也一直都没有往谢鄞的方向去想。
可直到站在包间外对视上男人那双极度好看又有辨识度的双眼时,她都一度觉得不真实。
等到夏黎从惊讶中反应过来时,才发现自己的位置不偏不倚正对着坐在主位上的谢鄞。
她撩起眼快速地扫了一眼坐在自己对面的男人,又迅速地想要垂下的眼眸。
余光却忽然瞥见男人戴在手腕上的那块腕表,在包间暖黄色的灯光照耀下发出细碎的光晕直落入她的眼中。
夏黎的目光微微顿了一下,她要是没看错的话......
那块腕表似乎是当时她在港城买的那一块。
在她愣神间,身边的交谈声却不急不缓地传入了夏黎的耳中。
身旁有人好奇的问齐渡:
“齐少今天怎么没有带苏程来啊?”
齐渡只是目光淡淡的扫了一眼坐在自己身边的夏黎,语气中带着些不在意:
“毕竟是给谢先生接风洗尘,要是带个擦边网红来多少不合适。”
苏程对于他而言不过也只是一时兴起的玩物,这样的场合她还没有资格当做他的女伴参加。
就算父母没有提出让他带上夏黎,齐渡的女伴也不会选择苏程。
“那齐少不打算给我们介绍一下新女伴?”
齐渡笑了笑:“有什么好介绍的?夏黎,夏家的千金。”
也不知他是不是故意而为之,故意将最后两个字咬得很重,像是在特意强调也像是在嘲讽。
“夏家的千金啊?是那个快要破产的夏家吗?”
齐渡笑了一声:“嗯。”
夏黎没有吱声。
不大不小的交谈声不偏不倚地传入谢鄞的耳中。
男人的目光轻扫过坐在夏黎身旁的齐渡,眸光沉了几分。
他的指尖轻轻摩挲过手腕上带着的佛珠,又垂下眼眸目光落在了那块腕表上。
吃饭过程中,几个跟齐渡关系好的公子哥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一个劲地逮着夏黎喝酒。
夏黎的酒量不算好,可想到夏家还要靠着齐渡,她也不好在这么多人的面前让齐渡下不来台,只能够硬着头皮喝着一杯又一杯。
到最后,实在撑不住的夏黎借口上厕所而来到走廊尽头的阳台上吹风。
她站在阳台的栏杆前,抬头望着漆黑夜空中的那轮弯月。
想起刚才自己被不停灌酒的场面,心中惆怅。
脑海中忽然想起以前夏优明应酬完总是醉醺醺的回到家里的画面。
记得她还很小的时候,那个时候夏家的公司刚起步,几乎每晚夏优明回家都醉的不省人事。
年幼的夏黎总是会因为担心夏优明的身体而劝他少喝酒。
可到如今,她才忽然懂了为每次爸爸应酬完回家会醉的不省人事为的究竟是什么。
现在酒劲上来夏黎只觉得脑袋昏昏沉沉。
夏日夜晚带着略有些凉意的微风缓缓吹过,让夏黎本还昏沉的脑袋清醒了几分。
她伸手将被风吹起的发丝轻轻别至耳后。
忽然,她感觉自己的肩头一沉。
紧接着,清洌好闻的乌木沉香传入她的鼻间。
她下意识地扭头看去,却撞入谢鄞那双深沉如墨的双眸之中。
夏黎愣了愣:“谢先生?”
“小心着凉。”
谢鄞不着痕迹的勾了下唇,将手中让服务生准备的热牛奶递到了夏黎的面前。
“看你好像不舒服,先喝点热的。”
夏黎垂眸从男人的手中接过那杯温热的牛奶,视线在男人戴在手腕上的那块表上又一次顿了一下。
这款腕表不算贵。
甚至当她知道齐渡口中的那位“港城大佬”就是谢鄞以后,她才意识到自己送的这块表或许在男人的眼中会显得格外廉价。
但没想到,他竟然会戴着。
像是察觉到她停留在腕表上的目光,谢鄞微微挑眉:
“你送的腕表很好看。”
夏黎下意识地将手中的牛奶递到自己的唇边喝了一口,小声地说道:
“谢先生喜欢就好。”
男人的喉间溢出了一声轻笑:
“当时去雅间拿伞的时候夏小姐已经回京了,导致谢某还没有跟夏小姐郑重地道声谢。”
“不用的谢先生,”夏黎有些受宠若惊,“该说谢谢的也该是我才对。”
要是那天没有谢鄞的伞,估计她都不知道何时才能够从寺庙离开。
谢鄞微微勾了下唇,抬手看了一眼腕表上的时间。
“我需要先进去了,你要是实在不舒服需不需要我让我的司机先送你回去?”
