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4年冬天的八达岭,白雪皑皑,雪下松柏却郁郁葱葱。
“呜呜……匡剌匡剌…匡刺匡刺…”
一辆绿皮火车,烟囱里喷出一阵阵白烟,急速冲进八达岭隧道,火车的轰鸣声也被隧道无限放大。
车厢里的乘客们被突然而来的黑暗刺激的闭上一下眼睛,再睁眼,却已伸手不见五指。
“啊!放开!救命!”
忽然一阵痛苦的哀嚎吓得所有人瞪大了眼睛。
同时,伴随着又一阵轰鸣,火车冲出了隧道,车厢里的人也看清了黑暗里发生的事故。
一个男人趴在地上,有一只穿着解放鞋的脚,狠狠的踩在了他的手上,而鲜血正顺着他的手往地面流淌。
“放!放开我…”
趴在地上的人,大冬天的被手上的疼痛折磨的一头冷汗嘴唇发抖。
而这时候,列车员也赶过来了。
“同志,您这是干什么?发生什么事儿了吗?”
他问的不是地上趴着的人,而是解放鞋的主人。
那人穿着一身62式棕绿色军装,剪的极其平整的寸头看起来干净利索。
平头侧面,有一条疤痕如闪电一般往他的脸上划入,将他左边的眉毛留下一条划痕。
让人庆幸的是,疤痕到此而止,没有伤到眼睛。
最吸引人的是他的长相,剑眉星目,挺鼻薄唇,简直比大字报上画的军人还好看。
只可惜那条疤,让他整个人看起来多了几分狠厉。
他的怀里,抱着一个四五岁的,睡的香喷喷的小姑娘。
可能是怕刚才的声音吵醒怀里的孩子,他的两只手还在孩子的两只耳朵上捂着。
看他对孩子这么细心,列车员觉得这人不是坏人。
“同志,您看有什么矛盾告诉我们,您先放开他好吗?”
看到可爱的孩子,列车员的声音也不由的降低了些。
张建军淡然抬头,看了看列车员,又低头对着地上那个人示意。
“这东西刚才趁着过隧道,偷我的行李。”
众人这才看到,地上还有个军绿色的挎包,正在趴着那人手甩出去的位置。
“我…我没有……”
地上那人吓得要死,偷窃如果被抓了,那他这辈子就完了。
最次也得住个十年八年的监狱。
“他的右手还抓着从背包里摸出来的军弓章。”
“背包里是两个笔记本,一个存折,还有两枚军弓章。”
张建军抬脚,两个列车员打开了小偷的右手一看,果然和他说的一样。
小偷之所以手流血也就有了解释,军弓章的尖角都快把他的手掌刺穿了。
而列车员为了核实情况,打开了张建军的挎包。
“一枚一等功,两枚二等功!同志您真是好样的!”
“我军正排长张建军,于某战役中英勇作战,击毙12人,俘虏16人。后于追击战中为救……”
列车员心里一惊,停顿了一下,抬起头看了看张建军,没有读出那个人尽皆知的将军的名字。
“为救战友,英勇负伤,伤愈后,排长张建军收养阵亡战友之女李小婉,我部特批准其转业申请,地方政符应妥善安置。”
列车员读完这封信,看着张建军的眼睛里都是崇拜。
而车厢里的人更是义愤填膺。
“把他抓走!军人都敢偷!”
“这可是战斗英雄!英雄的军弓章都敢拿!”
“把这个混蛋给他绑了,让他吃花生米!”
不管到什么时候,军人都是被人民所崇拜的。
特别是这样受过伤有军功的军人。
“我真的不知道这里面是这个…我鬼迷心窍!我不是人!您饶了我吧!”
小偷狠狠的给了自己几个耳光,流着血的手打的他满脸血糊糊的,却没人心疼他。
小偷本来就可恨,更何况是偷了军人的小偷。
三下五除二,上来两个男人就把小偷给绑结实了,嘴都给他堵上了。
“非常感谢,您帮我们抓到了小偷。”
把张建军的东西整理好,列车员把他的挎包轻轻的放好,然后押着小偷离开了这节车厢。
而车厢里,响起了一阵雷鸣般的掌声。
“界放军同志果然厉害!”
