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四章 一夕云雨来日乱
?立冬后天气一直阴冷,已记不清多久没见到阳光了。?
如今这大好日子将近,天逐渐亮了起来,只是司徒璟心中还是如前些日子一般阴暗。?
每天都见到他,除了简单地打招呼,再没有别的话。?
明明是最熟悉的人,为何此刻仿佛却成了陌生人。?
玄明晨大婚的日子,太阳终于肯露了脸,浅黄的阳光洒落的每一处,都似乎有新的生命。只是,有人却并不喜欢。?
“老天爷真是赏脸啊,连太阳都出来了!”司徒璟半倚在茶楼的窗边,一手为眼睛挡住那并不强烈的冬日阳光。?
楼下锣鼓声阵阵传来,吵得人心烦意乱。一场婚礼至于弄得如此惊天动地么。司徒璟暗自腹诽。?
裴柳昔心情稍微有了些好转,换下了黑衣,穿了身紫衣,坐在窗旁看着一脸衰样的司徒璟叹气。?
“我说小璟啊,你兄弟大喜的日子你能不能不摆出幅要死不活的样子啊!“说着拿起剑用剑柄敲上司徒璟的头。?
司徒璟忙伸手抓住剑柄道:“有吗?我这不是挺精神的吗?”说罢还露出个强挤的笑容。?
“看看你那满腹心事的样子,你这些日子到底是怎么了啊!”裴柳昔担忧地看着他。?
“没怎么啊……”司徒璟心不在焉地回答。?
“哎,你们俩谁大?”裴柳昔若有所思地问道。?
“他六月二十五,大我十三天!”司徒璟脱口而出。之后又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把他的生辰记得那么清楚了。?
“那你还郁闷个什么劲!”裴柳昔夺过剑往司徒璟头上敲去,正中脑门,心里一阵暗喜,又接着道:“他比你大,先娶亲是应该的,大不了你十三天后也娶个回来!”?
呵,原来她是这么理解的,司徒璟叹了口气,瞥了裴柳昔一眼,没有说话,探出头看楼下的人忙活着,有些无奈地叹着气。?
“你不去?”裴柳昔问道。?
“我不喜欢太热闹的场面。”?
“那我去看看,排场挺大的……”说着裴柳昔下了楼。?
司徒璟一个人坐在雅间里发着呆,想着些乱七八糟的事,渐渐入了神,也听不到下面的嘈杂声了。?
此刻,越是心乱,就越是能明确自己的情感。不想面对,却又不得不面对。?
是的,他喜欢那个人。喜欢那个和他一起长大的人,陪他走过那么一段粘稠岁月的人。?
那个人,一直陪着他,和他打打闹闹,如果没有他,他或许会一直孤寂到现在。?
那个人,一直在他身旁,和他一起学习,如果没有他,他或许得不到今日的功名。?
那个人,一直默默跟着他,不管在什么时候,只要回头,总能看到他。?
现在,当他明白自己已经对他有了那份感情的时候,再回头,他却不在了。?
如果让玄明晨知道自己的想法,会笑话自己,还是嗤之以鼻,会不会,他也和自己有同样的想法?最后还是苦笑一声,即使心意相通又如何,终不得正果,他们,都是负有使命的。?
水萧萧,西风冷,回首往事觉,谁与醉明月??
遍街欢声笑语,行人退至路旁,红缪铺天盖地,似花雨落入人间,纷纷扬扬,起舞旋落缱绻多姿,耀眼夺目,路人们无不凝视惊叹。那人打马儿过,不辨容颜,只依稀见到那一身红色的华服,或许,他正笑着,或是沮丧着,只是这些他都看不到,亦不敢去看,只觉得眼睛有些模糊了。?
女子们无不对那顶艳红抬轿投去欣羡的眼光,只是,玄明晨看不到。他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有生以来,第一次如行尸走肉般活者,感到有些精神恍惚了。?
路过茶楼的时候,玄明晨抬头,果然看到靠在窗口的司徒璟。两人有了一瞬间的清醒。司徒璟微笑,玄明晨亦微笑。这,便是最好的沟通方式吧。?
一笑春风生,未能解千愁。陪君醉笑三千场,不语又何妨。?
太傅府上大摆着筵席,各路官员前来赴宴。人来来往往,玄明晨还在人群里寻找着他熟悉的身影。?
如果他不来,是说明他真的不愿意看到自己属于别人,还是意味着他根本就不在乎自己的事??
如果他来了,是说明他会尊重自己的每一个选择,还是意味着他只将自己当做朋友一般给以祝福??
希望他来,因为想知道他的心里到底怎么想。害怕看到他,因为害怕自己会控制不知。?