夏黎几乎想都没想就拒绝了:“不用了谢先生,我没事的。”
毕竟她是和齐渡一起来的,如果在宴会中途自己倒是先离开,落入大家的眼中多少让齐渡丢了面子。
再加上现在的她还需要想办法让齐渡和自己结婚,更不能直接一走了之。
站在身旁的男人像是看穿了她的心思:
“是为了等跟你一起来的那位吗?”
醇厚低沉的嗓音伴随着夏夜的微风徐徐传入夏黎的耳中。
她微垂下眼眸,小声地“嗯”了一声。
谢鄞看着面前的女孩,他的长睫微敛,遮挡住了眸中的情绪。
“好。”谢鄞平淡的语气让人听不出一丝一毫的情绪,“那我先回包间。”
在谢鄞刚转过身时,却又被身后的夏黎叫住。
他转过身:“怎么了?”
夏黎小心翼翼地将披在自己肩上的黑色西装外套拿下,递到男人的面前小声地说道:
“谢先生你的外套......”
谢鄞的目光落在夏黎手中拿着的那件西装外套上:“披着小心着凉。”
“不用了谢先生。”
夏黎触碰到柔软的西装面料的手指微微蜷缩了一下。
她垂下脑袋,莫名的不敢去看男人的双眼:
“被别人看到会误会的,万一给谢先生带来一些不必要的麻烦那就不好了。”
女孩的声音传入谢鄞的耳中,男人的眉头微微蹙了蹙。
谢鄞敛眸看向她,心中不知她究竟是真的担心他被人误会,还是在担心她自己会被同行的齐家小少爷所误会。
但最终谢鄞没有让夏黎为难,从她的手中接过西装外套便回了包间。
夏黎看着男人渐渐远去的挺括背影,垂眸看了一眼刚才自己拿着男人西装的手指。
她只觉得指尖似乎还残留着男人黑色西装上的淡淡的乌木沉香味,手指碰上有着温热牛奶的玻璃杯,指腹贴紧杯壁微微蜷缩了一下。
宴会结束的时候,夜晚的天空中却忽然飘起了细细的雨丝。
这两天京城的天气总喜欢搞突袭,明明天气预报上没有显示会下雨,可连续着好几天都在夜晚猝不及防的下起雨。
一辆黑色的迈巴赫停在了酒店大门的正中央,而齐渡的那辆保时捷却停在了这辆迈巴赫的后面。
迈巴赫的司机见到谢鄞出来,恭敬的绕过车尾给男人打开了车门。
夏黎和齐渡站在门的侧面,看着穿着白色衬衣的谢鄞缓缓走出酒店的旋转门,在众人的视线下走到车身前。
那件黑色西装被男人随意地搭在臂弯上,又被司机小心翼翼地接过。
不知道是不是夏黎的错觉,她总觉得谢鄞在上车前,目光似乎在她的身上停留了几秒。
等到她撩起眼想要去看时,男人却已经上了车。
直到那辆迈巴赫消失在大家的视野中,其他的公子哥才纷纷上了自己的车。
黑色的保时捷刚离开酒店,坐在夏黎身旁齐州的手机却响了起来。
她侧头看着男人蹙眉按下接听键,紧接着,电话那头的女声隐隐约约传入她的耳中。
“阿渡,我发烧了.......”
甜腻娇媚的嗓音传入夏黎的耳中,听得她浑身鸡皮疙瘩落了一地。
齐渡的声音淡淡的,像是没有丝毫的担心:“在哪?”
“阿渡,我在家里.......”
电话那头的苏程一边故作娇弱地说着,一边将手边的体温计放入了面前的热水杯中,姿态散漫地翘起二郎腿。
“知道了,等我来。”
挂断了电话,齐渡让司机将车停在了马路边。
他转过头对上夏黎的眼睛:
“我还有事不能送你回去了,你就自己打车走吧。”
“好......”
夏黎在路边下了车,看着那辆黑色保时捷在自己的面前扬长而去直到完全不见踪影后,她才从包里拿出手机打算点开打车软件。
今天出来的有些着急,在出门前夏黎忘记了给手机充电。
导致她刚点开打车软件选定好了起始点,手机就因为电量过低而关机了。
夏黎垂眸看着手中黑屏了的手机,无奈地叹了口气。
眼见着落地的雨点越来越大,夏黎站在昏黄的路灯下张望着过路车辆中的出租车。
等了好长一段时间,都没能看见一辆亮着“空车”的出租车。
雨势渐大,豆大的雨点砸落在地面上。
夏黎等地也有些焦急和不知所措。
就在她犹豫着要不要冒着雨走回刚才的酒店问服务员接一个充电器的时候,那辆迈巴赫却在雨幕中停在了她的面前。
紧接着,迈巴赫后座的车窗缓缓降落。
男人隐于黑暗中的那半张脸渐渐出现在夏黎的眼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