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字难写人难圆
常云见司徒璟能坦然接受这一切,便也没有再想许多,时隔这么多年,能听到他叫她一声娘,她已经很欣慰了。
“跟娘一起离开,以后再也没有什么能困扰你了。”常云对司徒璟说道。
司徒璟点头:“早该离开了。”
常云为这一切的顺利感到庆幸,然而司徒璟却继续道:“我想找一个人。”
“玄明晨?”常云问。
司徒璟虽然对于她知道自己的想法有些惊讶,但毕竟她也不知跟着自己多久了,便也没有多问,只是点了点头。
“现在去,怕是不妥,不如你先躲几天,过些日子再去也不迟。”常云握住司徒璟的双臂,眼神看向他心底。
“你不反对?”司徒璟对常云的态度有些疑惑。
“有什么好反对的,爱了便是爱了,又岂是别人反对能阻止得了的。”常云说着苦笑一声。
就如当年的袭洛影,不爱她就是不爱她,不会因为她为他做任何事而改变什么。
司徒璟笑了笑,果然还是亲娘比较了解自己。想着心头又是一暖。
“我们现在要去哪?”司徒璟看了眼倒在地上的司徒振南,问道。
“跟我回飞狐门。”常云一手握着司徒璟,带着他离开。
走了没几步,突然从天而降几个人,落在两人面前。
那些人看起来不像是宫里派来的,而且似乎武功身法深不可测。
“他们是什么人?”司徒璟后退几步。
“风儿的军队已经驻扎到了里京城不远的地方,今日可能会攻城。这些人,可能是他派来的。”常云很快将司徒璟护在身后。
“李随风?”
“嗯。”
那些人已拔出剑器,一步步向两人进逼。剑光闪烁在灯火中,常云拔剑抵挡着,叮叮的声音有些刺耳。司徒璟紧跟在她身后。
“他为何找我们?”
“不知,但一定是冲着你来的。”
突而又是一阵□□漫天,司徒璟拉过常云跳上墙头。看着地上横七竖八躺着的人,又邪恶地笑了起来。
“我说你这孩子……怎么就不学点好呢!”常云看着司徒璟,有些无奈地笑着。
“刚没用完的迷药,现在正好派上用场了。”司徒璟继续邪笑望天。
“此地不宜久留,快回去。”常云拍了拍司徒璟的头。
当司徒璟看到他们所去的地方的时候,惊了,竟然是京城最大的客栈——财缘客栈。据说还是李随风的地盘,住在这里未免太过招摇。
或许,最危险的地方,便是最安全的地方。司徒璟还是选择跟着常云。
李随风的军队已经临近京城,必定会有一场流血之战,在这个时候,司徒璟选择留在京城观战。
但这些日子,京城里竟然没有传出皇帝失踪的消息,甚至也没有听说有官兵在街上找人,一切风平浪静,正如那风雨来临之前的宁静。让人有些恐慌。
在客栈里住了好几日,未曾出去。
之后传来消息,李随风下了请战书,要在京外一战。
京城这才陷入恐慌之中。
那日司徒振南带着不知几万人马出了城,司徒璟在那之后出了客栈。或许这时候会有一个终结。
他出门的时候已经是黑夜,自从常云带他来了之后,鲜少回来,多数时间在外打探情况,司徒璟大部分时间是一个人的。
这个晚上,他决定去找他。
他穿了一身的黑衣,去了太傅府,轻车熟路来到玄明晨的房间,推开门,却是一个已经空了的房间,里面显然已经没有人住了。
司徒璟心底一沉,坐在了那张空床上。
手落下的同时,触到一张纸,拿起来打开,看到上面密密麻麻排着几行他熟悉的字体:
相识若梦,华年逝犹记当年琼帛舞。
相知似幻,风流去不忘儿时意气足。
人海川流,未解己身却识君,或是今生注定相伴。
世事难料,怎知今日怀中人,他日望尽陌路离魂。
亡烟犹浓,最是难断旧时情肠。
风姿依旧,愿携君手共游九州。
高□□坐,翻云覆雨,本非所愿,却须为之倾尽此生。
唯奈何,天下苍生,谁人予救?
今离君归去,望君莫悲戚,来世与君共相惜。
有几滴明显的泪渍,溶了墨,晕散在纸张上。
司徒璟痴痴地笑着,他开始有些痛恨自己。玄明晨的深情,换来的竟是他一念的放弃。玄明晨无奈地写下这些的时候,他是否正在和别的女人欢好。突然想起梁雅琴死前说过的话,他开
始明白,自己是薄幸的。
即使负了他,可是司徒璟不会承认,他对玄明晨感情有丝毫输于玄明晨对他的感情。只是无奈地做了不同的选择而已。
如今他想要挽回,可是,他去了哪里。
明晨,你还在我身后么。
你不是,一直都会在我身后么。
为什么如今我回头,却看不见你了。
是不是,我回头得太晚了。
司徒璟握着纸,无力地出了太傅府。府里很一直安静,或许没了他,再也不会有人能感受到自己的动静了。
才离开太傅府,忽而闻得身后有人在叫他。
“司徒璟。”
这个时候,还能如此淡定地叫出司徒璟三个字的人,不多了。
“李将军何事。”司徒璟头也不回地说。
“请跟本王走一趟。”李随风不理会他的称呼,自称王爷。
司徒璟还是佩服他那股傲气,问道:“为何。”
“为了她。”
李随风话音刚落,便有女子□□声传来。
司徒璟回头:“流莺?”