“带着孩子都能抓小偷!”
张建军微微点头,继续闭眼抱紧了孩子。
众人一看,赶紧安静下来。
他们觉得,英雄肯定是累了,咋滴也得让他好好休息下。
张建军却不是睡了,而是还在思考未来该怎么走。
他的工作被安置到了四九城第一轧钢厂保卫科。
说起来是个铁饭碗,就是他现在还不了解那儿的工作性质,想来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
“张爸爸…我们到了吗?”
怀里的李小婉这时候却醒了。
看着抱着自己的张建军,她怯生生的笑了笑。
“到了,咱们一会儿就到家了。”
火车停了,张建军抱起她,拎着一个大行李袋,背着自己军绿色的挎包就往外走。
车厢里的人,赶紧悄悄让开一点儿路,让他先出去。
站台上接车的人,大多都穿着中山装或者绿军装,看到自己的亲人或者朋友,他们赶紧迎上去双手交握表示欢迎。
张建军没人接,所以他直接抱着孩子往外走。
四九城的主干道都是沥青拌了石子铺出来的。
和后世的柏油路有点像,但是没有那么后世的路面那么光滑。
因为没有林立的高楼,所以一眼就能看的很远。
张建军看着远处的鼓楼停下了脚步。
那儿,过上几十年会有一栋52层的办公楼,而他就在51层上班。
对了,他也叫张建军,来这里之前46岁,那栋52层的办公楼,有8层是属于他的。
从机关领导到改开下海经商,他见证了一个又一个时代。
总算闯下了几十亿资产。
结果……
一个小车祸,睁开眼他就到了军队里,一个同样叫张建军,刚刚21岁的年轻小伙子的身体里。
他记得,自己穿越过来的那天,是原身为了救那位…被一枚炮弹的碎片击中。
而他的副排长,也就是李小婉的父亲当时也已经奄奄一息。
在军医的帐篷里,他们俩同时接受手术。
躺在简易的手术床上,李为民拉着他的手一脸恳求的看着他。
“我…我不行了,我没别的牵挂…就是孩子妈…已经不在了…我再回不去…我求你…照顾小婉…”
看着被炸的半边身体都血肉模糊的李为民,张建军为他感到难过。
半昏半醒之间,顶着一脑袋血,他稀里糊涂的点头答应了照顾战友的孩子。
“张爸爸,您放我下来,我自己走~”
李小婉的声音打断了张建军的思绪,他对她笑了笑,放下她,然后牵着手继续走。
“走一会儿爸爸还抱着你好不好?”
“我自己能走完~”
张建军碰碰李小婉的鼻子,逗的她咯咯笑。
李为民老家在章家口的一个山区里。
张建军到那儿的时候,村委会正在发愁李小婉的抚养问题。
她的爸爸没了,之前照顾她的人家怕后面没钱,不愿意再养着这个小女孩了。
也是那个时候,张建军才发现,明明已经六岁的李小婉,瘦弱的看起来才四五岁。
也因为这样,虽然从火车站到南铜锣巷只需要走三四十分钟,可张建军还是只让李小婉走了十来分钟就再次把她抱了起来。
孩子太弱别累着了。
看到南铜锣巷的路牌,张建军心里摇了摇头。
穿越过来之后,他花了两天才接受了自己穿越进了一部电视剧里的现实。
现在,他就要回到那个全院儿奇葩的四合院。
贾张氏正坐在四合院门口纳鞋底。
天气暖和,坐在这儿万一谁带回来点儿什么东西,自己说不定还能占点儿便宜。
忽然,有个阴影挡住了阳光。
“谁呀这……”
一抬头,看清了眼前的脸之后,贾张氏吓得往后一退,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又急急忙忙的爬起来,往院里冲!
一边跑,一边发出了一声来自灵魂深处的尖叫!
“张建军这个小王八蛋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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