宴席上,一直被人劝酒的玄明晨显得有些力不从心,等了很久,司徒璟依然没有出现。?
他不要他的祝福,只是希望他在乎。难道他真的不在乎吗。?
在一起那么多年,难道自己在他心中就完全没有一点地位吗。?
玄明晨有些头晕,跑到后院醒酒。?
天已经黑了,院里点着灯笼,依然觉得昏暗。倒是那些如宝石一般镶嵌在夜空的星星,散发着渺小却又璀璨的光芒。?
抬头看去,却发现房顶上有个人影。?
是他最熟悉的人。?
没有丝毫犹豫,玄明晨扬身跃了上去。?
“不错,不错!”司徒璟有些恍惚,“喝了那么多,功力还嘛呢好使,比我强多了。”说着提起身边一壶酒往口中灌去。?
玄明晨伸手将酒壶夺下,道:“你喝酒易醉,别喝了!”?
司徒璟也没有夺回酒壶的意思,还像往常一样粘着玄明晨,伸手掐他的脸,这次,玄明晨却不再反抗,任由他摆弄着。由于喝了酒,司徒璟双颊微红,两眼迷离,在微弱的月光下看去一场动人。一时间竟让玄明晨心跳快上了几分,身体也有些燥热起来。?
正不知如何是好,司徒璟很自觉地离开了他,道:“**苦短,莫误良辰。”随即一跃而起,很快消失在月色中。?
“明晨哪,你在房顶干什么呢,还不快下来!”玄济北在后院喊道。?
“哦!”玄明晨应着声跳了下来,又进了厅中陪宴。?
司徒璟没有回去,而是去找裴柳昔喝酒,裴柳昔没在,于是一个人找了客栈的角落喝酒。偶尔有熟人前来问上几句,他也是笑笑了之,随后又觉得难受,越难受就越想喝,掌柜的来劝了半天,也是一句没听进去。?
至于裴柳昔,又在和她结交的那些京城小姐们一起配玉,最近很受小姐们追捧的是鸳鸯玉,由两块相似的美玉配成一块,遇到心爱之人便将玉一分为二,一人持一块,便可让两人天长地久。司徒璟觉得很可笑,仅仅靠两块玉怎么能让两个人天长地久呢,太过荒诞。?
裴柳昔本来准备给司徒璟配一块,可司徒璟不相信这些,于是只好作罢。?
等到裴柳昔忙完了回来的时候,看到司徒璟在客栈角落的桌子上喝得烂醉,还真是搞不懂他了。吩咐店小二开了间房,烧了些热水,拖着不醒人事的司徒璟上楼进了房。?
“这头蠢猪,你给我醒醒!”早知道这个瘦瘦的男人这么重就不管他了。裴柳昔一边拖着司徒璟一边骂道,好不容易将他拖上了楼,甩到了床上,裴柳昔松了一口气,准备下楼弄热水来给他擦脸。?
此刻司徒璟却睁开了眼,看到眼前人,轻念了声:“明晨。”然后又跌跌撞撞地下了床猛地抱住正欲出房的裴柳昔。裴柳昔转过身刚想发火,司徒璟却低头吻上了她的唇。霎时间裴柳昔心房欲裂,脑腔充血,想要推开他,却似乎有些不舍,于是,裴柳昔这才意识到,自己很有可能是喜欢上了他。?
只是单纯的四唇相接,并没有过多的深入,司徒璟猛然发现眼前人并不是玄明晨,又迅速离开裴柳昔的唇。忽然心间一阵翻搅,五脏六腑似乎都往上涌,一不小心竟吐了裴柳昔一身的酒水。好在这一天都未进食,只是这酒味着实难闻。?
“造孽啊!”裴柳昔近乎崩溃,司徒璟倒好,头一歪,倒在她身上,又不醒人事了。裴柳昔忍着一身酒味替他褪去外衣,将他安置在床上,然后飞一般地奔回房洗澡去了。简直是一个世纪般的煎熬啊!?
玄府的酒宴一直持续到近亥时才结束,一身疲惫的玄明晨拖着身子进来新房,梁雅琴还安静地坐在床上,听到脚步声心中一阵激动。?
玄明晨并未走近,只远远地说了句:“你先睡吧!”说罢欲离开,这让苦等良久的梁雅琴好不失落。?
“你去哪儿?”本来是不想问的,但如今身为人妇,也应当有权知道丈夫的行踪。梁雅琴还是忍住不问了。?
“有些公务尚未处理完。”?
“那你去吧。”?
梁雅琴又怎么会不知,玄明晨的公务都是梁衡安排的,在今天这等重要的日子,梁衡如何会给他安排公务,只是她不愿做个怨妇,做个心胸开阔的妻子,或许能博得他的好感。?