李随风一手揽着流莺,一手放在她脖子上,已经按下去一部分,他的手还在动着。流莺眼里有些恐慌。
“司徒公子不必在意,请快离开。”尽管如此,流莺还是镇定地冲司徒璟喊道。
李随风眼里戾气加重,声音变得邪魅:“你还是如此在乎他,在乎到连自己的命都不要了么!”
说罢加重了手中的力气,流莺紧皱着眉哼了一声。
“你放手,我跟你走。”司徒璟不紧不慢地说道。
李随风这才缓了手劲,“果然还是你比较懂得怜香惜玉。怪不得勾去了姑娘们的心。”
说着向流莺狠瞪一眼,流莺却未反驳半句,眼神里毫无生气,是任由着他摆弄着。控制住了司徒璟,他便放了手,流莺还站在一旁未动。
李随风没有管她,只是蒙上了司徒璟的眼睛,带着他朝一个方向走去。流莺是一路跟在后面的,司徒璟觉得有些可笑。
蒙着眼不知道走了多久,终于在一个地方停下。
揭开眼睛上蒙着的布,才发现是在军营里。
李随风将司徒璟绑着扔在床上,司徒璟努力稳着身子坐着。
“这次还是交由你看管,你若是有胆尽管再放他一次。”李随风对一旁的流莺说道,语气甚是阴冷。
“流莺不敢。”流莺低着头,有些憔悴。
李随风出门,扔下一句话:“量你也不敢。”
待他出去后,司徒璟看了看帐篷里除了一张床,并没有其他可以坐的地方,流莺还站在一边。
“坐过来吧。”
“不用了。”
“你怕他?”
司徒璟不明白,她明明是爱着李随风的,而李随风虽不太了解感情之事,却也明白些许对她的感情,他们为何又走到这一步。
“我为何要怕他。”流莺抬起头,灯光下映出脖子上深红的印记。
司徒璟眯着眼看了她的脖子一眼,她立马抬起手将脖子遮住。那脖子上遍布的吻痕,想也只能是李随风留下的。
她还不到十五岁,李随风虽尚未成年,这般的行径却着实让司徒璟心头有些触动。
“他对你做了什么?”司徒璟还是明知故问。
“是我自愿的。”流莺坦言道。
司徒璟不好再多说什么,感情之事本就纠结难解,自己的感情尚是一个结,他又如何管得别人的闲事。
流莺一直站在他身边守着,司徒璟渐渐有了些困意,便躺了下去。
李随风半夜闯了进来,朦胧中看到李随风抱着流莺吻着,似乎还听到他说他爱她之类的话。
司徒璟难受得没有睁开眼。他只想就这样睡去,不去想明天会发生什么。
再次睡去之前,他发现自己很多的时候,选择了逃避。
第二日,李随风派了信使入宫。
司徒振南看到信楞了。皇上失踪一事尚未传出宫,李随风竟然会知道,并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抓到了他。
如今京城形势危急,想要救出司徒璟绝非易事,李随风给的一条退路,是让夏琨重继大赤王朝君主之位,除此之外,再无其他要求。
但是司徒振南又怎会甘心,他筹划了十八年的计划,怎能就此覆灭。
他还是决定赌一场。
李随风在帐中等待信使带回来好消息,然而一直等到傍晚,却还不见信使踪迹,这才意识到可能出事了。
四周传来震天鼓声,他急忙下令应战,逐渐黑下去的天有被战火照亮。
郊外十里坡,战马疾驰,兵戎相碰,血染黄土。
司徒璟在帐内听到远远传来的厮杀声,显然流莺也听到了。
流莺冲到帐外看了一眼,满脸紧张地回来跑到司徒璟身边以极快的速度解开了他身上的绳子。
“趁现在乱,快离开。”
“你跟我一起走。”司徒璟还是有些担心,照李随风那个性子,回来发现他不见了,非杀了她不可。
“不用管我,你走吧。”流莺将他推向帐外,手指向南方,“往那边一直走,会有一个小镇,师父在那边等你。”
“流莺!”一声怒吼传来。
李随风染了一身血的面孔变得可怕,流莺后退了几步,周围有人围了上来,司徒璟护着流莺开始对付周围的人。
夺了一把剑,司徒璟拉着流莺的手臂向南杀去,可是流莺却不愿挪动脚步,李随风拿着剑冲了上来,剑势有些疯狂。
“你放手吧。”流莺试图将司徒璟的手拉开,司徒璟身体有些失衡,挡向李随风的剑忽然偏了。
正当李随风的剑将刺向司徒璟身子的时候,流莺一个转身贴在司徒璟身上,剑从她背后进入身体,血溅到李随风脸上,乱了他的表情。
“唔……师父交代过,要用性命来保护他,流莺不得不从。”流莺背对着李随风说了一句。
李随风手中的剑突然落下,将流莺从司徒璟身上拉过抱在怀里,大声喊着:“流莺……”声音里已经不再只是愤怒。
四周的人还在不断向司徒璟袭击。司徒璟握着剑的手,开始有些发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