即使如此,在玄明晨出去后带上房门的那一刻,梁雅琴的眼泪还是不争气地掉了下来,有一丝欣慰,又有一丝感伤。欣慰的是,她终于如愿以偿地嫁给了思念多年的男人,感伤的是,这个男人并不爱自己。?
毕竟还只是个多愁善感的少女,感伤过后,仍有几分自信。?
同心**痴情盼,守得云开见月明。?
何时月明??
玄明晨出了府直径走到了司徒璟所在的客栈,想也不用想,他今天绝对在这里。果然,一打听便知道他喝多了,正躺在楼上房里休息着,遂上了楼。?
一进门便问到满屋的酒气,司徒璟躺在床上睡得很不安稳。像是在坐噩梦,手中挣扎着,口里也不只在念叨什么。?
天气有些冷,司徒璟却出了一身的汗。玄明晨下楼弄了盆热水给司徒璟擦洗身子。光滑细嫩的身体暴露在眼前,玄明晨竟有些不由自主,手滑过司徒璟的双臂,全身竟如蚁噬般酥痒难耐。加上司徒璟又跟不安分地动来动去,更是让玄明晨身体有了明显的变化。?
料想着这样下去定会出事,给司徒璟快速擦洗完毕后玄明晨将他的身体放平,掖好被子,移走水盆准备离开。只听得司徒璟在身后轻唤:“明晨。”?
玄明晨回头,司徒璟半睁着眼,双目空洞无神,一时有些心疼,又返了回去。?
司徒璟如往常一般将他压在身下,只是这回动作有所不同。感受到司徒璟体内的热情,玄明晨不好拒绝,亦不愿拒绝,任由他的舌**,在自己口中翻搅着,肆意挑弄着。?
衣衫件件滑落,细汗层层渗出。司徒璟毫无意识地在玄明晨身上刻下串串印迹,而玄明晨只是紧紧回拥着眼前人,双手轻抚着他的背,以至于唤起了司徒璟更深处的**,身子越发灼热起来,更急切地想要索取更多。?
**的那一刻,犹在睡梦中的司徒璟只觉前所未有的快感来袭,更加重了几分力道。玄明晨自主地回应着,强忍着身体的疼痛迎合着,轻吻着这个不知在何时深驻于他心房的人。?
只要他快乐就好。?
整个过程中司徒璟都是半梦半醒,完事后又沉沉地睡着了。?
玄明晨只觉下身疼痛,睡不着,掀开被子看了看,果然流血了。但看了看司徒璟可爱的睡颜,又觉得疼痛减轻了不少,于是便一直撑着身子卧在他身边看着他,时而伸手轻描他的轮廓,时而细吻他的脸颊。?
直至寅时将过,玄明晨才忍着疼痛缓缓起身穿衣离去,出门前还不忘笑着看了司徒璟一眼,或许,他什么也不会记得。?
司徒璟醒来时天已经亮了,感觉身体有些奇怪,又想到昨天晚上,似梦非梦,依稀记得自己好像冒犯了裴柳昔,后来,似乎又做了一个羞耻的梦,可是又那么真实,该不会把裴柳昔当做他了吧。司徒璟有些紧张地揭开被子,果然有白色和红色的混合**,心中顿时一寒,赶忙起身穿好衣服。?
正忙活着,忽又听到敲门声,裴柳昔在门外喊道:“司徒小璟,你醒没?”?
“哦,醒,醒了!”司徒璟应道。?
“砰”地一声,门被推开。裴柳昔走了进来,经过昨晚那一吻,裴柳昔再也没办法在他面前豪放起来,甚至有些不知所措。?
司徒璟更是不知该如何面对,吞吞吐吐道:“昨晚,你没……没事吧?”?
裴柳昔以为他说的是吐在自己身上的事,便接着道:“没事,洗干净了就好了。”?
然而司徒璟想的是,一个女儿家被毁了清白又如何能洗的干净,只好道:“我会负责的。”?
“负责?”裴柳昔又以为是吻了自己那件事,道:“多大点事啊,你是喝多了才……那个,忘了吧。”?
“那怎么行?”?
“哎,我说没事就没事,你这人怎么……”?
“可是……”?
最后是两人都说不出话了,也不敢朝着对方看,都傻站着不动。?
“对了,”最后裴柳昔打破僵持的局面,道,“刚刚庄里来人叫我回去,锦州发生民乱了。”?
“哦?”司徒璟应道,“那你路上小心,我去上书。”?
“嗯,你多保重,我日后来看你。”?
此刻,司徒璟心里更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